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贞德!”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次呼唤打乱了宁静,彻彻底底唤起了正将安然熟睡的奥玫斯塔据点。
“什么声音?”她从睡梦中惊醒,并且立刻穿上轻锁甲出去,那是身处战区时本能的反应。
而火把正缓缓燃起,士兵们疲倦而焦虑的容貌清晰了,随着那几声划破天际的响动起起伏伏。
破烂不堪的门正在一声声被撞击着,外面是如野兽般的嘶吼,毫不停息。利爪撕裂了门扉,木屑从外面冲了进来,可怜的门又一次见识到如同野兽的头颅的木头,硬生生从外面挤了进来……
无论冲进来的是什么,士兵都寒了半截,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恐惧的心境愈演愈烈。站在最前排的守卫还在不断向后怯退,他们的手有些颤抖,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向内挤压得早就变了形的大门。
背后的混乱更让他们难以招架,空中飘下无数箭头,士兵已经倒下了大半,门开了。那来自内心的慌乱终于从嘴里吼了出来,甚至还没有得到发泄就已经气绝。有些士兵的手就固定在木桩上,他们的铠甲全变了形。
“还真有空闲。”从眺望台上传来了冷酷的调子,配合着淡淡的月光,披上如同恶魔童话的色彩。
“又是你?!”贞德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在她涉世未深之前就熟知的角色。尤其是那镀金的铠甲,她几乎能清楚地记住并且说出他的名字,“波特。”
“要是认为刚攻下的据点,过后便可以放心休息,那就大错特错了!”波特挥舞着手中的剑,返了光,显得更加厚重。
“你……什么时候潜进来的?”贞德道。
“潜?小姑娘用的词有些不近人意。”他接着说,“放心,我只是取回属于自己国家的东西。”
“什么?”贞德拔了剑,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戒备了。
“你们对英格兰做了什么,自己好好想想。”
“怎么回事?你更应该把话说明白!”贞德吼道。
波特笑了几声,但实在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孔。
“快散开!”麦双手大得很开,按照手势,队伍往两边散去,箭头全落了下去。有些深入地下,有些和下面的重叠,直接折断了。
“看来还得帮圣女大人一把。”在临时营帐内休息的戴维,他似乎闲不了多长时间,看着赤裸的上身,看着上面斜着绑的绷带。尝试着拍了几下,“这还真算得上是利息了,我迟早会偿还过头,罗雷努这个害人精。”
“这种理论……我反感,戴维。”比尔威搭着眉毛说,他看了看戴维的剑,“强盗。”
“是战利品。”他解释说。
“真的要参加?”比尔威问,“利息的事情……”
“你不是反感么?”
“你知道反感是什么意思?”比尔威惊讶地看着他,他的双脚从床上放下,上了靴子。
“大概知晓。”戴维站起了,眼睛四下搜索,寻觅着什么似的。最后在比尔威身上停住了。
在混战当中,修蒙亡命似的奔跑着,据点大门已经被波特的士兵撞破,从那里,没有顾及任何一只剑所造成的威胁。
他远远看着在人群中,那个强壮的男子疯了似的,拔了剑在据点狂舞。嘴里尽是昔日同伴的名字。
修蒙正准备将趴着的身躯立正,在抬头之时觉察到后面的动静,镀金的靴子已经重重踹到了他的腹部,波特的剑从地上直接挑过肩头。周围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没有褪去,那只剑就挥了过来。一阵胡乱的闪躲让他逃过一劫。
波特将剑柄收到胸口,刚贴着铠甲就刺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恩已经靠过来,向前一跃,本能似的让剑横在胸前……
由于罗恩的剑的本身厚度,剑在碰到那种超强的冲击之后,向内侧弯曲着。尽管存在着缓冲作用,那只剑也被彻底击毁,而挡在修蒙前面的罗恩也同他一起被弹了出去。
铁剑的碎渣就扎进罗恩的皮肤,当他倒在地上时,竟还长长松了口气,仿佛说着类似于“差点完蛋”的话。而修蒙已经不省人事。
“波特!”这是佩带着贵重宽剑的男子,剑柄雕镂成鸡冠盔顶状,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把寻常的剑,说话的人也是扬着头,满脸傲气。
接受着这声呼喊,波特转了身。骄傲的步伐稍微变动了,身子一侧,一只剑“嗖”地从他耳旁经过。那个声音,他听得相当清楚。
“罗恩?”随后,麦惊讶念出了名字,之后便再没有说话,波特所给的压力让他已经没有空闲,就连呼吸都受到牵制。
趁着这点缝隙,罗恩将修蒙背着往里跑。那条路,他已经熟悉了许多次,但从没有走过这么急。并且,还带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二十五
“罗恩?!”几乎戴维和比尔威同时说着……
回到屋子,罗恩将修蒙放下,戴维和祭司也跟了进来:“怎么回事?!”
“遭到伏兵!”他整个人都“夸拉”一下散了似的,靠着床边,吞了口水,“和你说得相似,原本是被雇佣,只是雇佣的目的是假借着谈判之名来暗杀贞德,本来埋伏在据点附近,后来却……”
“有没有受伤?”在接连叫了几次修蒙的名字之后,罗恩又转过身问祭司。
“大概……是受了惊吓。”祭司收起那个印有十字的箱子,回答说。
在看到做了简单料理之后,罗恩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恢复正常似的道了谢。
“我担心圣女解决不了,所以……”戴维说。
“波特就那么厉害?”罗恩问。
“要不你也去试试?”
