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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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是这样,有很多自己不愿意去触碰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现实的东西,总是让人自觉或不自觉的在心里产生畏惧。

    按照和小涛约定好的,我在忙完了公司那边的事,就应该跟他认真的聊聊我们的网站了。可是,我们似乎都不太愿意想的过于深入,往往是一个问题抛出来,简单的得出的结论是稍后解决。拖到最后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那么多,没有任何的减少,倒是浪费了我俩不少的脑细胞和闲暇的时间。

    小涛说你还要在这待上二十来天那,还有时间,就别在这生憋硬套了,回头再弄出点神经功能紊乱的后遗症。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在他的鼓动下,我们打算出去喝点酒。顺便参观一下北京的名胜古迹。

    走在王府井的大街上,人潮人海的。好像全中国的人都集中到了这个地儿来。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提不起精神。我告诉他咱先别逛了,找个地儿吃饭吧。他领我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一家饭店。

    在等着上菜的功夫,我问小涛,咱们的网站是不是要停啊。他撇了撇嘴,说不知道。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李叔,人家给我们投钱的时候多痛快啊,可我们却把网站弄成了这样。小涛倒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态度,对我的话没有丝毫的表示。我说你这孙子别不当回事,咱们倒是次要的,主要那头还担着王累的人情那,别到时候钱没赚到不说,再得罪个哥们儿。

    他想了想,告诉我说反正咱们不也努力了吗,成不成的也不是咱俩说的算的,就算不成,只要咱俩从中学到东西了不也是份收获吗。

    如果法律上阉个人不犯法,我现在就想把这孙子阉了。我对他说咱们是能学到点东西,可那是花别人的钱,以后等咱们再要做点什么,人看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给咱投钱了吗。小涛不说话了。

    其实我知道,我们在这件事上都挺上心的,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只是,毕竟这是拿别人的钱做生意,要是做到最后连个交待都没有,以后恐怕就没人相信你了。我看小涛有些颓废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话说的有些重了,我告诉他明儿一早到我住的地儿,一定研究出个解决方案出来。

    什么事就怕说明天,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是这个道理。这孙子一听有缓和的余地,立马变了样,在我面前痛下决心,明天一定要干出个样子。可是明天到底会怎么做,似乎只有天知道。

    下午的时候,我又到了小涛的家里看他们排练。我问小涛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组个乐队。他偷偷的告诉我,说上次的事把他吓到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也被人花了。况且他们现在也不缺人,我去了又要多一个人分演出的钱。我说你就是胆子小了,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排练的间歇,思齐和我坐在地上抽烟。他问我说哈尔滨的红肠怎么那么难吃。我说可能是你吃到的不是正宗的,现在假货挺多的,你吃的那个在哪买的?他想了想说是在北京什么胡同里的一家熟食店。我告诉他八成是买到假的了。他点着头,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起床,拿出纸笔,把网站未解决的一些问题一一的罗列出来。小涛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咱们还有多少资金?”小涛问我。

    “不到七千了。”我说。

    “妈的,钱来的不容易,花的可真快。”小涛说:“不行咱们就多印点宣传单,然后挨家挨户的贴,采用大数原则,总有上钩的鱼吧。

    我说你懂得不少啊,还知道什么是“大数原则”。不行,按照你的做法,你可能有时间弄,我那边恐怕没时间啊。

    他问我那怎么办,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再推广我们的网站。弄个百度竞价吧,成本太高,效果也不知道什么样;其他的类似于网站优化的东西就更不靠谱了。

    “不行这样,你在北京按照你说的方法弄,我回去以后想个更好的办法。”几天以来的昼思夜想让我也想早早的结束彼此之间的讨论。

    小涛对我的提议连连称是,不住的夸奖我的想法英明神武简直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我怎么听怎么觉的别扭。

    余下的时间,每天小涛都会抽出时间找我聊天,带我走走一些诸如长城天坛紫禁城之类的景点。

    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小涛带我吃了一顿正宗的北京烤鸭。说实话,我吃不惯那个味道,但是他却吃的津津有味。在鸭子上来的时候,他饶有兴致的告诉我,这鸭子切下来的第一刀一定要蘸糖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老北京都这么吃。我对他说是不是这两年被北京人民给赤化了。他说那倒不是,只是入乡随俗,再说这一只鸭子也挺贵的。接着在我鄙视的目光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他啃着鸭头问我。

    “什么话啊。”

    “是条好狗,也得到北京叫唤叫唤。”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迷糊。

    “你不是和我装傻吧,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要认为你是人才,就得到北京来发展发展,搁这儿要是混好了,那才叫真正的人才。”

    “那你算不算人才啊。”我问小涛。

    “你不知道,别说咱了,就是个研究生到这儿,要是没点真本事,那也是白搭,我还人才,我歇了吧我。”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说。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出差时间要到了,我告诉小涛,走之前我想再找二饼一起吃个饭告个别。小涛的表情像是吃了大便,我没等他发表意见,直接拨通了二饼的电话,约好在我住的酒店附近的一家酒吧见面。

    我和小涛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酒吧,二饼还没到。小涛和我打赌,说他有可能不能来了。我摇了摇头说不会。

