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愚蠢的伤疤并没有占据大家任何时间,历史的步伐依旧。
“那么,就对现状先作一次分析。”麦命令士兵,随后一幅卷着的地图在桌上展开,这幅图,很长。
“这里。”他又指了位于奥尔良正上方的城堡,“通向正门的枢纽图列尔堡垒。”
从地形上的确容易分析,那是处在较高的地段。
“在中间这块是什么?是敌军的埋伏?”贞德指着位于图列尔堡垒和奥尔良城之间的据点。
旁边的穿红衣服的贵族“扑哧”一声笑了:“我们的确打了胜仗,但我现在确定和你这个来自农村的文盲女孩没有多大关系。”
“闭上你的臭嘴!”麦一巴掌打在地图上,那哄笑瞬间散了。他也指了先前贞德提出的那块,“这里,奥玫斯塔据点。是守护图列尔城的存在。”
贞德没有再问,也没有表示出明白的意思,她的表情是模糊的。
麦看了看她,又接着说:“另外,这里,尚勒布朗据点,地形上比较容易入侵。”
“行了行了!”尼布鲁笑着搭了只手臂在他肩膀上,“没那么麻烦,一个个攻克?直接进军图列尔,一口气拿下!”
“一口气攻下?”麦一把撇开他的粗壮的手,“你想全军覆没么?全世界就只有你不晓得天高地厚,尼布鲁!”
“还有个小子不知道。”尼布鲁硬是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笑了。
会议终止,目标暂定在了位于图列尔东南的尚勒布朗据点。
这天凌晨,贞德取了自己的细剑。灯光早就灭了,剑刃上面残留着她的忧伤,还有她的狭窄的身体,也都可以在里面窥见。
而当罗恩发现她时,已经是满地的落发,上面还有些红色血迹,但这些全被本来的黑色淹没住了。贞德呼吸急促地坐在地上,剑没有收起来。
“你做什么?!”罗恩一把将它夺了过来。
“……”只是她的头发已经乱作一团,她的手还在上面,紧紧握着一束头发,那束头发已经短了一大截。
“为什么这么做?!”他捏了她的手,企图让她松开。这个时候,对于这个外表柔弱的确异常顽固的女孩,那时候的画面,那株洁白却又要人老命的水芋又一次展现出来,光辉无比闪烁。
她将头扭在一边:“我……不是什么文盲女孩!我是贞德!是神派来的贞德!圣女贞德!我只想保护这些人,不管他们的精明与愚蠢。”
在那时候,他松了手,仿佛陌生人似的望着她,心中的味道快要咽不下去,可是,他竟也不知所措了。这个人的变化实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贞德?是贞德就会遭受火刑!那就是贞德!你要选择的贞德!”罗恩背对着她,那里的光隐隐约约,“你只是个冒牌的,这也是我们当天的约定。”
“我是……,我是……还要我怎么样?!我只想回去!只想早些哪怕早一个时辰来完成那关乎命运的任务!”她蜷缩在墙角,这是她第一次选择这么表现出无助。
“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一定有办法回去!”
“没有!”她突然接着说,“如果命运有法改变,那神又作何解释?!”
“你……依旧那么屈服。贞德可不是你这样的。”说这话,究竟是打算起着怎么的效用,他不知道,“什么神的声音,只是错觉罢了。”
罗恩渐渐意识到他的灵魂中本该清醒的东西沉睡了,就像在冰天雪地中快要冻死的人那样,完全没有意识要怎么去思考。
与此同时,在营地之前,那片空旷的招风区,法军指挥官迪努瓦公爵,和其他将领自行拟定了作战计划,他们并不服从于那所谓救世主的队伍,他们有着自己的思维,以及判断对错的智慧,至少在接纳那个外邦人之前,公爵和他的士兵都会这么想。
这是一次在没有告知贞德的情况下展开的作战。
那无视于其他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计划先补给奥尔良的判断,而主张直接攻击英格兰的女子,之前已经是大发雷霆了。这股火气至少有大半是冲着那些人的亵渎神灵的存在和行为。
即便如此,她依旧身处战斗的最前线,并随身带着她那明显的旗帜。但她的表情却一度沉浸着,心里的苦闷难以释怀。
麦向她打了个手势,叫她夺在那块土堆前面,有些草可以打起掩护。
她将身子一侧就趴了过去,说着:“怎么随便开战?”
“不关他的事,随便开战的是他们。”弓手比尔威从右边靠了过来。
他们?贞德似乎全明白,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那些人还挥着手中的剑,剑上没有任何血迹。只是,在吊桥之前大部分人拥堵在那里。
锁链滑动,桥突然放下来,在最前面的是一排枪兵,穿的铠甲足以阻挡来自任何方向的箭,密不透风,那不是士兵,而宛然一副活着的甲猬,相较之下,手中的枪却是那么脆弱,完全不与自己的防御配对。
“看来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防御据点。”比尔威收了箭,他仿佛也无法做简单程度上的伸展。
据点的前和左右都设有眺望台,弓箭手在上面转身,跺脚。他们的着装都显得轻便,左边安了护肩,有褐色头套,红色布衣里面似乎藏了些什么。背后是插着特殊箭头的筒子。
“贞德!小心!”麦的剑转了向,他一把将她推开,那支箭就竖在他们之间的泥地,插得很深。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无数次战争,这片土已经无法恢复过去的状态,无法松软。随后的几支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就在他们脚下,麦又拽住她的膀子,不管她是否感觉到疼痛,顺着箭的方向向后连续撤了好几米。
“这倒不错。”比尔威用力拔了那支,握在手里,那种突如其来的冷漠,在弦上刚刚好,“嗖”地飞了出去。那名士兵紧紧抓住胸口上的箭,箭仿佛有自己的力量,往里窜。士兵挣扎一阵之后,手没有松开,头重脚轻似的从台上栽下,那时候,血还没有从他胸口渗出来。
“小心点,那些烦人的家伙就交给我好了!”他向贞德露了两行牙齿,这就看得出来,这个人非常年轻,但好像不只是这个味道。
“恩。”贞德点了头,人群一下分散了,她靠在眺望台边上,那里贴着长长的木梯,从下面看上去,仿佛到不了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