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骄傲的男子,却肯为她后半生的幸福,忍气吞声一世。
路征是处处谨慎的人,他深知唯有长孙弈主动放弃,?然才会死心。
过了今夜,他要她真正再不受伤害。
此时?然正沉沉睡着,门外的护卫无声散去了,留出一方重归宁静的凝气。长孙弈希声而至,轻轻推门进来。
仿佛回到了海畔茅屋,她曾完全属于他的时候。
黑夜中,他的如钻紫瞳忽而波涛汹涌。
微风里,素纱的帘帐悠悠随风而动,无翼而飞。
?然猛地惊醒,身边空空如也。
“长孙哥哥!”她坐起身来,茫然地四下望去。鸢雪在她身边栖着,秀美头颅藏在白羽翼中,哀鸣阵阵。
她翻身下床,不顾自己只着了薄轻的单衣,如此便奔出了门,立在深秋寒锁的庭院中。
“哥哥,”她努力地找寻着他的任何一点踪迹,“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听我说……”她用力咬着唇,不想泪流下,“我会把一切告诉你。我再不会瞒着你任何秘密,再不会不辞而别,再不会发脾气叫你依我,你要我吃什么我会吃,你叫我做什么我会做。我……我什么都听哥哥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字字珠落,庭院中静可闻回声。
她只觉心中的一切勇气都在慢慢消失。如果世上再无那样一个人,她还有何斗志坚持下去?
她凄然转身,却迎上了路征关切的眼神。
那张英俊的面孔,她自十五岁起就深深迷恋,时时铭记。
然而,如今的她只希望那是另外一个人。
“子辰……”她不去看他的眼睛,只低声道,“既然你已知道了‘飞霜满’,那么我也可说这话了――你知不知道,我十五岁时见你第一面,便爱上了你wWw.?”
他惊异起来。
她举眸相视,绝无半点爱意,只是满满的绝望。
“母亲的死……我知你始终不信我,我也不愿再辩解什么。终究,不论凶手是我还是姐姐,都唤不回母亲的命。”她周身颤抖起来,“说了这许多,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再爱你了,绝不爱你。”
最后一句她咬的狠狠的,仿佛在努力说服自己。
她失魂般的走回了房,将门掩上。
路征在门外伫立了许久,伴着渐冷的流气,他反而有了几分安心。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好。他会治好她的伤,只消时间而已。
紫禁城,瑞安宫。
溶溶日色,绿蔓青萝素雅环绕,院落中无花点缀,萧然过风,泠声如玉。
因名为禁足,皇后坚持不带任何物事随身。霏儿好歹拾掇出个画珐琅开光花鸟手炉来,为她暖手。
卫淑妃身孕已足五月,却不顾劝阻,定要来这冷宫一般的地方瞧皇后。
皇后含笑瞧着她的身段,温声道:“该多歇着才是啊,这一个陛下上心的紧呢。”
淑妃羞怯地掩口一靥,欣和顿生。
“我瞧着左右无事的,姐姐别担心。”话落,她忽地蹙起了一双鸳鸯眉,“陛下着实上心了些,也是因为程德妃的事罢。”
皇后闻言,语声登时如迷上了一层雾气。
“有了德妃之事,我就更该担心。后宫之事,难道叫陛下担心不成?”她坚声道。
淑妃叹了口气,道:“有姐姐在,后宫本是安生的,谁道程妃一来就生了这许多的事端。别的不说,”她忽而不平起来,“居然迁入锦阳殿去了,真是荒唐。”
皇后心下亦是落寞,一时不愿再提,只嗔怪着赶起淑妃来。
“瑞安宫毕WWW.soudu.org竟是苦寒地方,妹妹还是回落缨殿去罢,莫伤了胎气。”
淑妃知她心中苦,只好告辞。
“不如姐姐陪我走走,福香亭的秋菊已全开了呢。”
两人之间素以姐妹相待,淑妃说话便也不顾尊卑起来。皇后见她笑的真诚,心道自己仍在禁足期中,却不忍拒绝,只得点头应允了。
此刻念着在福香亭赏菊的人,亦不只皇后和淑妃二人。
韵澜微微倚首西望,衣碎荷疏影,花明菊点丛。她沉浸于绵绵思绪之中,暂忘了痛苦。
无巧不巧,福香亭距薛贵妃的长宁宫甚近。贵妃的侍女见她在此,立刻回去回报了贵妃。
她正栖神,抬眼却见贵妃正踏着凌步走来。
翠玉碧蝶镶金双凤朝仪星冠,她额上淡赤一点娇樱,耳垂上挂的玛瑙水滴坠,身着金丝蝉薄宫缕衣。
薛贵妃本就是美艳若仙的佳人,又用心打扮,只如晨曦一般光芒照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