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在客房给尔朱玉律与贴身家仆安置了两间,但随同他从京城而来的侍卫却在馆驿寄居。高士继带一队铁甲士在府邸没有找着尔朱玉律就立马直奔官驿。
尔朱玉律正在侍卫下榻之处与行台衙门的几位佐官在吃酒,这些人中杨省文赫然位居其中,神情也是最为快畅的一个。
这时一名侍卫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公子,下官方才在街市面上发现一人,与公子爷的一位知交同窗甚是相象。”
尔朱玉律微微点头,起身向众人拱手致意,大步走出门外,这时侍卫才附耳在他身边轻声嘀咕。尔朱玉律的面色似乎是颇有迟疑,但还是按下心中疑云,低声吩咐:“你再跟去看看,把消息给我落扎实了,公子自然不会亏待你。”
“是!”侍卫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高士继带着部下三百铁甲士直扑馆驿,一个个盔明甲亮,气势凶凶,长戈似林,迅速分头封锁了整个馆驿。高士继带着几十名亲兵径直向尔朱玉律所在的房间奔去。
“奉行台大人令,卫护尔朱公子安全,末将特地前来加强戒备,请公子安心暂居在此,待行台大人病体安康他自会来向公子解释清楚。”
高士继沉声将自己的来意道完,一双眼睛冷冷在这些定州大小官员的脸上扫过:“从即时起,馆驿列为我内衙卫所辖禁区,所有人等如不速速离去,皆以擅闯禁区之罪问斩!”他是沙场上厮杀惯了的悍将,身上自有一股凛凛是肃杀之气,在场的官佐被他这寒若彻骨的眼神扫过,周身都是凉飕飕的。
尔朱玉律没有想到元少穆决断如此迅捷,这几天还自以为得计,还满心欢喜的以为用不了多久定州所有官员就能够支持自己。。。。。不想元少穆根本不惧京师尔朱氏家的势力,自己真是棋差一着,如果他。。。老匹夫再给自己三天时间,哪怕一天时间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成为他的阶下之囚!
尔朱玉律颇有城府,是个聪明人,到了这时他当然能够想的清楚元少穆兵败回定州之后就一直在和自己玩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看着眼前内衙卫极其凶悍的样子他是暗暗畏惧,,脸上却极是亲热,强自镇定着说道:“高郎将是世叔最为器重的爱将,来,来,玉律敬高郎将一杯水酒。”
高士继话既说完,却再也不理会他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伟岸的身躯往门边一靠,双手按住腰悬的宝刀,虎目圆睁,狠狠盯着在场那些脸已变色的定州属官。
几位见势不妙的聪明人纷纷向尔朱公子告辞,倒是杨省文慢吞吞的走到高士继跟前,打了一恭:“将军请了,小人是奉了行台大人的令在此陪伴尔朱公子,不知将军能否通融,容小人继续履行职责?”
这厮唱的这一出可是真漂亮。他的心思运转的极快,这一番话说的是情理俱佳,我杨省文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与尔朱公子把酒言欢,完全是奉了元大人之命,尔朱公子在定州期间全程向导,即使大人现在要隔绝公子与外间的联系,在下还是一如既往遵行大人指令,这番话只要高士继回去禀报元少穆,那他杨省文就彻底洗清自己立场不稳,背主投靠尔朱公子之嫌疑。
在尔朱天光当面讲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向尔朱公子卖好示意,我姓杨的够朋友,决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这番话讲究的是一个把握火候,过了就要引火烧身,不足怕是就要落实嫌疑之名,这个火候的关键就是眼前的高士继,一旦高将军发飙,只需危言恫吓,怕是就会让这骨子里很贱的定州名士露馅。
高士继仿佛有意成全杨省文尽职尽责,颔首点头:“杨先生深受我家大人器重,有你在此,正可以安定尔朱公子。”
高士继将馆驿所有人等,彻底分拆开来安置,十多名禁军侍卫被二百名铁甲士牢牢看顾起来,动弹不得,又谴三十名甲士轮班在尔朱玉律跟前巡逻,剩下的人紧守馆驿的各个犄角旮旯,真个是密不透风。
“士继做的不错,老夫甚为满意。”元少穆听完汇报心中大定,不管你是何等威风的人物,在这定州也得看老夫眼色行事,若想在老夫头上动土,决计不会有你任何的好果子吃。
“禀告大人,馆驿值星说似乎走漏了一名侍卫,末将正安排内衙的军士在城中查访,一有踪迹即会前来回报。”
“这不打紧,现在这情势,就算插翅他也飞不出定州去,你尽管小心查访,宁可错杀,也不要走脱了他。”元大人舒适的靠在塌上,眼睛中露出一道寒光,既然已经做了,就必须彻底干净点,反正现在辽军兵临城下,借口有大把的。
“是,末将这就先去部署。”
距馆驿一二百步是几家往日闹哄哄的饭铺,因为这几日人心惶惶,生意差了许多,可就在刚才,无数铁甲军将平日本有些清淡的馆驿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几个看热闹的就留了心思,候在饭铺里边吃边不住的将眼睛紧盯着馆驿门外。一个魁梧的身影靠着窗口占了张桌子,默默的坐在那里喝酒。眉目间很是焦躁,但却不太开口。
“兄弟,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一个身躯胖大的汉子笑着问饭铺老板“前头过来,这里还是静静的,咋这会的工夫,就这副模样,兵层层,刀闪闪,怪吓人的?”
掌柜的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客官,你是不知道啊,刚才就一会前,来了许多甲兵,为首的是咱行台大人的爱将,我听人说过,那将军可是不得了,十万军中硬是杀了个七进七出,比那三国时的赵子龙都不差分毫,他领着甲兵封了馆驿,为什么,就不是咱这号人该知道的。”
有人插话问道:“里面死人没?动静折腾这样大,不死个几十号人怕是不可能吧?”
掌柜的是小本生意,胆子不大,哪里敢去接这话茬,苦笑着摇摇头退了下去。
靠窗的那人这时站起来就往外走,一直走到路上,迎面一队巡街的甲兵走过,那人似是有些张皇,突然一个转身,调头就跑。
“站住!”巡街的军士虽不明就里,但现下是非常时期,各种人物龙蛇混杂,如何敢掉以轻心,见这人好生可疑,赶紧尾随着追了下去。
那人身形矫健,步履极快,没有多大工夫就已将这队军士甩在身后,可是在这馆驿前后最少有六队巡逻军士,大家发喊起来,从四面八方堵截过来,那人看看不是路,只好又向着身后这队军士冲了过来。
众军纷纷执刃在手,迎着这人就杀,那人身手灵活,闪避间躲开四、五之长枪,一个转身,空手切入一个长枪军士身前,手顺势搭在那长枪军的枪杆,正面迎着军士就是一腿,将他踹倒在地,夺过长枪,大声呼喝着,向欺近自己的军士逼过去,大枪连着扎出几个枪花,有虚有实,几个军士不敢硬接,往后略闪了闪,那厮趁机抢个空子冲了出去。
后面几队巡逻军士一起追上来,“怎么让他给跑了?担心将军要拿你等问罪!”
巡逻队正脸色黯然,”这人有些手段。不似寻常人,怕不是走脱的那个侍卫?速让人去禀报将军,我等接着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