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睥睨着一干人等,无声冷笑,估摸着有多大的可能杀入重围而不发一声。
他不要?然醒来听到的便是刀剑之声。
“来的倒快。”一个从容镇定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他不用回身便知是谁。
路征踱至他身前,两人相觑。
“你也不慢。”长孙弈冷冷回视,“为何?然在你这里?”
路征清清喉咙,再开口时语气平淡如昔。“因为她该嫁给我。”
长孙弈闻言,倾刻由惊生怒,手中剑wWw.柄唰地一声横在了他颈边,俊目中含满了威胁。“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路征暗暗好笑。尽管对方武功惊人,但他从未怕过他。
“若不想吵醒她,我们先去别处谈。”
书房。
烛光明朗,正衬剑光冷冽。
“上次与你谈的事,有想法了么?”路征问道。割城之事不能再拖,他必须知道长孙弈是否动摇。
长孙弈环臂抱胸,不冷不热道:“你们中原人,倒也并非全然不守信。”
“果然你听到了动静。”路征的微笑中又带了一丝诡谲,“如何?这买卖我们做的成吗?”
长孙弈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他走近路征,剑眉生霜。
“路征,你是否想过,这世上忠心为主的不只你一人?”
路征没料到如此一句,面上微微变色,然立刻便和缓了。
“好。”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好个‘忠心为主’!你是打定主意要与驾休部一并沉沦了,是么?”
长孙弈还以冷冰冰的沉默。
“明白告诉你,不论端木玄舆如何惑的众,西南那两省自古以来都是天朝的领地。我们不过拿回自己该有的WWW.soudu.org,他定要来胡搅蛮缠,怨不得旁人。”
长孙弈哈哈一笑。
“随你如何说。现下我的话说尽了,我要去找?然,告辞。”
路征上前一步,心下如何焦急,话语中却仍是雷打不动的沉静。
“不必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明明白白,驾休不过是苟延残喘。”他顿了顿,“你要带走?然,我倒要问问你,你要她与你一起受那浪迹天涯之苦吗?”
他见长孙弈停步,松了口气。
“自不劳你费心。”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路征深思道,“若驾休败了,要亡命天涯也是你独个,?然……你不会牵连她,对不对?”
长孙弈一阵不适,他只觉路征这人实是可怕。
“如果你今夜带走她,此生此世,你就不可能不牵连她。到时,无非两种,或者你再次离开她,或者你让她后半生居无定所。如此的爱,你觉得是爱么?”
见长孙弈沉默,他趁热打铁。
“长孙弈,我记得在悬崖边那一回,你对我说你唯一可信我的便是?然。”他放软了语气,“此时此刻,我在请求你,再信我一次。无论如何,我可以许她安定一生。”
长孙弈长叹一声,望天半晌。
“你有如此的能耐,为何还要问过我?”
路征沉默片刻。
“她叫你哥哥,”他苦笑,“那么……我怎能不问过你呢?”
路征微微侧视他。这话不啻点他――?然不过拿他当兄长一般依靠,而她的夫君,从不该是他。
此外,适当的尊重,会为自己赢得几分胜算。
毕竟,若长孙弈强行带?然走,凭他手下人的能力,真真无可奈何。
他只觉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惊着。
自古情难两全,他想不负旁人,就不得不负了?然。他不断地离开她,不断地伤害她,不断地让她的盼望成为空望。
他让她流过多少泪呢?
他始终不懂她,如同她也不懂他。
彼此只知,各有要背负的包袱,各有不能放手的纠葛。
或许,这段情从来就不该开始。
他戚然而笑,自怀中掏出了那朵晶莹欲滴的雪蕊莲。娇美的蓓蕾,片刻前还被他的体温呵护着,却在夜风中转瞬冰凌,瑟缩摇曳起来。
路征说的竟一点都不错。
如果他心知总有一天要离开她,又为何不依不饶地将她禁锢在身边?
“你要对她好,若她受了一点委屈,我不会放过你。”
路征终于放心,见他要走,补上一句。
“从此……你若不出现在她面前,才是最好不过。”
长孙弈仍不接话,只凝神盯住那朵雪蕊莲。
“除非她有生命之危,否则……我只会在远处看上一眼,确保她好好的,便可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