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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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让我好找,”江边低声嘀咕道,这个名叫西门的教授十天有九天是不在学校的,江边可算是问遍了人,才得出他在东城区一家名叫蓝调的酒吧中。

    四周灯红酒绿嘈杂热闹,江边却皱皱眉,迅速地穿梭寻找目标。

    在躲过第六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美女之后,江边终于找到了西门。

    此时西门正左拥右抱,一脸笑容地说着什么——别说,还真和九方桐一个样。江边心道,三两下地走了上去,西门教授。

    这年头愿意叫他教授的人还真是不多了,西门迷迷糊糊地抬头,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看着眼前人,“是你……这个孩子……现在是下课时间,有问题我不负责回答。”说着转身去看身边的两个美女了。

    江边知道不把那两个女人弄走西门肯定是不会理会自己,于是他手掌一翻,就把她们推到不知什么地方的异度空间去了。

    西门脸上渐渐起了一层怒气,他接着酒疯吼道,“你干什么?不想活了么?别以为你是……你是……我就不敢……对、对付你……”

    神仙也会醉?江边十足的感到不解,看着原地打着转的西门,终于决定直接进入正题,“是九方桐让我来找你的。”

    “九方桐?”醉醺醺的西门怔了一下,忽然清醒了一些,看着江边,“是他……他找我什么事。”

    “跟我走吧。”江边淡淡地道,“他现在在我家里养伤。”

    “养伤?”西门立刻意识到,九方桐让这个孩子来找自己,说明自己已经重伤到了不能行动的地步,是什么东西能把他伤成那样,西门忽然起了兴致,跟着江边走了上去。“就是这样……”九方桐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完,终于常常地吐一口气。他看着西门,仿佛想确定他有什么想法。

    西门听完之后坐在那思忖了半天,忽然冲过来抓起九方桐,哈哈大笑说,“我想到了,九方老弟,我们去西城区的凯莱夜总会唱K去!”说着他转头去看江边,笑眯眯地道,“小子,你去不去,那里音响不错,陪酒小姐也很漂亮哦……”他还没说话九方桐已经打断,一副“你教坏小孩子”的神情,“不行,他不能去。”

    江边原本也是要拒绝的,但是听九方桐这么坚定地替自己推辞,倒是疑惑起来,“现在不但不去找那只吸血鬼,还去夜总会,你们想干什么?”

    九方桐笑嘻嘻地转头,看着西门说,“老哥已经想到办法了对不对?事不宜迟,我们走吧。”九方桐的自愈能力十分惊人,仅仅两天而已,原本完全不能动弹的身体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

    西门闻言转头去看江边,“真的不带他?”九方桐点点头,一把拉住他掠了出去,西门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带他?”九方桐低声说,“此去凶险,他身上有伤。”

    西门听到这个回答愣神半天才说,“老弟我没听错吧?你也会担心人?”

    这时候江边已经追上来了,风吹起他一头红发如血,“你伤还没好,我和你一起去更保险。”好像知道九方桐会说什么一般,他抢先道。

    西门看看九方桐,又看看江边,半晌才笑道,“你们两个……哈哈……真有意思。”凯莱夜总会不愧是绯山市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在繁华热闹、灯红酒绿的都市,依然脱颖而出,落入众人眼中,豪华的大厅此刻一片灯火辉煌,招待生打着黑色领结,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十分优雅地伸出手,“三位订的包房已经布置好,这边请。”

    西门笑吟吟地跟上去,几番转折后来到一个包房,打开选歌机就开始一溜一溜地打钩,九方桐也乐嘻嘻地冲上去,跟西门争执起来,一个“这个太老”,一个“这个才土”,一个“青藏高原?年纪轻轻别这么雷”,一个“我们都是好孩子?大叔你都几千岁了好不好”……江边无奈地看着专心选歌几致大打出手的二人,无奈地耸肩,心道:这两个人该不会真的就只是来这唱K的吧……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乘着西门正飚高音飚的正在兴头上,江边和九方桐实在忍不住,捂着耳朵冲出了包厢,随着砰的关门声,九方桐不由大赞这墙壁的隔音效果真好,“他那也叫唱歌?这简直是环境污染啊……”他心有余悸地碎碎念,江边心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二人正跑神间,一个端盘子的服务生忽然撞了上来,服务生连忙低声道歉,俯身将东西收拾起来,而江边和九方桐却愣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这个人,正是那只吸血鬼!

