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辈岂是蓬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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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看他又进了一家酒肆,可千万别伤了身子。”雨烟对年青人甚为关注,明洁的目光从头至尾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醉猫,醉死他活该,成天的泡在酒缸里。”晴雯似乎对年青男人有说不出的嗔怨。

    酒,美酒,成瓮的美酒。年青男子狂饮中目光里不时流露出伤切之色:“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我的,你的,他的wWw.,什么都是空,空!空!空!”

    举杯入口,酒意酣畅,不过片刻工夫,已经罄尽一壶陈酿。猩红的眼中早已没有了神采,呆滞而悲切。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何以平复我心,惟有。。。。。”青年男子突然伏桌放声痛哭“人生如白驹过隙,匆匆一别,已经十年,当年的顽劣小童如今已经长大,可是你却没有给我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在你心目中,真的是那样厌恶我,我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狂放不羁的年青人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酒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自顾悲声高歌,开怀畅饮。声音是抑扬顿挫,酒喝的汹涌澎湃。

    柜台上的老板有几分怒意,嘴角一撇,早有心领会神的乖巧小二走到青年男子桌前:“龙公子,您看是不是动静小些,咱这店里客人都瞅着呢。”

    青年男子冷冷一笑:“好!好!我走,让你这里清净点。!”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多了一个落拓的身影,削瘦欣长却有些落寞的身影摇晃着走进街口的一个院落:“刘叔,今天我没有去南山技击,没有心情。”

    “小王。。。小少爷,你的心思老刘知道,你今天想做些什么就尽情去做吧,老刘不会怪你的,你难受,老刘何尝又不是心中难受得紧。”

    “恩!”青年男子转身就走,一个人走出定州城,迎着官道箭步如飞,发了疯般狂奔,一气走出去二十余里,浑身上下汗流浃背,满面都是发泄过后的残余激动,双臂高举大声吟唱: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歌毕,整个人突然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仰天大哭:“父皇,您至死也不愿见您这不成器的孩儿一面乎!那您何必让不成器的儿降临此世?”

    龙公子也就是敬宗皇帝弥留之际尚念叨在口的小儿子龙天宇。十年前,不过十岁的他在一次敬宗皇帝与尔朱荣奏对之际,冒犯天威,被敬宗皇帝赶出宫,并在宗正府将他褫夺名爵,从此流落世间,由一名高高在上的皇族王子沦落为落拓不羁的平凡百姓。

    十年来,在梦中他多少次看见父皇老泪纵横,将自己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关怀倍至。父皇的绝情,母妃的淡漠,让他孤苦飘零,幸亏多年随侍身边的刘公公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一直在照顾他,教导他。

    十年的希望一朝梦断,自己又能如何,怨天?怨地?还是怨人?是继续游戏人间玩世不恭,还是。。。。。。天光痛苦的摇了摇头。

    龙星,现在大唐国最高的主宰——唐安宗陛下,满面春风,雄心勃勃的凝视着大殿的诸位朝臣。

    先帝逝去的阴影在他的心尖不过停留了短短数日,隆重而又沉痛的国丧刚过,他就迫不及待的召集群臣,大议兵、刑、礼、工、户各部官员左迁事宜。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请陛下阅览。”出班献本的官员正是安宗陛下提前安排的心腹,现任礼部员外郎的王进。

    根据朝议前密商的决定,今天员外郎只是先锋,负责向礼部尚书于景攻讦。礼部于尚书是太尉兼司徒尔朱兆有力的臂助之一,如果能将他赶出朝廷中枢,最起码可以为新皇帝的登基造出一种声势,影响那些站在墙头观望的摇摆不定的臣子。

    “于大人,你怎么看王郎官所奏之本?朕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久闻于尚书恭谨廉洁,怎么会卖官鬻爵,将朝廷科考大比之权肆意妄为?”

    安宗陛下有些兴奋,其实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就非常兴奋,一想到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他的一颗心就‘砰砰’直跳。今天更是他一生中表现最为淡定的时刻,让先帝一辈子压抑的老贼尔朱荣,将会在自己的部署下遭受临头痛击,很有可能让老贼颜面尽失。想到这里,安宗的心里就觉得畅快。

    于景见皇帝陛下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字,立即联想到刚才王进所呈奏本肯定是对自己的肆意攻讦,转身狠狠瞪了王进一眼,双手奉圭,位列出班,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万岁!不知陛下是听哪路奸佞之诡言诬陷老臣,老臣为国为先帝尽忠三十年,未尝敢有一丝懈怠,常以先帝所言警示自己:身居高位不可俯瞰众生,一切皆需努力尝试。更莫要轻言轻信,须以真凭实据为准则。老臣如是所做,一生不敢自夸,却也颇负勤劳,不曾想陛下初登大宝,竟然会相信如此荒谬之言。”

    尔朱荣身为太尉兼司徒,领汲郡公,上殿不参不拜,在御前安排有座位。一人正襟危坐在那里听着自己党羽侃侃而谈,心中却犯起涟漪,皇帝小儿,才一上位,就欲拿老夫开刀?真是雄心不小,胆量更是菲浅。

    王进自不用说肯定是皇帝小儿预先安排下的一颗棋子,想借礼部调整来削弱老夫对朝局的影响?皇帝小儿真是有些异想天开。

    想到这里,尔朱荣冷冷在朝臣中扫视一遍,目光生寒,尖锐狠毒,不少朝臣被这一个怒目吓得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陛下,微臣要参于大人,于大人上一科大比之期将探花之位束之高阁,专门虚位以待晋州士子尔朱勤,微臣事后了解到原来晋州的这位士子竟是太尉大人的族侄,现在更是被委任为辽州长史。陛下若是还有疑惑可以着人速去辽州核实。”

    王进今天也是豁出去,关键一战!只要自己冲锋在前,陛下没有道理不维护自己,只要扳倒于景自己最起码可以擢升至侍郎一职,想到这里,王进那一丝惧怯之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哦,王郎官,没有想到今天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你也就真的敢如此胡咧咧?老夫的族侄尔朱勤可是到现在都一直待在京师的,哪里去过什么辽州任长史。上一科大比他不过只得了个一百一十八名的进士,什么时候又有人给他安置了个探花郎的身份?是谁借你这么大的狗胆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信口开河,攻讦当朝重臣?难道你就不怕御史参你个不敬上官,肆意散播是非的罪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