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娘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娘的手很凉,握得很紧,关节处泛白。娇小的身子在黑暗中像一个木偶,这是她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虽然我只有六岁,但面对死亡的血腥却比娘更冷酷无情。
我身上有爹的影子,丝毫没有继承娘的柔弱温柔。
夜深了,外面云遮住了月很暗,帐包内的灯早已熄灭。我望了望帘外,不能再耽误了。
摸着黑,走到那个副将身边。手伸进他的衣袋,探索着钥匙,隔着衣服可以摸到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和干涸的血液。
当触摸到一串金属制品时,我加快了速度。
打开锁链,意示娘别出声。
将帘掀起一角,满地都是熟睡的将士与随意摆放的酒坛。时起的呼噜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拉着娘躲过巡查的士兵,绕到帐包后。
东面是我们来的地方,西边是敌方的国土,南面有巡查队徘徊着,只有北边有机会逃脱。
我和娘抓住机会,绕过醉倒在地的巡查兵,向北边的草丛跑去。
如果跑进人高的草丛,他们就会迷失方向很难找到我们,加上前方的战事应该不会有闲情再去追。
离草丛大约还有一百米的时候,身后的篝火突然点燃,人声嘈杂。副将的帐包被照亮,敌军一片慌乱,向我们涌来,我拉着娘以最快的速度向草丛跑去。
我们成功了,藏匿在草丛里。
他们放弃了搜捕。
走了四天,我们终于走出了草丛。
也许面对的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镇,可以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我很期待。
然而,拨开长草看到的竟是,敌军。
没有参照物,我和娘白白绕了一个圈子回到了原地。
火把烧燃了草丛,我们惊动了他们,身后惟一的路已被断绝。
将士骑着马举着火把围住我们,马扬起蹄踢着地上的石子。
我和娘重新被带上铁链,带回军营。
。。。。。。
日落时分,娘仍看着山边滑落的夕阳,像平时一样宁静,她还是相信他会回来。
我们被绑在木桩上暴晒了三天,他们每天都用铁鞭鞭打我们。几天下来,娘身上已布满了裂开的伤口与一道道淤血,白衣被撕破沾染上血迹。
听他们说,今晚会将我们烧死。
果然,几个士兵将枯树枝摆到我们身下围成一个圈。
举起火把。残阳下,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越来越清晰。
好快,转眼竟只离我们几百米,娘的唇角微微上扬。
是他,他依旧骑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黑琁。黑色的鬃毛在风中肆意纷飞,坚硬的四蹄践踏在沙地上扬起身后一道尘土弥漫。
一个不知名的物体袭来,划过我和娘中间,绳子落地。
点火的士兵察觉到一丝不正常,顺着娘的目光望去。
在回头的一刹,他手中的火把掉下。
一只带血的箭裹挟着寒风深深得镶进将军的门框上,门微微一震。
一名兵卒推开门,见落在地上的火把与倒地的士兵,血汩汩流了一地,把周围的青草染得殷红。
还未转头通报,又一只快箭袭来。箭锋利的侧面划断兵卒的咽喉,落在将军的屏风上。好挑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