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碧梳微微娇喘着停下来,刚停下的旋转身子一时把持不住平衡,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欲坠……
倒下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他,鼻间有一种淡淡的好闻的草药清香,她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渐散去,那张戴着白玉面具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碧梳怔怔的望着那双澄澈如清泓的眼眸,那里似盛满了星光又似集聚了月华,又似有块磁石在瞳仁里,让她离不开双目……
而羲洛桑也静静地凝视着她。
一人终于收回了飘到九霄云外的七魂六魄,附掌赞曰:“飘然转旋会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两人乍闻此音,急收回目光。
此无意间大煞风景者正乃郑英问,他接着长叹:“这白居易赞扬杨贵妃之词用在姑娘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啊!”
“白鹤飞兮茧曳绪,修袖缭绕而满庭,罗袜蹑蹀而容与,翩绵绵其若绝,眩将坠而复举……”羲洛桑放开手亦称赞叹道,眸中尽是钦佩之色,“琴绝、书绝,今日又见识到了姑娘的另一绝技,当真让羲某惊艳敬服不已……”
“花街柳巷去的多了,对于这舞蹈我也有些了解,”郑英问笑道,“姑娘将多种不同舞种交错相配,我所瞧出来的有汉时的《长袖舞》、《徒手舞》,现名舞《绿腰》,唐明皇梦仙女而作的《霓裳羽衣舞》,西域石国的《胡腾舞》,康居国的《胡旋舞》及龟兹乐舞,姑娘,在下说得可对?”
这次轮到君碧梳惊异了,除了石国的《柘枝舞》,其余的竟叫他全说出名字来!
郑英问亦钦佩惊叹道:“姑娘对舞蹈的精通及庞杂由此可见一斑哪,姑娘竟也有才能将它们取其一层而相串组合起来,比单看更有意味,且别致出格,佩服佩服!”
君碧梳笑笑,羞红了脸,她从未觉得这些有什么令人佩服赞叹的地方,也无意拿出炫耀,她只想帮那些病患暂时忘却疼痛和苦难,替他们减轻痛楚……
她转身过去看那些人,见果真起了效果,才开心的笑出来,眸中的神采令人炫目。
“姐姐,小山也要学舞,也要跟问叔叔学琴!”小山抓着碧梳的袖子,小脸上满是兴奋。
见她一笑又看得痴了的郑英问听见小山叫他才窘然回神道:“好啊,问叔叔一有空就教小山!”
君碧梳也向小山点点头,摸摸她的头发。
小山好奇的看着君碧梳,问:“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呢?噢……我明白了,我每次闹的时候娘就总会说再吵就会有鸟把小山的舌头啄去,姐姐一定是怕有鸟把姐姐的舌头啄去吧!”
“是啊,小山真聪明!”羲洛桑也摸着她的头发道,帮碧梳回答了问题,替她解围。
“神医……哥哥!”小山歪着头想了会,还是决定叫“哥哥”而非“叔叔”,“小山也要跟你学医术,这样小山就可以救好多人!”
“好。”羲洛桑笑着答允她。
郑英问皱着眉佯装不悦的站起身道:“小山,这可不公平啊。为什么叫神医“哥哥”而叫我‘问叔叔’呢,我有这么老吗?”
小山将眼睛弯成月牙状,“因为她是姐姐,神医哥哥和她是一起的,所以叫‘哥哥’!”
在小山单纯的心思里,直接将他们两人配成了一对,一个是姐姐,另一个当然得叫“哥哥”。
郑英问决定采取诱惑政策:“叫‘哥哥’嘛,我可以帮小山买好多糖果!”
小山眨眨眼睛,笑道:“是你说的要帮我买哦,不许说话不算话!”
郑英问忙开心的点头,为自己手段得意不已。
小山呵呵直笑,拉着脸红的君碧梳道:“姐姐听见啦,是问叔叔自己说的!”她又转过身笑着对郑英问道:“谢谢问叔叔!”
郑英问一声哀号:“你这个小精怪!”到头来这称呼还是没变哪!他怎么如此可怜呢?
此时,兴儿买完一大堆药材,在院外停下马车,边擦汗边走进来。
“爷,药全购置齐全了。”
“好,架炉生火,煎药。”羲洛桑吩咐道,郑英问早准备好一切,君碧梳和兴儿就忙着煽火煎药。
煎药的同时,羲洛桑更不闲着,因为这其中很多人患的病症虽不难治,却杂且乱需要费的功夫不少,每吃完一剂方子,还得视病情而另再开药方,有的得行针,得推拿,得运气等些步骤。
他来到一个背生痈疽的汉子面前,先嘱咐他脱去上身衣袍。只见那汉子背上竟生了数个外大如拳的肿疮!
“神医,我能在一旁学着吗?这样我也能帮神医分担些劳务。”郑英问诚恳的问道。
羲洛桑听了眼中神光一闪,对啊,他以前怎么没想到!也可以这样边救人边教人,倒可以减轻他很多工作。若懂医的人多些,那患病之人就大大减少了!他可以收弟子,或在游历途中教各地民众医术,那以后全国百姓的体质会整体提高,患病机率也就大大下降了!而且,他也不必整日都不得好好休息而早出晚归的忙碌了……
“好!”羲洛桑难掩欣色,“你先看着此例,他患的是痈疽。”
羲洛桑从医箱内抽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巧金刀,金刀阔止三分,两边俱利,刀锋厚半分。他手执金刀,定了定心神,手疾速且稳定的在一个大如拳的肿疮上先一刀横画,再一刀直画,趁疮内毒脓涌出之时,再快速的贴上一个先前已预备好的膏药。
汉子紧咬牙关,却仍有一丝痛呼从齿缝中溢出。
“忍着些,很快便好。”羲洛桑拍了拍汉子的肩。
“谢神医,我捱得住!”汉子从齿缝中蹦出这几个字。
羲洛桑赞赏的点点,边继续手上的工作,边向郑英问道:“痈疽最难治,因为它往往未现真形,内已先溃大穴,外大如豆,内大如拳,若外大如拳,则内已大如盘。一般而言,痈属阳而疽属阴,二者有阴阳寒热之别,但其发病均不离乎毒气蕴结,气血壅滞,故治疗需解毒活血,药方应以金银花,当归为主药。在此基础上,再按痈疽阴阳证之别,而加以谅解或温通之药。”
“何谓阳症?何谓阴症?”郑英问问道。
“他生的就是阳症疮疡,必然突起寸余,红肿发光,患者一般疼痛难忍。而阴症,则其色必黑暗,痛亦不甚,但觉得身重沉沉,疮口不突起,但有无数小疮口。”
郑英问边听边用一小簿在一边记下来。
“刚贴的药膏用以驱败脓,一个药膏敷末药二钱,一连三日即消。”
羲洛桑完成手上之事,用一块纯白手帕拭手。
“我替他开的内服煎方是:当归一两、黄芪五钱、人参一钱、荆芥一钱、金银花二两、生甘草五钱,方名败毒圣神丹。水煎服,二剂即可,不须多服。”
“金银花专能内消疮毒,却非长期多用而难以成功。生甘草一味,已足解毒,将它用于金银花内,二者足以驱邪上正。”羲洛桑说完药方,又将原因解释得详尽。
郑英问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用笔在纸上记得飞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