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张子龙挥挥手,率先下了马。土匪们欢呼了一下,纷纷跌下马来,像一堆泥似地摊在地上。
“这是啥地方,这么险峻?”张子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环视着四周问甄二爷。
四周的山峰高插云天,突兀的山崖奇形怪状,像一只只凶猛的野兽,作势吞噬谷底的一切生物;山崖上,笔直的松树,夭娇的柏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裸露的根部像章鱼的触角,紧紧攀附在岩石上,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生命的伟大与生存的艰难;谷底三条峡谷中的溪水喧哗着、跳跃着,穿行在嶙峋的乱石中间,泛着白沫,水花激溅,雾气迷漫,震耳欲聋。谷底的生物长年累月受了这些水气的滋润,长得茁壮茂盛。
“报告司令,这儿是有名的东三岔。解放军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们一夜之间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方。”
“日奶奶尕娃们,赶紧起来想办法弄吃的,别他妈一个个像死猪似的躺在地上不起来!”张子龙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土匪们大声骂道。
甄二爷看着土匪们暗暗发笑,转眼却看见一个人牵着马从队伍后边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走来。
“哑巴!”甄二爷低声惊呼。这个天聋地哑的可怜人儿,不知天高地厚地竟然跟着土匪们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了。别人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逃走,他却懵里懵懂地落进了虎穴狼窝!甄二爷狠狠地砸了一拳身旁的草地。
张子龙也发现了哑巴李九儿,从草地上一骨碌翻起身,抽出二十响驳壳枪,恶狠狠地说:“日奶奶尕娃,你想干啥?”
李九儿表情木讷地走到张子龙面前,咿咿呀呀地比划起来。张子龙茫然地看着,不知所措。刘富贵走过来,将李九儿的哑语翻译给张子龙:“羊,我的羊!把你们没宰杀完的羊还给我……”
昨天,土匪们跟往常一样,宰杀了陈有忠家的几十只羊吃饱喝足后,将余下的二百多只羊交给几个土匪赶到山中放养,以备不时之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哑巴李九儿居然为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羊跟着他们到山里讨债来了。
张子龙哈哈大笑起来!土匪们看见好长时间没有露过笑容张司令开怀大笑起来,便谗媚地狂笑起来,并且夸张地在草地上打起滚儿来。
“张司令,告诉这个哑巴,就说等我们###救国胜利了,加倍还他的羊!”
“张司令,你问问他,我们爷儿们吃财主家的羊,关他一个长工逑事?”
“张司令,叫这个哑巴娃去放我们藏在山里的那些羊,倒是蛮合适的――就是被共产党解放军抓住了,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对对!”甄二爷随声附和,“这哑巴遇见搜山的解放军,也不会泄漏我们的行踪!”心想这哑巴一旦脱离这群整天被追剿的四处乱蹿的土匪群,就多了一份保险。更多的时候,会遇见解放军或民兵自卫队,将这个阴差阳错误入虎穴狼窝的哑巴娃救出苦海,免得玉石俱焚。
“好吧,”张子龙点点头,转身对刘富贵吩咐道:“明天你派两个得力的弟兄送他过去。”
土匪们笑过之后,拾柴的拾柴,架锅的架锅,开始烧火做饭。张子龙走过来,坐在甄二爷对面的石头上:“这一带的地形你很熟,你说,下一步我们该往那儿走?”
“张司令,”他翻身蹲在张子龙的面前,拿起一根树枝,如同一个军事家面对一个军事沙盘,居然有点倨傲:“这三岔是一个西北走向的山谷,通往尼缠,一直到达庆阳界,再往下走,就到达甘肃的地界了。其间山高树密,道路极为险峻,尤其是庆阳界磨盘台,四面环山,中间平旷,极其隐蔽,由于其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历来是土匪盘踞的地方……”说到这里,甄二爷为自己的失言而捂住了嘴。“说吧,接着往下说,”张子龙很大度地挥挥手,“咱们是堂堂正正的###救国军,又不是土匪……”
“不过……”
“不过什么?”
“那儿已达祁连山北面,离甘肃肃南很近,说不定共产党解放军早已控制了那儿。”
“那东南这条峡谷呢?”
“这条峡谷一直往上,就到了尼缠掌了,再往前走一两天的路程,就到了二龙沟地段了。那儿也是山高沟深,树林茂密,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只是这中间的尼缠掌,六月飞雪,气候恶劣,地势险峻。据我爷爷讲,当年隋炀帝就在这里设下埋伏,将吐谷浑王伏允的十万精兵打得屁滚尿流.....”他在沙滩上用树枝划了一个圈,“这话实着呢,我打猎的时候,好多次在这儿拾到过锈得不成样子的铁箭头铁矛子呢……放在石头上一敲,‘哗’全散架了……解放军和民兵自卫队如果在这儿设下埋伏,那可是干滩里撵兔儿,我们没处躲的没处藏!”
