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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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1998年正式投入使用的载人航天发射wWw.场,采用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垂直总装、垂直测试、垂直整体转运和远距离测试发射技术WWW.soudu.org,与美国肯尼迪航天中心、俄罗斯拜科努尔发射场并称为世界三大载人航天发射场。

    十月份,零高度逃逸试验首次顺利点火,为中国载人航天的发射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广大的中心干部战士和技术人员都兴高采烈的同时,万晓林高兴之余,心里还是有点痛。他觉得这样的喜悦没有他什么功劳,他觉得自己算不上真正的航天人。尽管在中心,有许多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与航天直接有关,象那些发电厂、工商、公安、医院等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直接参与研究或者发射的工作,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固定工作。

    他现在是机关的一名工作人员,他在清华读研的时候,喜欢上了宇宙,难道不是预示着他跟宇宙有缘吗?他时常在心里想。那么,自己可不可以再跟宇宙接近一些?对于地理的研究跟宇宙的研究,肯定是有差别的,但世上无难事,只要人有心!

    他究竟是专心建筑设计?还是把建筑设计跟航天科技结合起来?或者说是从现在开始,重新接受航天这个新的学科?他一直在这些问题上徘徊。他是个对专业和科技很上心的人,他想在工作上做出成绩,但是就目前的状况看,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特别贡献的。如果这里,有一个专门的设计所,哪怕只他一个人也可以。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就跟他们希望这里有歌厅舞厅茶坐一样。他跟一起分来的两位同学,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的同事,是各个工学院的,比如辽工大、哈工大,他们有的是电气系、有的是机械系、总之就是他的专业跟航天扯不上关系。当然,那些基础学科,可以让他在基地生存下去,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也是跟建筑跟基础学科有关系,他还是有一种失落感,也许这就是“人心不满百”。

    在这个年降雨量只有四十毫米,蒸发量却是降雨量的九十倍的地方,对于华中这个湿润之地长大的万晓林来说,最难熬的日子是秋天和冬天。他时常想:要是自己是个女同志,很关注容貌,肯定在这里呆不了二年!一到秋冬季,他的情绪就有点烦躁,就象女人的生理周期现象。现在,他的工作不用在太阳底下,但是白天的那种干燥,晚上的那种干冷,总是让他有点难以忍受。

    吴建平这个河南胯子,他象没有什么事,也许是他从小就生活相对比较冷的河南北方农村的缘故。每天晚上,万晓林才能跟这位室友相聚,他现在真正是导弹、火箭的研究和发射有关联,每天在技术部,但是工作相对来说又是不要花多少精力的,因为他不是科研人员。

    “你现在还要加班吗?”吴建平这天晚上又是比较晚才回,万晓林还没有睡,就问他。

    “加班,这段时间很忙,明年一年都会忙。”吴建平说。

    别人都那么忙,万晓林就有点失落感,因为这段时间基地的技术人员都很忙。

    “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万晓林本来不想问这些工作上的事,因为他们的保密课是从进基地都开始上的,时间久了,也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从来不谈与研究、开发、试验有关的话题。

    “顺利!”吴建平说,“明天是星期天,我有一位在新疆库尔勒的同学要来,席坤约我去。”

    “就是那位给火箭加推进剂的席坤?”万晓林见过那位同学,也是沈阳工业学院的。

    “你不是说要去额济纳湖看看吗?”

    “怎么去?”万晓林是想去走一走,每天呆在这里,想喊都喊不出一嗓子,晚上睡觉,时常有缺氧的感觉。

    “席坤可以借到车子,其实我倒是愿意骑自行车去。”吴建平说。他一直怕长了膘,到哪都愿意走路骑自行车。

    “你明天不用加班?”万晓林问。

    吴建平说不加班,他在跟他说话间,已经洗好脸和脚,在床上,又问还在看《脆性材料分析》的万晓林:“你说明天叫不叫陈向阳他们?”

