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里,君碧梳跟着義洛桑在回长安的路上感受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地域风貌。她变得越来越开朗爱笑,风韵神致嫣然,却仍是不能说话。義洛桑知道这是心结,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帮她解开不了这心结,他明白这只能靠她自己。
羲洛桑环视了一眼阔别六年的家乡故土,无奈的幽幽叹了口气——看样子是命中注定让他回到这里,那些未了之事还真得要他去做个了解。
长安的大街比六年前更是繁华热闹,兴儿带着君碧梳在前面东窜西跑,这瞧瞧那摸摸。他们一个是旧地重游,一个是初涉如此繁华环境,新鲜好奇。而他们后面的義洛桑只能无奈的跟着。
“碧梳姐姐,你瞧,那有卖女子头饰的!我们过去瞧瞧吧,看你全身上下就一把梳子,什么饰物都没有,让爷送你一个吧!”兴儿拉着她的袖子兴奋道。
君碧梳只向他柔柔一笑,摇摇头,眼睛弯弯如月牙一般,脸依用薄纱裹着。
后面的義洛桑也一笑答道,“是啊,为夫是该送你一件,走吧!”上来携了她就向那摊位去,全然不顾君碧梳耳根都红了。
義洛桑和兴儿都帮君碧梳挑选着,时不时在她头上比划一下,由于她一头秀发如云,润泽乌亮,倒是难有饰物能与之相配。最后两人瞧来瞧去,都觉得那些太俗。
“唔,还是你头上的这把碧梳最好,又恰与名字相合,更是人如这把碧玉梳,清奇脱俗,娴静恬淡如温玉,灵秀温婉,”,義洛桑以前从未称赞过一个女子,但赞起自己的夫人来却极顺口。
这一席话说得君碧梳羞怯不已,虽看不见脸,单義洛桑和兴儿都知道,她现在肯定是面红耳赤。
“爷,您就别逗碧梳姐了,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碧梳姐,我们去那边吧!”兴儿小孩子心性,爱玩,就又和君碧梳逛去了。他们身后的義洛桑却笑得爽朗,他就是爱逗她,不过刚才那席话自己说得倒真不假。
兴儿带着君碧梳东看西摸的还真快把这条街给走了个遍。三人走着却是无意间看到刚搭完的一木台,上挂了横幅一面,写着斗大几字——“轩辕诗会,以文会友”,下面已攒三聚五的挤了一些人。
義洛桑知道这“轩辕诗会”,在长安城中小有些名气,每一年一度都会办上一场诗会,却没想到如此巧,教他给赶上了。
这“轩辕诗会”的会主薛文灯先是出了一个极简单的对诗,对的尽是些名家名句,台下都很快有人答上来,连兴儿这个半吊子也不甘落后抢上两句白居易的名句。
然后是一关关的向下渐难,台下陆续都有人对上来,義洛桑瞧着便有些索然无味了,可君碧梳的眸光却越来越晶亮。
只见一袭灰色襦衫作文士打扮,面目温雅的薛文灯出场道:“下面这最后一关是命题作词,难度较大,望诸位诗友做好准备。”他说毕退了场。台上遂有一条幅落下,上书“春”。
自古以“春”为题不下少数,能做出诗词到不足为奇,可作好却甚是不易。当下,台下文人们皆低头冥想。
不稍多时,有一蓝衣男子上台,高声吟哦:“春云粉色。春水和云湿,试问西湖杨柳东风外,几丝碧?烟霏丝柳,绿阴摇曳,画楼几点花红。”
“好!”其余之人皆赞。
接着又有几人上去做了几首词,有咏春、叹春、伤春的,却竟也有通过“春”写闺情、闺怨,甚至是艳情及闺房之乐的。
薛文灯不甚忍受,便出了场道:“薛某人不才,不揣冒昧无礼再请问台下诸才,可还有佳词共享?这一年一度的‘轩辕诗会’将告磐,可这次的诗魁还没出来哪!”
见義洛桑未见任何表示,兴儿在一旁却急了,“爷,您也作一首吧,他们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兴儿这句话一出,场上之人皆将焦点聚向義洛桑,见他气质儒雅温文,飘逸出尘,心下惊叹不已。
義洛桑略一沉思,吟道:“绿羌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在垂。玉钩双语燕,宝甃杨花转。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
“好好好!”众人听了皆迭声叫好。
薛文灯更是频频拍掌称赞不迭道:“好呀!通首写景,极见承平气象,而人立闲适自如,即寓景中,好一个‘自在垂’!词句工雅芊丽,作得好!这词尾最后一个‘轻’字全首俱灵,妙,甚妙!”他赞叹完又语峰一转,“今年诗魁这名归此公子,大家可有异议?”
台下之人皆口服心服,又何来异议,唯点头称赞不已。
“不,还有人没作。”回话的却是羲洛桑本人,“我的夫人也有此才能。”
羲洛桑眸光雪亮的盯着君碧梳,他从她一看到这诗会的神情中了悟到她一定对诗词具有极深的兴趣和极大热忱,他不想让她一直封闭自己,他也想了解她的全部。
君碧梳对他微微点头,一双妙目中蕴着柔和的笑意和感动。他也对她灿然一笑,和她相并上台。
羲洛桑上台细心的为君碧梳铺了纸,君碧梳拿笔醮了墨对他感激一笑,就在纸上轻书起来——
卜算子
屈指数春来,
弹指数春去。
檐外蛛丝网落花,
也要留春住,
几日喜春情,
几夜愁春雨。
十二雕窗六曲屏,
题遍伤春句。
还未写完,羲洛桑便暗暗称奇,没想她才华之高出乎他想象啊,诗,词双绝,书法,琴艺堪称举世无双,他何等幸运,竟娶到这样一个奇女子!
一旁的薛文灯看了更是不住惊叹:“好字好诗,绝妙无双!这短短几句诗中竟含六个‘春’字!诗是‘意娟季,调流滑’,字是‘如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这次真让薛某人大开眼界哪!钦佩至极,钦佩至极!这诗魁之名若幸蒙夫人不弃,就请夫人前去‘轩辕社’一坐吧!”
羲洛桑听了在一旁代为回答:“劳您相邀,而我与夫人却是有事在身,实在抱歉!”
薛文灯听了只能作罢,心下却是宛然不已
“夫人,我们走吧!”羲洛桑不顾众人观望,又携了君碧梳的纤荑,下台离去。
那些在场之人见二人皆气质出尘,飘逸如仙,纷纷直感叹好一对神仙伴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