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那一天,成了真实,就因为他手里的麦克风,和他对法国中世纪的了解。以及从圣堂发散出来的宿命的枷锁。
只是他对此还是进行了一次闷在心里的忏悔,久久的,每走一步也不曾忘记的……
一
“请原谅,神已经给了我们启示,你就是从栋雷米来的,就是能够拯救法兰西的圣女。”伊萨贝拉刚刚站直了身子,指着右面镶了金边的椅子,“可正如启示中所说,坐在那里的不是皇太子,若真是圣女,必然知晓真的皇太子身在何处。”
“不,我不是大预言里的,也不是圣女,只是……在寻找……”千语握紧了拳头,这时候几乎所有议会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这事情先搁下!”伊萨贝拉的心思几乎是不攻自破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千语问,但她很小声,也怕人晓得。
“王后,这样……真的好吗?”乔治靠得很近,紧紧抓着那位理直气壮的王后的黑边裙,都不敢正面看她一眼。他的手,没有终点地颤抖着。
“这是神给我们的机会,也是神向我们展现他威严的时候,这一切都只有通过他的代言人。”伊萨贝拉一只手摊开,指着千语说。
于是,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睛胆怯并警觉地看着周围。有些烛台在先前的躁动中已经被推倒,断了一地,蜡也死死地盖在地板上,有些被燃过的地方还有了深深的脚印。
这是谁干的?谁也不会承认,他们只会选择一个时候隔着窗户向圣母坦白,其余的也都不会去说。
先前交头接耳的姿态都还在脑中晃动,如今却有了真正的议会的样子了,如此仿佛比任何一个时候还正式。他们的观众不是英国人,不是法国人,而是从离这个世界最遥远的地放看下来的那双眼睛。
能穿透乌黑的云层和尖尖的楼顶,直接到这里,将每个人最细微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并偶尔会选择一个时候,施行制裁,甚至加固命运的铁锁,无法动弹。
那么,谁都不会愿意成为其中一个。
千语向前走了几步,挂在她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有风干,连头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浸湿了。
“能给我启示吗?”她心中默念着,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先前说话的是你?”她又问,却依然没有消息。
当她走到一名穿着褐色皮甲克的男子面前时,停住了脚步。她看得并不仔细,那人始终低头不语。嘴闭得紧,看得见因为过度用力而导致的嘴边的肌肉变了形。两腮帮子也因为牙齿不断挤压而显出一鼓一凹的。他的黄色卷发的少许就搭在眼前,挡住了眼睛,兴许他的眼睛压根儿就没睁开,卷发的末梢也有些发颤似的。
千语站了会儿,没有过多理会他,又继续向大门的方向走过去。在过道中间徘徊。她实在很诧异,年轻人,壮年会因此紧张尚且说得过去,有些上了年纪的牧师也在边上低着头,嘴里默念着什么,不肯歇息。
“查理王上。”尽管她说出了声,也没有人敢转过头回应。她的表情中,再也不是惶恐。而是一种从上面看下去的感觉。
直到她到了离门最近的那扇窗户,脚步再一次停止了。那人的头发不长,耳发完全被剪掉,甚至和先前那名侍卫穿着同样款式的皮甲克,衣领间拴了同样的麻绳,扣子也很规矩地合着,看起来和其他侍卫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在低着头的同时,始终用余光注视着她。最后慢慢抬了头。
如此,他们对视了几秒。他的嘴巴因为感觉干枯稍微动了下,而没有再闭拢,微微张开,打算说些什么似的。
他的眼睛是淡绿色的,和湖水有几分相似,而她却用黑色的珠子读懂了它。犹豫了片刻,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那人的双脚。
尽管他之前有过无数的心理准备,但最终还是全身像触了电似的猛烈抖动起来。他想往后退一些,可她的手不允许他那么做。
王后和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警觉地看过去,他们的眼睛没有一个还深藏着的。全投在她身上,他们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殿下,请听我说!”她终于开口了,但谁都能听出来,这时候,她的声音,包括她的任何动作,都昭示着她刚从地狱里面逃出来似的。
门边上的麦和他几名胆大的侍卫还是从腰杆上取了把小刀子出来,刀口对着自己,紧紧拽着,深怕被谁瞧见。他们刚迈出了一步就被查理的一个手势阻止了。
千语仰着头看他:“你是唯一能听我说话的人了。”
“你……你……在说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因为被固定着而只显得少许发颤,但他的身子却如抽筋式的动弹。
“把法国最优秀最伟大的军队赐给栋雷米吧,为了正承受着苦难的贞德,为了法国的圣女,请务必阻止博垂科特!”
“你在说什么?”他的双手背在后面,不愿意挨到她半许。
“查理殿下!”她这才坚决地站了起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我想我有你最需要的消息。”
人群才慢慢围了过来,他们不敢说话。就连伊萨贝拉也呆在那里,注视着这个国家处在最黑暗时期中的一个亮点。
“……”查理无可逃避地闭了下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他脸上豆大的汗珠子从下巴滴下,落在地板上,那声音就混在他的呼吸中。
“这些只能对你一个人讲。”
“走吧。”
她这才放了手,被查理抓在手里,仿似本来就认识,然后他转身开了门,一束光照了进来。
“别过来!”查理向后瞟了一眼。
“殿下!”麦的脚踏出去,终究还是缩了回来。目光一刻不移地守着他。
“告诉你别跟来!”说完,门合上了。
“……”
关门的声音很小,但谁都听得特别清楚。
“皇后,这样好吗?殿下他……”
“……”
“皇后……”
“没有一个人像他了解得那么清楚,他的话充满了整间圣堂,但他的训话却让所有人出了冷汗,我们应该相信她!”
“皇后……”
“再罗索我把你嘴撕烂,她能从所有议会成员和众多贵族中认出查理殿下,这还不足以让人信服?!”她又回到座位上,那本大书还安静地躺在那儿,她再次打开了,嘴角显出一丝笑容。
或许,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态度的陡然改变到底是人的本性的流露,是对神的敬畏,还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