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尸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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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一只灰色的信鸽歪歪斜斜地飞落到鸽笼前,一只耷拉着的翅膀上有一块暗红的血斑。

    “五号!是五号!”,杨文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小家伙,你可算回来了,你想急死我们啊?咦?你怎么受伤了?”。

    大宋总参谋部紧挨着中书省,是原来的枢密院所在。杨文广从机要处取出译好的密信,将一支黑色的小旗子插在了沙盘上。杨文广因为没能通过考核被特种部队拒之门外,也没能参加军队的整编,而是被分配到了总参谋部作了个小参谋。

    “邛州?原来那半个月他们去了邛州”,赵桢看着沙盘上的十来面小旗子莞尔一笑。

    “嗯,这就对了,看来成都路奏报上的那支‘尸兵’说的也是他们”,鲁宗道(966~1029),字贯之,亳州人,时任户部侍郎。

    “尸兵?”,赵桢闻言扭过头来。

    “回禀殿下,九月成都路曾有奏报,其境内有一支猖獗十数年的匪患,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当地一大害,可他们贼窟众多,官兵屡剿不绝,号称‘龙门山六寨’。可在七月十五这一夜‘龙门山六寨’被一把大火烧毁,匪首刘三以下千余匪众无一逃脱,这在成都路可是轰动一时”。

    “呵呵,无一逃脱,干得漂亮!可那应该叫天兵、神兵啊?怎么叫尸兵?就是利州路传言的‘悍匪’也比这名目好听些吧”,赵桢摇头笑道。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这邛州一地有一个习俗叫做‘掉尘’。相传在很久以前,玉皇大帝为了解人间情况,派遣三尸神到人间。到了年底,三尸神要回天庭向玉帝回报人间情况,三尸神为了表功,在玉帝面前谎奏凡人的罪恶,玉帝叫三尸神到凡间认真查访,把无恶不作的人的姓名写在墙壁上,等到年三十,派天将到凡间去抓捕。这件事被灶王神知道了,他想拯救凡人,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在腊月二十三日晚上上天前,吩咐凡人,要在年三十以前掸尘扫梁,将各处墙壁都掸扫得一尘不见。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天兵天将奉玉帝之命下凡查勘来了,可是民间家家户户早已在腊月二十四日就把屋里屋外上上下下都掸扫得干干净净了。不要说墙壁上没有人的名字,就是连一点蛛丝灰尘也找不到。天兵天将气呼呼地返回天庭,狠狠地告了三尸神一状。玉帝不信,要三尸神下凡查勘,结果也没有找到,回到天庭玉帝以三尸神谎奏之罪,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问罪。从此,凡人为了报答灶王爷,每年的腊月二十四日都要掸尘,相沿不绝。后来,掸尘又加上清扫、沐浴等内容”,鲁宗道徐徐道来。

    “掉尘?这倒是有趣,可这与李钰有什么关系?”,赵桢听得入了神。

    “呵呵,太子,这‘掉尘’习俗确是有趣。民间也有人将心中最恨之人写在墙壁上,希望天兵能在三十晚上将他们抓走,而邛州人写得最多的便是这匪首刘三。七月十五在民间亦称鬼节,传说在这一夜,地狱中被关押了一年的鬼神都将被释放出来舒活筋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三尸神了。‘尸兵’一事在成都路传得很神,曾有人说在七月十五晚上见到城外鬼影绰绰,第二日便在城外见到那一千多颗人头垒起的巨大京观。坊间传说这是三尸神所带的尸兵所为,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冤枉或是想将功补过重返天庭吧”。

    “京观?李钰何时变得这等恶心了”,赵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太子,这京观之事也许有些太过,不过可别小看了它的震慑作用。经此一事,成都路已有十数路悍匪主动向官府自首,人数逾万,成都境内治安因此也大为好转”。

    “嗯,不过这样做还是太过血腥了,怕是父皇母后得知会有所不喜”,赵桢点了点头。

    “太子,这事怕是不是李钰的主意。根据前几封密信分析,进入利州境内后李钰部便兵分两路,李钰和副队长赵允熙各领一部,后又以分队为单位分兵作战。臣记得第六封密信中郭公公曾说刘星被夺了卫队长之权,但详细情况并没说明,也许就是因为此事”。韩亿,字宗魏,原籍真定灵寿(今属河北),徙居开封雍丘,时任工部侍郎。为了便于各部战时协调,各部侍郎均在总参谋部挂虚职。