“那西南这条峡谷呢?”
“沿这条峡谷一直往前走,就直达平羌沟达坂,沿达坂往西不远,就是千百年来抢娃土匪强盗的老窝乱石窝了……”
“那地方啥逑样?”
“山高,树也多,遍地尽是房子大的石头,乱石中有好多天然的石洞……只是那地方离老虎沟达坂只有一站(马走一天)的路程,老虎沟达坂是黛彤通往甘肃的北门户……”
“那依你说,我们去那儿安全?”张子龙沉吟良久,无法定夺去向,不得不听听“活地图”甄二爷的意见。
甄二爷举目四顾,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大山,心里盘算该把这群土匪领到哪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冻死饿死。但祁连山麓里的野生动物成群结队,这伙拿枪的土匪急切间是饿不死也是冻不死的,只有依靠解放军民兵自卫队的力量,才能将他们追得亡命天涯,饱受困苦,然后让我甄二爷慢慢地收拾,让这帮禽兽不如的土匪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为惨死的卓玛母女俩报得血海深仇。
在通往磨盘台那条峡谷半山腰的灌木丛中,甄二爷发现一只梅花大鹿从灌木丛中跳跃着翻过山去。“十八杈梅鹿缠山过,神枪手树林里睡着者哩!”甄二爷睹物思情,想起了卓玛托着粉红色的香腮给他唱过的这首“少年”,又不由地想起了卓玛及其母亲被这帮土匪折磨致死的一幕,心立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铁剪给铰住了,生痛生痛。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一群石羊从山嵴上缠山奔过来。最高处一块巨大的?岩上,一只壮硕的公羊以君临天下的威武姿态俯瞰着群山。甄二爷分明看见,它额头上的白斑在早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额羊王!”甄二爷低声惊呼。仿佛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感油然而生。多少次,他在崇山峻岭中穿行,风餐雨露,跟踪它想一睹它的尊容想捕获它的部属,可聪明的白额羊王总是带领、指挥着它的家族,巧妙地跟他在这莽莽的祁连山麓里捉迷藏,让他在若即若离中倍受煎熬,就像一个娇艳的妓女半裸着身子绕床而行,撩拨着欲火中烧急不可耐的嫖客。
今天,这神秘而聪明的白额羊王仪态万方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以一个王者的风范检视了一遍它庞大的部属,似乎发现了这帮贸然闯进它们家园的不速之客,不屑一顾地朝他们这儿望了望,然后镇定自若从鼻子里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呼哨,跳下山崖,领着群羊翻越过一个异常险峻陡峭的山崖不见了。石羊攀越山崖的本领常常令甄二爷以及所有的猎人叹为观止,它们能在笔直如削的山崖上笔直地跳跃而上,动作轻盈得如一片片羽毛,羊群过后整个山崖连一块小石头也不会掉下来,身手敏捷较猿猴有过之而无不及。
甄二爷心中悚然一惊,紧接着脸上腾起了一股狞笑。
“下尼缠,去清阳沟磨盘台!”甄二爷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儿有李九哥李司令在活动,一旦我们会合,势力就会壮大,到时候解放军哇儿们对我们啥?事儿也做不下了!”
土匪们浩浩荡荡地向尼缠清阳沟进发了。为了安全起见,张子龙派出三拨探兵分三路在前面探路。甄二爷认为多此一举,“张司令,解放军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个时候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的清阳沟峡谷了。为了以后不挨饿,我们沿途可大胆地打些石羊、盘羊、旱獭等野生动物。如果运气好的话,打上一两驾大鹿,正好送给李九哥做见面礼。”
“还是小心为好,这解放军哇儿们奸着呢!”张子龙犹如惊弓之鸟,“传我的命令,行军途中,一律不准开枪!”
