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伊萨贝拉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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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戴维,能让我操作下么?”罗恩在马背上不安分起来,“或许我的骑术无人能及。”

    “不想人仰马翻就给我老实点!”戴维回答说。

    “你……”他转了头,握紧拳头,竖起中指,往后面比画,“我忍你!”

    那是多愚蠢的一幅画面,一旦定格下来,会让人捧腹。可那匹负重的马眼神毫不示弱,在由土墙保护着的巷子里,它却嘶吼了声,然后停下来,“滴答滴答”在原地度步。上面的两人左右晃动着。

    两支坚决的铁戟从不同的地方交叉在一起,前方的路被明确地划断。手柄被两个着布衣的简单家伙紧紧握在手里,他们的袖子很洒脱地挽到了臂上,那里的肌肉凹凸不平。

    “干什么?”

    “做什么的?”

    两个声音争先恐后着。

    “我就是罗恩。”男子下了马,靠近些,脸上仿佛感受到兵器的凉意,于是稍微退后了一些,指着身旁穿着披风的男子道,“他是戴维。”

    布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警觉地询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背后的男子立刻将所见到的情况复制给正在议会中的上司。

    “是的,我看清楚了,的确是自称‘罗恩’的家伙。”

    “可你明明说还跟了个穿披风的男子。”

    “报告!是那么回事,那人叫‘戴维’。”

    “怎么不早说?!”麦两只手紧紧拽住手下的衣领,直视着他,想了想,长长舒了口气,手也松了,看着左下方的地板,上面却不能给他启示。

    “英国的雇佣骑士还有闲心来插足,给我抓起来再说!”伊萨贝拉挥了挥手,然后理了下袖子。

    “王后,如果真是戴维,门口这些杂兵显然是制服不了他的。”他突然弯下身子,“请允许我亲自去!”

    “那个人要真是罗恩,就必然有他独到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我完全明白,请稍候片刻!”麦转了身,带上两名副将离了议会。

    戴维不慌不忙地把缰绳交给旁边的士兵,士兵竟然理解他的意思并且照做了。罗恩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叉着腰,嘴角处还残留着那丝微笑。眼睛里似乎也看不见周围的东西,那里,亦只有他所憧憬的画面。一阵脚步声将他从幻念中拉回来。两行士兵整齐地排开。

    “是王太子的护卫队!”戴维诧异地看着从里面涌出的人,那里有些暗,又像黑洞似的,有着无限的能量。

    “什么?”罗恩稍微往后退了些。

    “还要命的话就赶快过来!”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前面。直到见到从里面快步走出的黄色短发男子以及他的短剑,“我得恭喜你,你的魔法失效,对于那些顽固守旧的家伙。”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那只是魔术。”

    对面的大门合上了,几名士兵对称地站在两边,手中的兵器让他们的身子不至于见到强悍的敌人而感到抖动。

    “你就是戴维?”麦问道。

    “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他回答说。

    “就请你放下你手中的任何东西,这是程序。”

    “它可是我的宝贝。”他拍了拍身后的大东西。

    “看来也不需要对你多说,充其量也不过是英国的走狗!”

    说到这儿,戴维只是冷笑了一声。右手从肩膀后面握住剑柄。

    “喂!我是罗恩,神的使者,来协助圣女贞德的!”罗恩再也忍不住了。

    “这里没有叫贞德的!我甚至可以怀疑先前是你们暗杀王太子的计划之一。”麦用剑指着他,毫不逊色于先前皇后教训他的口气。

    “待会儿王太子就会宣布,让谁领导他的军队,攻打奥尔良,你要是毁了这次计划,我恐怕你承担不来!”罗恩大声嚷嚷着,几乎能清晰地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或许没有人明白他所想的,但他的暗示当中确定了那是他被冤枉的证据。

    “计划毁了,可以请求王太子重新商订,我的队伍覆灭了,谁去让他们活过来?!”这是麦难得的口吻,对于敌人,他大可以不必表露自己真实的思想,可这次绝对例外了。

    戴维的手从剑上移开了,长长叹了口气:“我真为你们王太子军感到滑稽。”

    “你的防备有些过分。”罗恩补充说。

    阵阵狂风从岩石缝隙中串出来,吹散了一些泥土,士兵依然隔着两支交叉着的戟警觉地观察着对面,罗恩竟是那样的无语。风吹过此处,那些人也未必会去眨眼,即便上面落了尘。

    时间分分秒秒流失着,圣堂的钟接连响了几下,麦的眼睛显然扩大了些,他明白这是什么时候。议会那些酒囊饭袋又准备商议个什么事,只是以这种方式显现出来的圣堂,更加庄重。

    在圣堂里面,因为钟声而静止得让人很难习惯,王太子从另一扇门走出来。那些眼睛,那些目光随着他的脚步而徐徐移动,偶尔差异地盯着他身旁的女子。而让他们更感兴趣的,不是千语,而是王太子的嘴唇,稍微一动,就会令全场哗然的嘴唇。无论调子是高是低,所有人确定这是第一次,所有人都像回到了童年,好奇着大人们身上的一切,和世界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么……”查理走到圣堂的中央,用手轻轻揉着脖子,顺便清了清嗓,“各位听我说,上天选中了我!只有我才能拯救法国!”