    大概等了半个钟头,二饼姗姗来迟。到了以后,把手中的皮包往桌子上一放,一副老板的派头。

    我告诉二饼说我没买到火车票,正好这月份机票打折,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他看了看表,说行啊,有时间再过来,我这太忙,实在是没时间送你。我笑着告诉他不用他送,等我走之前给他打个电话。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我们和刚来那会儿见面一样,都没有谈起过去,只是说着现在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告诉我他有事情要先走了。我没有留他,他显得有些歉意,叫来服务员把单买了。

    二饼走了以后,小涛和我说,你就多余把他叫来。我苦笑着说把他叫来不挺好吗,至少把帐给咱们结了。

    我和小涛沉闷的喝着酒,都不想提起上学的时候。可是人的思维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越是不愿意去想的东西,却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记忆中的二饼永远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会为了朋友插别人两刀,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坚持隐忍的人。在我的那些关于大学的记忆中,二饼无疑是让我最刻骨铭心的人。只是人都是会变的,随着时间而渐渐的改变。我曾幻想有一天我们哥儿四个坐在一起打扑克,或者是玩一桌麻将。而我们各自的老婆坐在我们身边,给我们端茶倒水。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友情带给我们的温暖。现在看来,这一幕似乎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我感到这个世界冰冷的可怕。它会在你毫无知觉的时候,忽地给你开一个你无法接受的玩笑。让你认为最亲近的人,成为你心中最痛的伤疤。

    小涛把瓶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我冷眼看着他,他的手被破碎的玻璃刺破,无法辨别位置的伤口在慢慢的流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我们彼此的眼球。

    “老大,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说吧,别弄的神神秘秘的。”

    “其实最对不起二饼的人是我,我那会儿太不懂事儿了。”小涛苦笑着说:“他对我的态度我完全的能够理解,我……。”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他,不是你对不起他,而是我们当初都做了背弃情义的事儿,而二饼是个最重情义的人。我对小涛说,咱们别说二饼了,说多了心里难受。来,干杯。我们俩用力的撞着酒杯,象是能撞破我们两个人心中的那份愧疚。

    我回哈尔滨的时候,没让小涛送我去机场。来北京的这一个月,小涛又是请假又是花钱的,让我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毕竟我们赚来的钱还不足以让我们每天如此的挥霍,我们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们再那么肆无忌惮的放纵。

    公司又有了新的变动。在我到公司报到的时候,老郭的声音显得很平和。他告诉我公司可能要进一步的裁员,咱们部门可能还要再辞退一名员工。我心里顿时有些紧张,因为我知道,如果还需要有人离开的话,那么这个人八成会是我。

    老郭再一次在下班以后把我留在了办公室。我和他抽着烟,他问我咱们公司这么做你怎么看。

    我似乎得到了一个可以让我宣泄的理由。我告诉老郭,任何一个成熟的大公司都不会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抛弃自己的员工。暂时的缓解财务上的紧张,带来的确是整个公司人力资源的匮乏。

    这几句文绉绉的话,夹杂着我隐藏的愤怒一气说完。老郭愣了愣,随即一笑。他说他也这么认为,只是老总的意思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尤其像在我们这种私人企业。

    “私人企业怎么了,私人企业也要讲究点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吧,没看报纸电视成天嚷嚷,现在的商业社会,是拼服务拼人才的时候,还抱着以前那小商小贩的心态经营企业,别说赶上了金融危机,就是没这场什么狗屁危机也离破产不远了。”我心底那份无名的愤怒一下子转化成为我脱口而出的语言,应该会很失态,但是那是我真正想说的话。

    老郭还是一副平淡的神态,似乎并没有被我的情绪所触动,还是在那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说着和泥的话。

    我心里烦闷的厉害,不想在他点了点去的语言下卑贱的祈求着某些东西。我很随意的告诉老郭,如果这次裁员还能补发一个月的薪水,那我选择退出。

    他像是又被我的话弄的不知所措,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沉默的抽着烟,不再说话。我盯着老郭的脸,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而他就是那面慈心狠的监刑官。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从他嘴里说出我被辞退的决定。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也乐得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免费的蹭他的烟抽。心里充满得意的说着不抽白不抽,反正这次我是要挨上这一刀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把烟蒂狠狠的掐灭在烟缸里。告诉我说十月下旬,大概是这个月的月末,公司要到上海开一个研发及营销大会。我们部门要安排去两个人,他决定带我去。等从上海回来以后,再研究究竟谁去谁留。

    他的话无疑是给了我一个信号:这次裁员肯定没你小子的事,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本职工作吧。我感觉老天真的是格外的偏爱我。两次裁员,我都在忐忑中安然的度过,每次都是在我胡思乱想倍感危机的时候,事情得到了峰回路转。

    我坐在沙发上暗自高兴,老郭告诉我可以回去了,而后又补充一句,今天耽误我的这会儿时间不算我加班,但是,我绝对不能把今天他和我说的话透漏给任何人。我噌的站起来,在他面前明确表态,今天我这算是义务的和领导讨论工作,至于具体细节一概属于商业机密,不会泄露半句。他笑着看着我,说我就是个有点道行的痞子,要是再有一次裁员一定把我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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