牧民们早就闻风而逃,峡谷里一片静谧,只有尼缠河哗哗的流水声在谷底喧哗,“鸟鸣山更幽”,衬托得山谷更加幽静。山谷里弥漫着浓郁的麝香味、羌黄味等药味;阳山坡上,茂密的灌木丛中杜鹃花开得姹紫嫣红,熟透了的草莓铺满在草丛中,与挂满枝头的野樱桃高低映衬,令人馋诞欲滴;阳山坡上,满山红依然开得一片火红。旱獭们站在高高的“望乡台”上,“吡溜咣咣”地叫着向同类发出警告:“有人闯了进来,有危险!”于是在山沟山坡上吃草的旱獭们便悄没声息地钻进附近的“耍洞”中隐藏起来。只有不谙世事的旱獭娃娃跑到洞口后,像人一样站起来,憨态可鞠地观望着这群擅自闯入它们家园的不速之客。看到这些人行色匆匆,丝毫没有功夫来伤害它们,于是消除戒备,一帮小弟兄小姐妹牵起手来,在厚厚的草丛中排成队列,悠闲地玩耍起来。灌木丛中吃草的兔子,听到旱獭的示警声,跳起来向远处逃去,逃一段路后,停下来,偏过头听一听,发现这帮家伙不是好东西,双腿一蹦刹那间翻过山崖亡命而去。而有的兔子,沉在梦乡中呼呼大睡,直到大队人马到达窝边时,才悚然惊醒,在人马的蹄腿间惊慌逃窜,也惊得土匪们的的马匹左蹿右跳。高大的松树上,毛茸茸的松鼠儿在茂密的枝叶间看见了他们,然后吱吱叫着向树冠逃去!同时惊飞的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小生物,这种长着一对肉翅膀的东西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这东西非常珍贵,据说它飞过产房,几天几夜哭叫着难产的女人孩子立马像枪子儿似地射将出来!
土匪们抱着枪,屏住呼吸,对不时从眼前跳起来的野生动物跃跃欲射。甄二爷巴不得那个土匪禁不住诱惑,贸然来上那么一两枪,让解放军们发现他们的行踪。今天早上,他从那只梅花大鹿和白额羊王羊群奔跑的神态和方向已然判断出,昨夜追击他们的解放军和民兵自卫队已然翻过玉石沟达坂,斜刺里从这条峡谷的上方搜寻而来,想将他们堵截在这条峡谷中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看来解放军的队伍里有一位精通韬略的能人,这家伙不但能运筹于维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而且非常熟悉这祁连山麓的沟沟壑壑山山水水。
不断有雪鸡、褐马鸡以及嘎啦鸡等飞鸟在远处山嵴上的盘旋、飞翔。甄二爷越加肯定自己地方判断:解放军从峡谷的上面朝他们奔袭而来。
“怎样才能使土匪们开一枪呢?”他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
机会终于来了!日近中午时,一只壮硕的梅花大鹿从其睡觉的山崖下惊跳起来,它骤然看见了这么多荷枪实胆的人类――它对枪是异常敏感的――着实吃惊不小!它惊慌地从丈把高的灌木丛上面跳跃着飞奔起来。为了保护自己那尚不十分坚硬的茸角不被损坏,它背过头,将那架在阳光下闪耀着桔红色光芒的十八叉鹿角抵在背上,专拣灌木丛茂密的地方跳跃――聪明的大鹿知道无障碍、宽阔的和有路的地方,常常有人类铺设的提扣、吊杆以及夹脑等等让它们倒霉的东西。
甄二爷迅捷地提起枪,想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来上一家伙,造成即定事实。但行伍出身的张子龙身手更快,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将毛茸茸的大手准确无误地塞进土铳枪钢嘴与“烟瓶头”之间的空隙。“烟瓶头”在强劲弹簧的拉动下,敲得张子龙呲牙咧嘴:“妈的,不能开枪!”
“张司令,你何必那么小心?”甄二爷一脸的不屑,“这大鹿足有二百多斤,你看那滚圆的屁股,要多肥就有多肥,够我们弟兄们美美地吃上一顿的。再说,那架十八叉的鹿茸值好多钱呢!要是打下来送给甘肃的李九哥,他老人家一高兴,在尼缠清阳沟划给我们一块地方,会让我们有个立足之地,也让弟兄们好好过几天好日子哩!”他一脸的遗憾,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大鹿翻山越岭而去。
“日奶奶尕娃你懂个逑,”张子龙勃然大怒,“暴露了目标叫解放军追上来,你们甭说吃大鹿的肉,到时候恐怕连大鹿的?儿也吃不上!”
“大鹿的逑儿可是个好东西哩,”甄二爷最近取得了张子龙的信任,有时候可以开一点无伤大雅的带色儿WWW.soudu.org的玩笑,“那是很砝码(厉害)的补药哩!人吃了后,尕老二拧起脖子,老跟你过不去!”
“咕咕咕……”土匪们压抑地笑了起来,“有那么砝码?”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流窜了一年多的土匪们对这一类故事格外感兴趣。
“当然砝码!”甄二爷收起枪,信口开河吹了起来,“那年我在欠隆沟打了一只大鹿,那儿的一个婆娘知道后,死磨硬缠地将那条又大又长的鹿球儿(鹿鞭)要了去。据说他男人裤裆里的那家伙不听使唤――到了晚上,那话儿就像捋瘪了的半截儿羊枯肠!”