    “殿下……”千语疑惑地看着他,“不,我刚才的意思是……”

    查理搭着她肩膀,让她站在他的前面:“正如各位所想,这个女子是上天的使者,而法国,就要胜利了!”

    “王太子殿下,其实我想说的是……”

    “这样我终于也有发光的一天!”这句话,查理先是低着头,憋足了气,然后对着所有座席,张扬出来!是的,他的脸上消失了阴沉了多年的神态,那处了偶尔在棋盘上愉悦的日子,那早已经厌倦的隐居日子,他已经彻底抛开,扔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天花板,他实际上看不到天空,也是舒舒服服地感受着来自上面的阳光与恩惠,仿佛那几年来从未畅快地呼吸过,哪怕一次,也没有。

    “……”千语的却紧紧咬住嘴唇,把头扭在一边,眼睛闭得很深。

    “罗恩到了没有?我……哦不……本王要见他!”查理笑着说,无论下面议会的人怎么回答,他都不期待,最需要的,已经深深刻在他内心了,此时正有热乎乎的液体从上面淌过,十分舒适。

    “多亏你的提示。”她对着大门的方向,生怕从外面进来了人,而她却没有第一眼发现,于是心里也默念着。

    “现在他的启示是什么?”王太子忽然低了身子凑近她耳朵说,然后做了做手势,耳朵也差点就贴在她嘴上了。

    “不,暂时没有。他的声音我只是偶尔能听到。”她接着说,“也许……到外面去,见到光,我就会知道。也许……是这样的。”

    “查理!我亲爱的查理!”伊萨贝拉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劲儿,上前就拥着他,亲吻他。这个儿子的角色已经过了十来年,从未见过她那么热情。

    “母后,连你也认同我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顿时涌上查理的心头。

    伊萨贝拉毫不思考地点了头:“还有那个据说是神派来的使者,我也有些话想要询问她,是有关诺查丹玛斯大预言的,你知道我看那本书已经不下五十遍了。”

    “是的,母后。”查理已经面红耳赤,那种荣耀全到了自己脸上一般。

    于是,不知是查理,还是真实存在的“天”,反正是将千语和伊萨贝拉绑在一块,并且到了她所谓的卧室。

    在那里,有张专门用以放置小动物的木床,便于好心人将其抚养,或者在它们能够自食其力之后放回大自然,这是伊萨贝拉平时做的最大的善事,自从1420年,她亲自签下了《特鲁瓦条约》,并且规定英格兰的亨利五世和他的继承人来继承法国王室之后,这件事情就没有间断,这事不算小,毕竟它能委屈一个法国中世纪的王后去做,并且亲手,在没有公布出去之前,默默的,每日每夜的。

    而在此时,对那张床看得最起劲的,不是伊萨贝拉本人,而是它旁边的四个女人,从其身上的灰色披巾和黑色长袍就可以看出她们属于的宗教团体。

    她们在见到王后和她的“客人”后,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或许这是某个主教的训示,该训示便是规定了她们必须保持那种非人性的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千语问。

    “这个?”王后指着床上还在动的动物,她将它小心地捧到手里,“一个畜生,是动物,异教徒,真应该把它溺死,可我不能那么做。你也不必要知道太多。”

    听到这话,千语哪还敢多问。她便是必口不言,向先前出去的四个女人那样,低着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后已经溜到她跟前,竟不管任何启示或者圣女的说法,语气相当浓烈:“说!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有王室的信物?!”

    “这个……是王室的信物?”千语取下匕首,捧在手里,像珍珠或者玛瑙,“这是贞德给我的,并且要我亲手交给伊萨贝拉王后。”

    “然后呢?之后呢?她怎么说?要座城?或者大片土地?或者封个什么官。”她接二连三地做着各式各样的猜测。

    “不,她只是希望你能派兵去对栋雷米施救。”千语解释道。

    “派兵?一个女孩需要军队做什么?造反?”

    “不是的,王后。请冷静。”千语接着说,“是,贞德是女孩,但她是圣女,是唯一能救法国的人。”

    “救法国的事情已经被上天托付给我儿子查理,她还做什么?”

    “请相信我,贞德才是法国的圣女。”

    “我可以派些兵,送些粮食去安抚他们那群饥饿的小狼。”伊萨贝拉一只手搂着那动物,另一只手从它的头摸到尾,重复着那种动作。

    “真的?!”千语眼前一亮。

    “贞德和你?”

    “我只是……”

    “可怜她?”伊萨贝拉道,“不必那么做,我会亲自去栋雷米见她。”

    “那我得感激你。”千语说。对于那句“亲自去见她”,千语总有些不好的看法,但作为一名王后,决不会小气到去找一个平民的麻烦,那种事情多半只是那种二不挂五的官员才会去做。

    “你是圣女?”伊萨贝拉明知顾问。

    “不是。”千语回答。

    “你不是圣女?”她又说,这次,不管话里带了多少把刀子,都依然笑着去言说,“如果不是,就得好好尝尝欺骗法国王储查理的下场,姑且不将我这老太婆计算在内。”

    “……”千语似乎说不出什么了,这是个单项的选择。

    “圣女就有圣女的职责,对于你之前不洁之事,兴许只是修女一时眼花。”说到此处,她便是放下了手里的动物,然后走过来将“好心人”的双手搭在千语肩上,表示着接下来的话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根据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圣女的职责就是,为法国带来必胜的消息,并且带领王太子前往兰斯封储,而你,就是贞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