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一会,我要走了。”他说到。
我点了点头,扭过头去,不敢让他看到我眼睛里已经含着的泪水。
“你……你多多保重。”他说道。
“恩。”我回答。
“我走了。”他说。
就在他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叫住了他。
“等等。”我说。
他回过了头。
他的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充满了凄楚,反而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充满了阳光的温暖的味道。
“晚秋,不许难过。”他说。
我咬着嘴唇。抑制着内心地伤痛走到他地面前。
我轻轻地抱住了他。他颤抖了一下。用力抱住了我。
“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一直以来。我只知道你叫十三号。”我趴在他地怀里轻声问道。
他笑了笑。说道:“呵呵。我地墓碑上确实也需要个名字。听好。我叫萧烈。风萧萧兮地萧……”
“不要说。我知道下面地内容。不要说。”我害怕他说出那句。壮士去兮不复还。
“萧烈。好地。记住了。”在他怀里。我已经掉了眼泪。打湿了他地衣服。
或许,他死的时候,会穿着带着我眼泪的衣服吧。或许……
“我走了。晚秋,一定要保重。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尽早抽身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放开了他。赶紧抹掉眼泪,挤出笑容对他说道:“你放心吧。你也要小心。于德泉到时候会去接应你。”
他点了点头,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颤抖一下,帮我擦去了脸颊上的眼泪。
“保重。”说完,他坚毅的回了头。
我忍不住的摔在沙发上。眼泪不住的掉着。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们总要一个一个的离开我?与其说是离开,到不如说是背叛。我是那样地爱着他们。
梅翰林死了,苏文起出家了,尚合下落不明。现在,连过去几个月在我身边守护我的男人也要进入死神的手中。这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背叛本身就充满了刺激与挑战。那是一种极为新鲜的感觉,让那些我爱的人们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我抹掉了眼泪,快速地擦上了粉。还有一出大戏等我唱,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哭泣的痕迹。
对着镜子,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难看就难看吧,不能在浪费时间了。
我走下了楼梯,给糜伟震使了一个眼色。
收到讯号后,糜伟震故意走到萧烈的身边,说道:“你看看你。简直和猪一样,这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惊动了左右邻居。
“老板。我可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萧烈说到。
“还敢顶嘴?小心我打你!这个月工钱扣掉一半!”糜伟震说道。
经过萧烈的对面,我忍不住的又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望,赶快转了过去。
萧烈故意说道:“老板,我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一个月,你不能就这么扣掉我的工钱。”
在一旁工作的工人们几乎都停下手中地活看着他们。
“老板,我可跟了你两年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他说。
“那要怎么对?你别当我不知道!”说完,糜伟震故意看着我与他。
“老陈,算了,我们上去吧。”我一面说一面挽住他的手。
糜伟震使劲的甩开了我。故意压低声音,但那声音虽然低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做出的苟且之事!”
我故意像是被惊呆了,立刻慌张的说道:“老陈,你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没事就往你的屋子里跑。你当我看不出来!”糜伟震怒吼到。
“你不要胡说。你小气,不肯给我买丫鬟。我生病对亏了人家的照顾。”我开始掉下眼泪。
糜伟震冷笑了两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在外面地时候,指不定作出什么事情!”
