白跃坤刚开始的时候话很少,两瓶啤酒下肚才间或说几句,等四瓶啤酒见底,他话也多起来了。就问我为啥大老远的来到镇海,我当时也是酒精上头失去了防范,就把我在家里拿板砖呼狗日的王大板牙的事儿跟他说了。这事儿我跟谁都没说,可是却觉得这个白跃坤很值得信任,很够义气,言谈举止中有点江湖大哥的范儿。
果然,白跃坤听了就一改往日的低调沉稳,红着眼睛跟我说:“干的对,狗日的这种人渣就得给他点教训。兄弟不瞒你说,这种人要是落在我手里,按我当年的脾气我下手可比你狠,至少要他半条命。男人这一辈子上奔下忙你知道究竟图的是什么?”白跃坤说到这儿有点激动,拿手拍了几下自己白皙的脸蛋,啪啪直响,“不是钞票,不是权力,也不是女人,而是面子!男人一辈子要的就是这个东西!”
“对,”我附和道,“就他妈是这狗日的玩意儿,钱、权、女人,打架,拼命,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面子。要不是为了这玩意儿我能到这儿来么。不过人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丢面子,还真不容易。”
“是这个道理,我当初……”白跃坤说到这儿忽然警觉地停住,赶紧一笑叉开话题,“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喝酒,我敬兄弟一杯。”
说话吞吞吐吐的,这老家伙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儿。我就想酒劲还是不够,我再给他加点估计他就什么都招了,我就又叫了四瓶啤酒。可是这老家伙当真是比鬼还精,说啥也不喝了,不仅不喝了,还劝我也别喝太多。
我只好直接挑明:“白哥,你好像经历瞒丰富的,给兄弟讲讲,也好跟白哥学习学习。”
“跟我学能有什么出息?一大把年纪还不是一无所有,要从头干起。——不过,”白跃坤顿了一下,端起酒杯干了一半,接着说,“兄弟,要说经验我还真能给你提供点。我这辈子接触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我这辈子接触过的事也是有大有小,有曲有直。我看你也不是一个自甘平庸的人,你不会就这么干一辈子的,你始终想着有机会能出人头地,我说的对不?”
“嘿!白哥过奖了,出人头地谁不想啊,大把大把的花钱、大批大批的美女投怀送抱的日子谁不想啊。我也是不甘心一辈子打工,总想干点自己的事业。”
“哈哈!这话说得实在。罗兄弟,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特像,总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我几乎能从你身上看到我年轻时候的影子了。知音难觅呀,咱俩能在这儿相遇也算是缘分,这样,我送你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相时而动,该出头的时候出头,该忍的时候就得忍,该大度的时候就要放得开,该狠的时候,就要一劳永逸,不留后患。年轻人有冲劲,但是也容易冲动,这其间的把握很关键……”
一提到这些白跃坤话还挺多,说是送我一句话,可是话匣子拉开了哪止一句呀,洋洋洒洒的一通说教,我赶紧不住点头:“对!白哥说得对。”
白跃坤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忽然打住:“呵呵,兄弟你嫌我老人家啰嗦了?”
“没有,哪儿能啊,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也罢。是上了年纪了,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了。这样吧,废话我也不说了,既然咱俩有缘,我今天就撂给你一句话:以后在镇海遇到什么事儿,你就提我白跃坤,别地方不敢说,镇海市还能罩的住……”
我靠!这话说得就有点不靠谱了。我心说白哥你果然跟我挺像,兄弟我当初唬弄光头一伙用的也是这招,结果还不是被人家灭了,小命差点玩儿完。
用我和二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就叫“莫装逼,装逼必被干。”
但是我不好意思当面揭穿他,毕竟人家四十多的年纪了也WWW.soudu.org是有很强自尊心地,就代以一阵讪笑:“嘿嘿!好,好,兄弟我记住了,以后少不得麻烦白哥。”
没想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白跃坤这家伙也果然不简单,又一次从我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不信?”他笑笑,“是啊,都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镇海早不是我当年呆过的镇海了……”言下颇感唏嘘,忽然一抬头,“罗兄弟,今天白哥遇上你了,兴致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请哥喝酒,哥就带你去开开眼界,走!”
“白哥带我去哪儿?”
“兰桂坊!”
“我靠!白哥你别玩儿我,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在那儿买两瓶啤酒的吧……”
“哈哈!当然不是,就我们俩这模样兰桂坊的门儿都进不去。跟我走吧,带你去见识一下大都市的夜生活,就当考察一下市场。”
我立时就如饿狼遇到羊羔一样双眼放光。传说中异常惹火、奔放的大都市夜生活?够刺激,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苦于没人带路一个人又不敢贸然前往。这种夜生活场所大都是黑白相间的,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栽里面出不来,尤其对我这种wWw.外乡人。
不过尽管没吃过猪肉但总归见到过猪跑。工地上一个姓马的工程师没事就经常跟我们吹嘘,说哪天晚上又去了哪家KTV叫了哪个小姐又白又靓,长的像大明星似的,晚上还给带出去折腾了一晚上,那是相当的销魂。
这个马工长得一幅脑满肠肥的猪头模样,可见平常油水没少捞,不过人家业务上确实过得去,一块地基用多少方水泥混凝土他一搭眼就能估计个**不离十。不过为人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号称名牌大学硕士毕业还没我这初中文化的素质高呢,实在是一**胚子,整天就跟我们一帮工友很有共同语言,侃大山,三句话不离女人,而且相当**裸,时常都会把我们几个大男人挑逗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蹦。
“好,从今天起我就跟白哥你混了。”
我结了饭钱,白跃坤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冲司机说出个名字:“黑玫瑰。”
黑玫瑰?听着有点耳熟。我仔细想了想,在哪儿听过这个地方呢?不想不要紧,一想忽然吓得一哆嗦。那天唬光头一顿饭的时候,光头不就说要去黑玫瑰夜场找老相好耍的么?
我不会遇上光头他们吧?那不是自投罗网了么。
“白哥,咱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刚要说点什么,白跃坤一抬手打断我,“没事,白哥出钱。”如此一来下面的话我倒不好意思出口。
好吧,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人家大叔这么有诚意邀请我就别耍大牌了。
我就不信还真能遇上光头那群狗日的。就算遇到了我也不怕,酒壮英雄胆,光天化日还能把我怎么样?就是想把我怎么样也不太容易,大不了拚他个鱼死网破——我罗文峰这辈子可以被人打死,但绝不能被人给吓死。
我借着酒劲相当的意气风发,虎虎生威。
何况白跃坤不是说了么,在镇海他能罩的住,甭管真假,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