    “刘星?他怎么离开李钰了?他这个卫队长是干什么吃的?”,赵桢眼睛一瞪。

    “太子,您可知刘三乃何人?”,张知白(?-1028),沧州清池(今河北沧州东南)人,时任刑部侍郎。张知白挥退一众小参谋只留下了杨文广,“据成都府奏报,‘龙门山六寨’千余匪众只有匪首刘三得保全尸,微臣对此也很是不解,后来郭公公着成都府向刑部上了封密报,臣着刑部捕快秘密前往查探,得知这个刘三便是在逃多年的要犯――刘豫”。

    “刘豫!”,赵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刘豫的名字他自小便听得多了。刘豫,皇后刘娥的族兄,在刘娥的父亲刘通战死后,刘豫为了侵?其家产逼死刘娥的母亲,刘娥侥幸得脱流落街头,几乎冻饿而死。赵恒为了给妻子报仇,曾四处查访刘豫下落,没想到刘豫竟然落草为寇还成了‘龙门山六寨’的匪首。

    “哼哼!好!也不枉母后这般待他,给刘星记上一功!功过相抵,回来我来与李钰说项”,赵桢咬牙切齿地说道。“慈不掌兵,李钰怎地如此妇人之仁,为了这点小事就撤了刘星的职,我看他这个队长也该换换了”。

    “太子,万万不可!”,夏竦(985-1051)字子乔,江州德安人(今属江西),时任礼部侍郎。“太子,纵观李钰这几月所为,其领兵并无过错,转战利州路、成都路,剿匪逾万自身却无一伤亡,实为难得的将才。惹是因此事罢职,怕是、怕是……,怕是不妥,请太子三思”。

    “嗯!夏卿所言甚善,那就将功抵过先饶他这一次”,赵桢扭头看着夏竦嘿嘿一笑,罢职?您老人家想到哪去了,不罢了他的职我怎么升他的职啊?“杨参谋,李钰现在到了哪里?”。

    “回禀殿下,据五日前密报,李钰部已进入京东西路,在齐州境内集结”,杨文广在沙盘上标出位置。

    “嗯,补给情况如何?”。

    “回禀殿下,李钰部自出京城除冬装外便没再接受任何补给,而且各补给点还收到了他们剿匪缴得的大量钱财。两月前的密信中李钰曾要求赶制一批墨镜,月前管枫按要求制作出来了,已送往京东西路齐州补给点”,章得象(978-1048)字希言,原籍泉州,后居浦城,时任兵部侍郎。他实在想不出李钰这几个月没有一点补给是怎么活过来的。

    “嗯,这是最后一次补给,快过年了,他们也该回来了”,这家伙,在外面疯了几个月了,抢了那么多钱财也不想着给我捎些好东西回来。“墨镜?那是什么?”。

    “殿下,管枫送了您一副,在这里”。

    ******

    一场大雪将鲁北平原变成了无垠无涯的茫茫雪原,一片刺眼的白色让人难分东西,同时也掩去了地上的痕迹。

    李钰擦去风镜上的雪花,镜片已换成了墨镜,白茫茫的雪原看起来也不似那么刺眼了。“韩老五老巢被端,北有齐州官兵追堵,东、西有禹城、章丘守军堵截,唯有临邑方向兵力薄弱,要想逃出升天,只有经临邑进入河北一途。而新市是他们必经之地,这一路被咱们打得家当全丢了,他们一定会在此进镇劫掠补给。一分队、二分队向南五里潜伏;四、五分队向北五里;六、七分队大迂回敌后包抄;第三、第九分队随我正面迎敌;第八、十分队和卫队由副队长和军需官带领作预备队。以地雷为号,注意隐蔽。

    “兄弟们,这次我们演练的是马军正面作战,是我们全队第一次联合作战,也是我们此次拉练的最后一战,注意配合。要让这些顽匪看看,什么叫正规军,什么叫皇家特种部队!”。

    “是!上马!”,六支分队领命而去,白色的披风裹着队伍迅速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中。

    “李公子,您还是把卫队带上吧,要不刘队长也吃罪不起啊。他已经知道错了,您还是原谅他吧”,整个特种部队里能叫李钰‘李公子’的也唯有郭槐一人,这也让他感觉和李钰比其他人更亲近了一层。刘星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李钰一眼哪里还敢说话,心里更是有苦难言。做京观哪里是自己的主意,是被潘辰那几个混蛋撺掇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害自己。那个刘三临死前也不知道对郭公公说了句什么,最后还是郭槐出了个主意,说只要留下刘三一个全尸他做什么李钰都不会处罚他,要不李钰不点头打死他也没那个胆啊。也不知道这郭公公是打的什么主意,好在后来李钰还真听了郭公公的话,否则自己恐怕早就被赶回家了。

    “呵呵,郭公公,您这是给他求情啊还是给您自己啊?您这次想都别想,我还准备回去好好和您喝几杯呢”,李钰睨了郭槐一眼笑道。

    要说这郭槐虽是个阉人,杀起人来倒是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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