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不快道:“这也是陛下亲下的旨,面见皇后,怎能留着那面纱?”
“我不介怀的,贵妃何必强求人家?”皇后仍是温柔的口气,无一点责怪之意,“我们坐下说话便可。”
?然眼瞧着韵澜的椅子上光秃秃的,便自小几下取了块软垫,为她垫在腰后。
韵澜受宠若惊地瞧着妹妹。
她体贴道:“姐姐如今有身子了,可该处处当心才是。”
皇后掩口笑道:“果然是姐妹情深,羡煞了我们哪。”她顿了顿,接着道:“母后昨儿个说要来的,怎么还没来吗?”
韵澜答道:“回皇后,太后早到了,说是要赏内殿中的一幅画卷,叫我们先聊的。”
幽深警醒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了?然和皇后眼中。
两人对视了一眼,舒然一笑,彼此都惊讶于与对方的同知同觉。
皇后眼波一转,?然亦回首去瞧那云脚屏风。
果然,太后踱了出来,面容淡然可亲,几个少女忙起身行礼。皇后让了位,笑问道:“母后赏画竟忘了时间吗?”
太后笑道:“德妃这里,陛下真是上了心呢!书籍亦有不少是典藏,我这才多瞧了会子。”
?然忙抓空对韵澜道:“姐姐……莫日日读书,累了自己。”
太后微微睨着她们,似乎有所思。
宫女端上了茗茶。
?然为韵澜试了试茶温,才放心递与她。
太后也略微饮了口茶,欠了欠身道:“我且走了。你们几个女孩子,别因我这老太婆在身边拘束了才好。”
皇后亦起身,体贴地挽起了太后
“我来陪母后。”
贵妃亦未久留,一双美目只不快地瞥了?然几眼,又碍于皇后回护不敢发作,因此也悻悻告辞了。
寂静又临,黄昏悄然而至,飞鸟相与而归,鹧鸪一片声,碧倾宁然落幕。浮云不现,似做了逐日之鸿,隐声匿迹。
“你说过要补偿我的,是么?”?然的声音重归冰冷,仿佛她从未那样温暖地笑过。
韵澜不解。
“从此只要有机会,便做给太后看,告诉她我有多么在乎你这个姐姐,明白了么?”
“然儿……”
?然头也不回WWW.soudu.org地步出了这华美宫阙。
她就是要将太后与杨相的视线转移到韵澜身上,让他们以为,比起岳寅宇,她程?然更关心姐姐的安危。
于是,日后他们会得意洋洋地用韵澜而非岳寅宇来威胁她,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巴不得韵澜死在谁手上。
正如同她欠岳寅宇的,韵澜也欠她的。不仅因为十五年的痛苦,更因为三年前,那个再也不会有人提起的秘密。
走出宫门时,她依稀瞧见一个修长清俊的身影,静默等在那里。
他恰如夜空寒霜中的一把雪伞,无声却永驻。
她轻轻走过他身边,目不斜视。她止住他的话语,因为身边有杨相的人,因此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低语了一句。
“子辰,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言随风过,悠悠谁心?
他知道,她不会允许他来救她。然而她只像个孩子一样,有着冲动的勇气,于是他时时想来为她守护。
“好。”他温然一笑,“那么,你走罢,我……只在这里看着你,可以吗?”
正在此时,一声长鸣响彻了头顶碧霄。?然惊地抬头,瞧见一只白鸢振翅翱翔,盘旋几番后疾飞而去。
她心道不妙,暗骂自己耽搁时间长了,又埋怨起路征来。于是冷冷盯视他片刻后,她转身而去。
那只白鸢是长孙哥哥的。
是它时时飞过娇梨院窗外,若见雪蕊莲,便飞回哥哥身边,他便知道她有事。
前几日大雪漫天,她只道白鸢也栖了双翼,寻一处温暖去过冬,于是心想,哥哥不会马上知道她的危险。
如今,它却回来了。
?然的心怦怦跳着。
哥哥,请你要冷静,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来找我……
她踏雪而去,知道路征在身后站立许久,依了他自己的话,不跟上,只在原地看着,若她有一步走错,他便可走近保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