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弈,我在叫你去保护?然,她的麻烦远比我大的多。”
长孙弈见他正色正言,也起了疑心,踱了几步,自语道:“岳寅宇那个小人,难道……”
长亭落晚,东方渐白,昭阳高悬。不过数十顷的土地上,疾风锁紧人声,晨曦划过士兵们的刀刃,成了冷冷的明光,利如闪电。俯瞰云端,数百人马已将丞相之营围的滴水不漏,气氛一触即发。
“路征,你身为天朝丞相,竟力主为驾休割地,如此反逆之举,你愧为人臣!还不速速出来领死!”为首的将军高声控诉道。
将士们同仇敌忾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
阁内的路征依旧淡定,含笑道:“听听,这是在要我的项上人头呢。”
?然还在岳寅宇身边,他不知她是否也参与了整件事,然而她的背叛,已是确凿事实。
他的一片真心,仍只换来她的算计。
长孙弈疾步走至窗边,斜眼睥睨着外面,似乎在心算敌方的人数。
就在此时,西南天际忽耀起一道紫光。他惊了,一股强大力场侵入了他的意念,疾驰如电。如此强的灵力,自他数年前离开故土就再未感觉到过。
难道是她?
他苦笑了,若她此刻现身,那么即使天朝的军队再翻出十倍也远远不及。
然而鸢雪还无反应,那么或许……
无论如何,先解决眼前的大军再说。
路征瞥他两眼。“这里不需要你,有需要你的地方。”
“怎么到了此时你还能镇静?”长孙弈只觉匪夷所思。
路征安然落座。“只等着瞧。”
从黑夜到白昼,?然的心从未得一刻容缓。
子辰那边还没有任wWw.何动静,然而诛杀丞相的叫号声响彻云霄,只让她浑身颤抖。
是她,是她将子辰的行程泄密给杨相的。
“你还未看清楚吗?如此的丧权辱国,他是该死。”岳寅宇轻蔑道。
?然握着剑柄的手因愤怒而越攥越紧,只恨不得一剑刺入他的WWW.soudu.org喉咙。两人正怒目对视,忽听得一阵异样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若说方才的数百之师已是来势汹汹,那么如今的这队人马,可称作是排山倒海,惊天动地。
转眼之间,身着朱红戎装的天朝之军已将营地围了第二圈,数有十倍之于杨相的私兵。
亲率大军的是一个清眉朗目,身材却魁梧结实的英武少年――这便是骁勇善战的汾王宣铄了。
想当年,他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便自请离开皇宫,前往自己的封地,数年的磨练,已使他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猛将勇士。
那一瞬间,?然仿佛瞧见了子辰洞察一切的睿智笑容,无声在她眼前浮现。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的计谋一向较她的手忙脚乱高出几个段数。
“杨相算到这一招了么?”她将剑锋轻轻触地,明澈笑容涌起秀眉,自豪的仿佛自己打了胜仗,“岳寅宇,不出十日,我们倒来瞧瞧驾休亡于谁的手下!”
汾王策马扬鞭,高声向方才喊话的将军道:“姚将军,你方才说的话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可好?”
姚婴万没料到如此境况。汾王是亲皇派的人,在割地问题上更与路征站在同一战线。
如今大军压境,他与杨相的关系已暴露,若汾王一本奏到朝廷,皇帝是绝饶不过他的。
思忖片刻,他翻身下马,大步迈到汾王黑骏马前,单膝跪下。
“末将不知汾王驾临,无礼之处,罪该万死。”
宣铄倒无一丝介怀,纵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
“路丞相派人送信与本王说,朝廷派了先遣部队打探敌情,因此……也必是姚将军的人马了,对么?”声音依旧高昂,宣铄明朗的笑声极有感染力,眼神却幽深,似有所指。
姚婴已是满头大汗了,意外寻得台阶,连忙走了下来。
“正是,正是。我等为国效力,应当身先士卒,是来打探驾休敌情的。”
宣铄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甚是好笑,于是竟也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
“若是如此,我们进营议过罢。”
他用力拍拍姚婴的肩膀,将其扯进了营地。转身的一瞬间,他右手对着自己的部下一挥,数十人立刻出列,朝着岳寅宇的房阁而去了。
?然远远瞧着,荡胸生了无垠暖意,喜悦亦荣。
虽一切已化险为夷,却有一丝冷觉渐渐融了她心头,不对,一定还有……
哥哥!
此时天已全亮,天朝军队的金缨红衫熠熠生彩,她忽的骇了。难道她不是又将哥哥的性命置于险地了?
真是糊涂,她该相信子辰的。
再顾不得身边的岳寅宇,她正要推门而出,却被鱼贯而入的汾王兵将堵住了去路。
她凝了眸,紧咬淡唇,心中将岳寅宇斩首了千遍万遍。
宣铄甫进阁便不拘谨,只一把将姚婴推到路征面前,推的他摔了个踉跄,狼狈的扑倒在路征面前。宣铄哈哈大笑起来,摘下缨帽,掼在小几上,便赞起路征。
“上回见丞相时,本王还是小毛孩子呢。早前便听皇兄说,朕此天下,唯子辰能佐。如今一会,果是名不虚传。”
见路征阁内纹丝不乱,人更是始终微笑的,宣铄啧啧称奇。
如此的凶险,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呢?
何况眼前的丞相,实也是个年轻人。
路征斟满两盏,分别推至宣铄与姚婴面前,恭敬得宜。“与驾休的鏖战将近,王爷与将军先稍事休息,”他意味深长地朝姚婴点了点下巴,“杨相既派了人‘增援’,那么明日我们就启程去向三王征兵,姚将军?”
姚婴在心中暗骂路征狡猾,他如今大大中计。
路征和宣铄挟持了他去游说三王,那么三王自然以为是杨相的意思。如果皇帝与杨相的意思竟一致,他们是打死也不敢违抗了。
路征分明早有预谋,料事如神的算到了杨相要派人来为难,提前去通知了宣铄等他上钩!
“这……是,属下自当尽力。”姚婴悻悻低头。
路征余光扫了扫身后,却惊觉长孙弈不见了踪影。这驾休人来去无声,如今宣铄亦知他有心投靠,不会加害,他何必溜掉?
瞧着宣铄仍存心打趣姚婴,他站起身来,默默踱至门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