“我?”罗恩指着自己的鼻梁,然后摇摇头,摸了摸胸口,“嗤”了一声,指着被血浸穿的已经破烂的衣服说,“迟早是个绊脚石,刚才那点苦头够受的了。”
“你的女神希望你去。”连白胡子祭司直起腰说着。
“……可是……”他想了想,很认真,周围的任何声音都打搅不到他。只有旁边的那只细剑,那是戴维的,可是,他的目光就定在那里,上面浮现的画面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关于那件事情他竟也觉得神奇,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危机,在关键时候,就连此时,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做错什么。
“这儿是属于你的箱子。”戴维戳了戳他的太阳穴,“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罗恩又接连喘了几口气,随后,眼睛一亮,突然大笑着:“行行,我需要一根魔杖。”
“魔……杖?”戴维不解地问。
“就是……”他想了想,然后比画出来,“有这个我就可以上战场,将他们烧得精光。”
“真那么厉害?”
“真能给我?”
“毕竟……”戴维接着说,“毕竟我还稀罕你的魔术。”
罗恩和祭司的表情扭曲着,目光就在戴维的那只飞驰的剑上,那张长桌子彻底毁了……
“答应过圣女的事情,我必须完成。”戴维说。
这时,祭司也做了个手势。两人商议过后才离开。
顺着墙和街道,只听见将领在大喊大叫,他们的叫声简直比着火马厩中的惊马的嘶鸣还要可怕。偶尔有附近的窗户迅速打开,又迅速关上的声音,风吹火的声音,濒死的士兵的呻吟声。
到了城门,前面的花台成了罗恩隐蔽的屏障,木杖被他横放在跟前,他不敢说半句话,只是默念着什么。
“这……是咒语?”戴维问。
“不是,拜你所赐,毕竟先前经历了那么多,我在祈祷。”他低声说着。
一只剑从上面斜砍过来,“劈啪”的声响过后,木杖成了两截。另一只细剑从英格兰士兵背后刺过。那人吐了血,倒地,横在罗恩面前。罗恩猛地从花台里跳出来,后退着摔倒在地上。
“我知道在祈祷什么了。”戴维笑着说,“快拣起你那根会喷火的魔杖。”
“是木杖,在材料的加工上吃了水。”
是啊,那不折不扣的喷不出火浇不出水的水货。罗恩紧紧跟着他,那支断了一半的木杖被他像救命稻草似的捏在手中。是个荒诞的理由。而前方一个熟悉并且忙碌的身影让他险些独自冲过去。
“力士尼布鲁。”罗恩道。
“老子喜欢这个名字,小家伙。”他挥舞着的斧头,力道,可以毁了那堆废铁,“兽人呢?我还想找他比试下。”
“尼布鲁先生指的是斧头?”罗恩拉着戴维逐渐靠了过去,身边不时闪着火花。夜里,这是值得赏识的一幕,可幕幕致命,他蹲着身子,时而捏着衣角,时而抱着脑袋,花样百出。
“对,那家伙也是玩斧头的。”
“他的斧头锈了,见不得人,还在尚勒布朗据点守旧。”
“他迟早得出来,老子得给大将军说说。”
“……”罗恩看了戴维一眼,他的嘴角没有因为躲过一击或者刺中敌方而有所改变。
镀金铠甲的男子排场已经闹够,他的士兵已经深深刺入法兰西军队的命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的城门,只是觉得某处有股不小的骚动。甚至有士兵被他的剑挑向半空。
原本并不稳固的墙体已经斑斑驳驳,有些箭还残留在上面,也有士兵被固定在箭与墙之间。
“那个人我见识了……”罗恩从远处注视着。
“英格兰数一数二的指挥官。”戴维回答说。
“他叫……波特?”
“怎么了?”
“你得小心这个人。”
“诺查丹玛斯大预言?”
他们周围的士兵彻底清扫干净之后,和尼布鲁汇合:“圣女大人在那边。”
波特周围画出了显眼的记号,横扫了一圈的剑又回到鞘中,围着他一圈的,是倒在地上的士兵,无论哪一国。士兵之间迅速停止了交锋,开始后退,手中的剑也因为颤抖而落在地上,“铛铛”的声响在士兵内心深处打开了,身子便是更添了颤抖,前面的也因为踩到后面士兵的脚而坐倒在地,转身从人群的脚缝中爬了出去。
惨叫声令人肝胆欲裂,士兵们个个那么抱头鼠窜,周围的人,除了不能动的,其余一瞬间逃得精光,麦也随后退出了圈。
“那股力量应该……不是正常人拥有的。”罗恩勉强挤了一丝笑容出来。
“是个狂战士。”戴维说。
“怪胎?”罗恩补充道。
“再不过去大将军会有危险。”尼布鲁的话点醒了什么,点醒的是属于人本身的危机感,那确立在关注之上的。
“罗恩?”戴维拍了他一下,他的肩膀都在晃动。
“……我们走。”罗恩沉默了会儿才接着说下去,“贞德……会有危险。”
“终于决定了?”戴维斜着眼看了他。
“早决定了,只是,那个疯子让我的计划……乱了。”连他自己都在笑那句好了伤疤忘了痛。
“那你尝试着念他的名字,或者疯子?或许他会接受感应前来单挑什么的。”戴维笑了笑,突然捂了会儿伤口,摊开手心,上面什么都没有,他接着吐了口气。
“别再提单挑这两个字!而且那个……魔术是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的。”
“看来我得掩护你。”
“换成保护好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