“不要含血喷人!拿出证据来!”我哭着说道。
这哭,是真真正正的哭泣。
是献给即将要离开人世的萧烈的眼泪。
“老板,你可真是醋坛子。来来来,我们都要干活了。”一个工人说道。
只见糜伟震由于愤怒脸涨得像一颗巨大的猪肝,紫红中透出阵阵杀气。
“你去,一会到楼上拿半个月的工资给我滚蛋!”糜伟震说道。
他气呼呼的扯了我一把,差点将我摔倒。
萧烈走过来,一把捏住了糜伟震的衣领。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他说完狠狠地给了糜伟震一拳。
“老子不要了。但是,你等着,改天我就把你这商号烧掉!”萧烈一面说,一面将糜伟震推掉了地上。气呼呼的离开了商号。
我赶忙走过去。哭着扶起糜伟震,又被他甩了一个袖子。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我又开始伤心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眼泪实在是太多了,简直要将我自己淹没。
在这个计划里,萧烈被糜伟震赶出了门。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矛盾,即使到时候萧烈被抓,糜伟震与我最多也不过是将商铺关门大吉。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按照计划,离开商号的萧烈开始几天会对糜伟震报复。接着,他会大摇大摆的离开新京,并在溥仪巡视全新京的那一天偷偷的潜伏回来。
我们,是没有了危险。但是,他距离死亡地日子简直屈指可数。
多年以来,国民党几次策划刺杀日本在华地重要领导。几乎没有一次成功。
我相信,吉冈安直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前几任关东军司令都灰溜溜地滚回了日本,只有吉冈,他坐的非常的稳。
他的地位,绝不仅仅是川岛芳子的协助。在伪满洲国里,他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连溥仪都不敢反对他地任何要求。可想而之,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萧烈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在一次见到萧烈,是在溥仪的巡视典礼上。
原本,我并不打算去。我害怕看到萧烈死在敌人的枪下,但是,糜伟震说,我们既然已经表现出对溥仪的忠心,这个时候如果不出现。很容易会被人怀疑。
于是,他紧紧的拉着我地手,我们挤到了人群的中央。
我知道萧烈会出现在哪个位置。经过那个位置时,我看了看他。
他对我笑了笑。
我看到他的那颗小虎牙,只怕,是今生地最后一次。
糜伟震捏了捏我的手,我赶忙摆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欢愉的表情。
“小心。”糜威震说道。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四周挤满了便衣的警察和特工。他们会在拥挤的人群中故意的碰碰你的腰,看看腰间是否有枪。
他们在监视着人群的一举一动,几乎每一个便衣警察都进入了一级戒备。他们会随时地从人群中站出来,将某位破坏者打成筛子。
我开始怀念起那颗小虎牙。
萧烈微微的扬起嘴角。露出跟着他一起笑的小虎牙。他深咖啡色的眸子里显露出干净的笑意,他的眼角甚至也展示出微微的欢愉。
他的笑,看上去像个孩子。一点也不像是从战场上经历风雨的男人。但是,当他不笑地时候,甚至他严肃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可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
但是,那些阳光下的微笑以及军人独有的英气,都要在今天结束了。
萧烈十分聪明的选择了在人多的地方杀掉吉冈。而不是夜里偷偷的潜入吉冈的家。
多年硝烟中地打拼让他明白,像吉冈这种人根本不会固定地睡在某个房间。他没有将妻子接到中国,更说明这一点,他不会睡在固定的一个女人地身边。所以,潜入他的房间暗杀,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很多人都知道阳光可以照亮一切,却并没有发现,原来,阳光下也有倒影。那里就是唯一黑暗的地方。
我与糜伟震随着人流挤到了街的对面。
一晃之下。我看不到萧烈的存在。我看了看糜伟震,他十分的镇定。他看了我一眼。并将这种镇定传达给了我。
此刻,我不能有任何的慌乱。如果没有萧烈,我将和普通的百姓一样。
对,我就是个普通的百姓。我不能让自己的眼睛泄露任何有关萧烈的秘密。成败在此一举,我挤出了笑容,努力的对这个世界微笑。
阴霾的天空下,注定着某一场悲剧即将上演。在人群中挤了一会,只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顺着人群的声音看过去,只见溥仪穿着日本人设计的军装礼服,坐在马上兴致勃勃的再向人群回手。
他的身后,跟着许多位我大臣。
而距离他最近的,也同样挥着手的,长着小胡子的日本人,正是吉冈安直!
这时,糜伟震使劲的捏了捏我的手。
我赶忙面带微笑,与其他人一样,呼啦啦的跪在了地上。等待着大满洲国皇帝的经过。
“皇上万岁。”大家参差不齐的喊道。
我亲眼看到,一个满清的遗老因为看到了清逊帝溥仪,而流下了炽热的眼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