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国太祖晋朝振武大将军龙义荡涤群雄,扫灭五胡,改朝换代,被后世誉为一代雄主。传至唐敬宗天启之手,已历十三世,国运日衰,天下间诸侯林立,朝政也多为世家望族所把持。
龙云年已五旬,一生平淡,最初坐上大唐国皇帝龙椅之际的雄心壮志早已为多年的政海风云磨灭,面容沧桑,倒像饱经风霜的田间老农,语气恳切:“唐之强,在于太祖皇帝的整军经武,灭五胡,封居狼胥,逐外夷,一扫大漠,河山万里,太祖被华夷共尊,那是何等的气派。谁能想,不过二三百年间,我们这些龙家子孙就已将这大唐的万代盛世败得只剩下一个躯壳。太子啊,朕老了,心有余,力已不逮,这江山社稷迟早是要交付与你的,你虽自幼聪颖,却不能容物,眼空四海,这是丧德之兆,如你不能知耻而后勇,我大唐也许将会在你的手中寿终正寝。朕心甚是不安,今日与你一席箴言,既是做为父亲对儿子的殷殷期切,也是君臣之间毫无保留的一番共免,他日一旦你登上大宝,身为九五至尊之时切不可将父皇今日所嘱忘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为君者,胸怀一定要宽广,善于听取臣下进谏,去其糟粕,吸收精华。还有件更为重要的就是,切不可再坐视世家在朝廷坐大,要分步瓦解,逐渐将世家的影响力降至最弱。至于地方上的那些手握强兵,雄居一方的诸侯,在你的势力不够强大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采取措施,一切都需要时间。”
敬宗皇帝身体一直以来都很是孱弱,今天强拧着口气和太子说教了半天,憋在喉咙间的浓痰早已忍受不住,身体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阵颤着,面色更加虚弱,四肢早已乏力,微微摆手向太子道:“朕真的不中用了,今天不与你说清,怕是再也木这个机会。他日你登临大宝,一定警惕尚书令高欢,此人阴骘的紧。”
“父皇,儿臣不明白,高尚书不是一直都极力羽翼父皇,希望皇族的权势能够彻底压制住尔朱荣与胡景珍?”
太子龙星,排行第三。天姿聪颖,在十多名兄弟中脱颖而出,于十年前被册封为太子。其母就是敬宗皇帝陛下的元妃,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十年来,太子一直参政议政,对朝局颇为清楚,深知如今的大唐国皇权衰落,实力派居心险恶,步步紧逼,妄图彻底架空皇帝,太尉兼司徒尔朱荣更是居心叵测,尔朱家现在是大唐第一势力,外藩就占了天下诸侯的三分之一,并、晋、汾、云、代、雍、秦、凉、陕诸州皆为尔朱家子弟盘踞。
高欢却属于难得的皇权死硬派,经常临危不惧,在朝堂上与尔朱荣唇枪舌剑,为皇帝争取最大的利益,父皇对他也颇为器重,这些年来,将他从微末之间拔擢至尚书令的高位。既是对他赤胆忠心的奖赏也是彰显皇权的存在。
可今天父皇所说似乎又与当前朝局有悖,难道说他一直最不放心的竟然会是最忠心于他的高欢?太子不由得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高欢这三年来俨然已经和自己混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是父皇对自己与高尚书过从甚密,心有忌惮?