    “要去额济纳湖,肯定要早起,现在怎么通知?”万晓林知道现在的吴建平把心思往卢霞那边靠,他主要希望卢霞能去。

    “卢霞明天上不上班?”吴建平问。

    万晓林抬起头,也脱衣服准备睡觉。他跟卢霞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只是卢霞经常会跟他打电话,一般都是上班的时候。他知道,吴建平也是经常跟卢霞打电话的,在她上班的时候。因为卢霞上班,陈向阳也上班,吴建平也只是跟卢霞谈一些废话。

    “你真的要带同学去出去玩?”万晓林问。

    吴建平点点头,说已经跟同学席坤商量好了,明天就是金秋胡杨最灿烂的尾声,要是再不去,就要等到来年了。他的那位在新疆的同学也是特意回基地看这种壮观景色的,当然,他还有工作上的事。

    “好吧,你起来。”万晓林把穿好的衣又穿上,把吴建平叫起来。

    吴建平进了被窝,刚睡热呼,不愿意起来。

    “你想不想约卢霞?”万晓林问。

    “你约她,她是你老乡。”

    “你真不起来?”万晓林问。

    吴建平赶快从床上起来,他们一同走到楼下,给陈向阳打电话。陈向阳买了一个KLLO机,万晓林前几天才得到陈向阳的通知。陈向阳很快复机了,他用的是门诊办公室的电话,看来他在值班。

    万晓林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约好一起去玩,带一个专业的摄影师。陈向阳说他有时间,徐慧正想照几张相片寄回家。他们约好早晨在东风广场见面。

    “你怎么不约卢霞?”吴建平问。

    万晓林刚才是忘记了,现在知道了陈向阳就在办公室,打电话容易得很。他要吴建平打电话约卢霞,他说自己要打电话请摄影师。吴建平奈他不何,只好再给陈向阳打电话。陈向阳说卢霞明天要上班,如果她愿意去就要她跟别人换个班。

    万晓林晚上没有睡踏实,自从夏天过去,他就睡得不好,他知道不仅仅是环境的原因,他在忙碌的时间过去后,心态刚刚调整好,过了几个月的舒心日子,每天做工作也很有劲,平时没有事就看一些与航天有关的书。现在的情绪又起了变化,他是个能够调节自己的人,所以,他想好好让心情放松一下,看看睡眠会不会好转,心情会不会好转。

    晚上没有睡好,早晨还是早早醒了,叫吴建平起床的时候,看他睡得那么香,本来不想叫醒他,又怕耽误时间,就叫了两声吴建平,吴建平却没有反应。

    “卢霞,你来了?”万晓林说。

    吴建平的身子聊猛地坐起来:“卢霞来了?”

    万晓林说:“快起来吧。”

    吴建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快起床梳洗。

    万晓林说的“专业摄影师”是宣传科今年进来的一位小伙子,原来在发射区工作。他是土生土长的基地人,从小生活在大漠,使他对这片荒原戈壁有很深的感情,从当兵的时候就爱上了摄影。因为大漠赋予他宽广的胸怀,他的作品有的静如秋水,有的动如狂风。

    万晓林跟这个叫康大为的青年人不在一个科室,但因为康父就是张显荣主任春节介绍给万晓林的两位战友中的一位,所以,两个人见面后就很投缘,后来每天下了班能够碰面,越来越熟,以至于成了好朋友。

    康大为在广场前对他们说:“如果真的要看最美的胡杨林,我带你们去。”

    吴建平的同学席坤也在,他们四个人是最早到东风广场的,因为康大为的身份,他们四个人都相信他的提议,都说一切由他作主。

    年青人到一起,话题是很多的,特别是今天来了一位特殊人物:这位非常懂摄影的“原住民”,他们问到他小时候的事,非常有兴致。几个人正说说笑笑,吴建平那位在新疆的同学来了,身边还有一位女孩子。

    吴建平和席坤都看着这一男一女,很吃惊很诧异的样子。

    “这不是我们的学妹吗?”席坤和吴建平同时说。

    这位“新疆客人”笑着说:“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原来,这位女孩子也是在基地的一个发射区,他们两个是恋人关系;他的男朋友这次从库尔勒回基地,一是汇报工作,二是跟女朋友约会,三是看有没有希望调回基地。

    “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们同学的,”吴建平说,“你老兄也太不够朋友了,把这么个秘密武器安插在我们中间,也不通知我们。”

    “你老实交待,是不是怕我们打学妹的主意?”席坤也笑着说。

    “哪里哪里,她跟你们不是一个单位,告诉你们也没有用。”那位新疆客人说。

    吴建平一边跟老同学寒喧,一边望着远处。

    “来迟了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陈向阳一边跑一边说。

    吴建平看了半天,只等到一个男人,心有不甘,问:“她们不来?”