“拿回去后怎么了?”土匪们饶有兴趣地问道。
“拿回去后熬在砂罐里,晚上把肉汤儿端给男人喝了。那天晚上,男人的家伙立马硬了起来,像半截冬天的皂角棍棍儿,”甄二爷看见张子龙也支楞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便唾沫飞溅,“后来这事儿被隔壁家的一个婆娘知道了,硬要了半条去,也想炖了汤汤给他男人喝,可他男人死活不肯喝,说那太丢人。那婆娘没办法,晚上做饭时,将鹿鞭汤汤儿和了面……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他说到这里,故弄玄虚问大家。
“怎么着?”
“面条下到锅里,立马立了起来,把锅盖顶了起来!”
“哈哈哈…….”土匪们满足地开怀大笑起来。
笑声惊起了一群嘎啦鸡儿,它们发出刺耳的叫声,扑楞着翅膀顺峡谷一直朝上飞去。转过一道山湾时,突然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就像一支飞驰的利箭遇到了障碍一样,朝旁边的山坡飞去,落地后钻进茂密的金露梅丛中不见了。
甄二爷心中悚然一惊,心突突直跳。他借洒尿的机会落了下来,钻进一边茂密的灌木丛中藏了起来。
果然,土匪们转过那道山湾后,立马陷入解放军的包围之中。
这是一次势力悬殊的战斗。久经百战的解放军占据有利地形,将一群乌乎之众的土匪压在谷底。枪声大作,人喊马嘶,谷底的土匪立马乱成了一团粥,二三十名土匪顷刻之间横死河滩。只有行伍出身――大部分是从马步芳的军队里溃退回来的――的一些土匪不太十分惊慌,躲在岩石、大树后面边射击边借助有利地形寻机逃遁。
张子龙骤然遭此变故,暗叫不好,下意识地翻身下马,躲在一块大岩石后边,查看敌情。不见人影,只见从大树后边,从岩石底下,射出的串串子弹,像夏日午后骤然而至的冰雹,向谷底暴泄,打得裸露在谷底的紫红色砾岩和粉红色砂岩荡起阵阵呛人的烟雾。
张子龙大声命令:“卧倒!射击!”他自己则翻身上马,朝来路狂奔。子弹在他四周呼啸,他蹬里藏身,侧身贴在马腹旁,抽打以矫健闻名的“青海骢”驮着他飞奔。“青海骢”果然名不虚传!在嶙峋的乱石间葳蕤的灌木丛中腾挪跳跃,一溜烟向下奔去。
其时,甄二爷和他的枣红马卧倒在一片厚实的红柳丛后边,慢条斯理地朝天开着枪。自从被裹挟到这土匪队伍以后,他便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吃饭在前(否则会饿肚子),冲锋在后;打枪冲天,逃跑领先。”
当张子龙及大队人马如潮水般溃退时,解放军发起了冲锋。由于大山的回音,整个山谷充满了嘹亮的军号声,杀声震天,令人魂飞魄散。有一面鲜艳的红旗在山腰里迎风招展,飘动如神话中的神奇的地毯。甄二爷收起枪,夹在狼奔豕突的土匪们中间逃跑。枣红马展开小走,如履平地,平稳地驮着蹬里藏身的甄二爷飞驰。
突然,有两个人从灌木丛中跳出来,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马辔头。枣红马骤然遭此阻击,一个蹶子险些将他掀下马来。紧接着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日奶奶尕娃,下马!把马让给老子!”还未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左边的那人已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拽下马来。由于惯性,甄二爷被狠狠地摔在沙滩上。
等他晕头转向从沙滩上爬起来时,发现那两人已经上了枣红马,正打马准备前逃。但枣红马喷着响鼻,尥着蹶子在原地打圈不肯前行。甄二爷冷笑一声,打了一个呼哨,枣红马立刻一个前挺,将那两个土匪重重掀下马来。
甄二爷一个纵步飞身上马,枣红马立即展开大走,风驰电掣向前飞奔。突然,后面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甄二爷暗叫不好,立马镫里藏身,一颗子弹“啾儿”地从枣红马脊背上方飞了过去。甄二爷勃然大怒,心想狗日的为了得到马,为了自己逃跑居然打起老子的主意来了,真他妈瞎了狗眼,没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敢在太岁wWw.头上动土?当下调转枪口看也不看,“嗵嗵”两枪,将那两人的胯骨击得粉碎。那两人立马像两只泄了气的皮袋似的委顿在地上,呼爹喊娘地叫唤起来,声音凄惨绝望如归心似箭的夜行人骤然掉入万丈深渊,令人毛骨悚然。甄二爷心中骂道:“日你先人,你们也有今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