“太子啊,你还是年轻,世事不能参透,这也是朕最不放心你的地方。。。。。”敬宗皇帝禁不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溢出。
“父皇。。。。您吐血。。。”太子眼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取过一块丝帕,赶紧递给敬宗皇帝:“父皇,您擦拭一下,嘴角还有痕迹。”
这次密谈只限于皇帝和太子,所有侍侯的内侍和宫女全被打发出太极殿。看着敬宗皇帝惨然的笑容,太子的心猛然揪起,父皇,您可千万要顶住,儿子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内侍,内侍,快去传太医。”太子冲出太极殿,大声对殿外的内侍监总管黄平大声饬令。
“太子,你过来,让他们去忙,朕还要嘱咐你几句,兄弟如手足,同源同根,危难之际,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朕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告诉天宇。。。。宇。。。朕一直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有机会,你去替朕将他-你的同胞兄弟接回来,朕当年不得不为之,伤了他的心,也伤了朕自己的心。。。。”
“父皇,儿臣记下了,绝不会让父皇失望的,父皇你振作些,太医马上就来了。。。。。。”太子泣不成声,跪俯在敬宗皇帝身前。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记住为父的话,我大唐今后就要托付与你了。。。星儿。”
敬宗皇帝仿佛释放出自己人生最后绚丽的色彩,长出一口气,目光臃懒的盯着太极殿内金碧辉煌的四周,瞬即目光黯淡下来。。。。。。人一生的美好在于曾经拥有,拥有青春的活力,拥有自己毕生的梦想,拥有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但这一切在人即将告别世间的时候只能是过往云烟。
敬宗皇帝奋力虚空一抓,似乎想在自己临终之际将生前属于自己的一切美好全都抓在手中,随自己一起陨落。
“父皇!”
“父皇。。。。。”
太子目送敬宗皇帝飘然而逝,看着父亲最后不舍的与尘世告别,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伤,慨然痛哭。
定州,这里是大唐国防御契丹挥兵南下的北边重镇。敬宗皇帝驾崩的意旨随太子龙星即位的消息一起颁布天下。太子号唐安宗,年号熙德元年。
‘青云楼’是定州最大的酒楼,三三俩俩的酒客交头接耳,散播着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老哥,听说敬宗皇帝崩沮之际身边可是只有一个太子啊,你说会不会是。。。。。”声音越来越轻,细若蚊声。
“唉!这话不好说,别讲了,小心自己的脑袋!”
“皇帝这位置真是太具诱惑,儿子能弑亲父?”
“不能这样讲,大逆不道,兄弟,喝酒!”
远处靠墙壁的桌子坐着一位落拓不羁,身穿一领污迹遍身的宝蓝长衫的年青人,桌上摆着数个罄尽的酒壶,兀自在那大呼小叫嚷着让小二上酒。
“天宇哥,你都欠帐上二十吊大钱,再赊给你酒,掌柜的还不吃了我?你行行好,走吧!”小二和他甚为熟识,伸手就去搀他。
年青人摆摆手,醉意酩酊的站起来,从袖口取出一小块银角子扔在桌上:“罢了,罢了,酒不尽兴,再去别家,人生如浮云,醉里挑灯看世界,才知到头梦一场。”
“天宇哥,你今天有银子,怎么不早说?”小二的脸象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眼见这一块银角子最少也得二两,刚才的不屑仿佛阵风一吹,早已不知飞哪里去了,一副热情嘴脸立即挂了出来“您坐,天宇哥,我去给你拿酒。”
“喝酒是个意境,现在被你给破坏了,我哪里还有这个兴趣在青云楼买醉,不如归去。”醉醺醺的青年摇晃着走下楼。
青云楼对面的天湘阁就是红尘中的烟花之地,娇悄婀娜的姑娘倚在红油漆过的栏杆上向过往的人们张望。
其中一位如花般的妙龄女子一双美目流动,死死盯着青云楼走出的青年人,眼光中闪过一丝关切。
“雨烟,你又在看他。他不过是个浪荡子,不值得你为他情根深种,咱们姐妹是烟花中的女子,只该趁自己年青貌美的时候多积攒点私房,日后早些赎身,找个好人家,嫁为良家妇。”
说话的女子年龄稍稍长于那位妙龄女子,出落的却更为娇媚,身着也极是华丽,一袭明黄色绣满牡丹的拽地长裙衬托的身姿极其丰腴。
“晴雯姐,人家哪有那心思啊,你尽是乱说。小妹只是看龙公子如此,实在是有些感慨,你说他对咱姐妹多细心,多温柔,无论是你还是葵阁的明媚姐姐,但凡有事相求于他,他哪次不是尽心竭力为你们谱词写曲?世间如此真善的好男人真的不是太多。”
“哟!小狐媚子,还敢说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一口一个龙公子,一口一个好男人。也不羞臊。姐姐告诉你,为那个玩世不恭不浪荡子动情不会有结果的,妹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