    “谁呀,就我一个人。”陈向阳说,他是步路来的,走得急的缘故,有点喘示过气来,但是看到吴建平一双眼睛,非常配合地回答他,一边回答还一边观察吴兄的脸色。

    “走,出发。”万晓林说,“刚好,一辆面包车。”

    吴建平的同学席坤借了一辆面包车,空间比较大,如果还加上几个人也可以的,象这样的活动,肯定是人越多越好。

    一辆自行车狂飚而来,因为刹车太急,听得见“兹”的声音。骑车子的是个女孩子,因为跑得急,棉袄的拉链拉开了,脸色通红;后面的女孩子在刹车声中还在大叫:你飞车呀,你慢点真吓死我了!

    骑车子的是卢霞,后面惊叫的是徐慧,徐慧也许一路上紧紧地拽着卢霞,所以,自行车急刹的时候,她还不敢放开手,志霞的棉袄都被她抓出了邹褶。

    “卢霞,你是不是想开飞机?”徐慧下了自行车说,她的脸是惨白的。

    “你不知道,我们家乡是山区,路一般都不宽,去镇里都很远,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我从小就会骑,你想,在那窄窄的田埂上练出来的技术是什么样子的?”卢霞笑着说。

    “哎呀,以后再也不要坐你的自行车了。”徐慧说。

    吴建平看到急刹车听到惊叫,早就走到自行车前,接过卢霞手中的车子,问放在哪里。卢霞用手随便一指,双手揪着棉袄的两个前摆,当作扇子往上扇。

    “不是说你们不来了?”万晓林说,“来了就出发吧?”

    “就要来,这么好玩的事哪个不来。”卢霞说。

    吴建平那位新疆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坐在驾驶台,卢霞要男士先上,她要坐在前排。吴建平因为放车子,也坐在前面,正坐在卢霞身边。一路上,男男女女笑语飞扬,要么说过去的事,要么讲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事,没有人谈工作,也没有人说不适应这种环境,好象在这个时候,说这里环境不好是一种不求上进、没有觉悟的事。他们心中都明白,这种恶劣的环境是每个人都不适应的、都想发几句牢骚的,但是,他们不想把自己心里那隐蔽的想法说出来,都是年青人,什么样的环境都应该不是问题的。

    “车子这么开着,往哪去呀?”卢霞问。

    “你只管放心,这是我们的向导康大为,一切由他作主。”万晓林把朋友介绍给他们。

    康大为跟他们问了一声好,笑朗朗地说:“你们想看最美的胡杨,去一道桥至八道桥,当然,要想看额济纳湖也可以。”

    康大为给他们介绍这条古丝绸之路,还有周边的古遗址。对于那种遥远时代的产物,他们都非常吃惊也很在兴趣,他们讨论着要不要去沙漠中挖掘那些所谓的遗址。这些话题是比较新颖的话题,他们这些曾经死读书的学生,现在又一心忙工作的职业者,特别是他们这些学理工的人,对于考古、旅游还是有新鲜感。康大为是个本地人,而且从小当兵,现在搞摄影,这对于他们这些外地人,本来就有一种神秘感,听他讲大漠中的故事,讲基地的故事,基地就是他的家,他那种向往内地、向往故籍的忧伤;他那种为自己是基地创始人的后代,因为基地的辉煌而光荣的喜悦;他那种因为平静度过每一次没有新鲜疏菜、熬过每一个艰苦时日的沧桑,都感动着听他讲故事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