    吸血鬼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抬起头来回望他们。

    回到包房的时候西门终于一曲唱完,兴致十分好地他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唱的不错吧?”江边和九方桐立刻一副“你脸皮真厚得可以”的表情,只有吸血鬼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失神。

    西门转过头来,看到他,良久才叹口气,“你……还好么?”

    吸血鬼没有回答,反倒低声自言自语,“一千多年了……”

    江九二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敢情这两人不仅认识,还有一千多年的交情,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约莫一千二百多年前,正是人间修仙之风盛行之时,其中最富盛名的两处修仙胜地分别是蜀山和昆仑。仁泉派是蜀山之中的一个小门派,当时这些修仙派为了保证其弟子资质优异、品质高洁,入门的考查可谓是严之又严,所以仁泉派中的弟子或是名望之后,或是仙人之后,都是家族背景良好,修行资质也十分突出的。

    仁泉派掌门东华座下的大弟子箫惜,自幼便是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跟随师父不过五十余年,修为俨然已是仁泉上下第一人,而且他性情温和、为人诙谐,所以不仅老一辈喜欢他,连后一辈的年轻弟子也很敬仰他,对于仁泉派来说,他是最可能修行成仙的人,也一直被视作仁泉派的希望。

    东华晚年的时候,自知自己修行为仙已经无望,便把仁泉派交给大弟子箫惜打点,自己闲云野鹤地云游四海去了。

    “大师兄,师父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你也代师父打点三年了,是不是差不多时候过继为掌门了?”小师弟方寒忧心忡忡地建议道。

    箫惜闻言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懒,掌门这个事情,我干不了的。”说着他边打哈欠边处理着桌上的一叠请帖、信件之类的东西,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也是,”方寒点点头,“自从师父把仁泉派交给大师兄打点,师兄的修炼时间就少很多了。”比起让他继承掌门,方寒倒是更希望他能成为仁泉派第一个修成正果的人。

    箫惜见平时最活泼的小师弟正闷闷地发着呆,两条眉线都纠结到一块去了,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连忙笑笑说,“好啦好啦……我掐指一算,师父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马上我就又能好好修炼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方寒果然一扫脸上的愁色,惊喜地看着箫惜,“真的?你不是哄我的?”

    箫惜白了他一眼,“我哄你干什么,你还小啊?”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况且了,师兄我的知命术,你还不信不成?”

    方寒闻言连忙摇头,“我当然信,大师兄最厉害的了!”

    “那不就结了。”箫惜一摊手道,“前几天教你的遁地术学会没有?还不给我好好去练!”

    “是,是!”方寒没了忧愁,立刻欢欢喜喜地跑出去练功去了。

    箫惜看着他的背影,苦笑地摇摇头,“知命术……我要是真的能知命,我不早成仙了?”

    但真不知是他箫惜运气太好,还是被他瞎猫死耗子地撞上了,他糊弄方寒地第三天,三年未归仁泉派的东华居然回来了,这还不是最让他惊诧的,最让他惊诧的是一向严谨死板的东华居然破了规矩,带了个野孩子回来说要做关门弟子。

    这个举措确实让仁泉派上下震惊不小,上至仁泉派各大长老,下至方寒这种小辈,无一不出言反对,然而东华居然也铁了心了,无论众人怎样说,他依然不顾大家反对,强行要收那个野孩子为弟子。

    据说那个野孩子是东华云游四海的时候捡的,父母双亡,品性不错,资质也十分出众,但说是这样说,仁泉派几百年的规矩以及当时修仙门派之间根深蒂固的风气,还是让大家从心里不情愿,因为收个来历不明、血统低下的野孩子,就意味着他们仁泉派以后出门,必然会遭到蜀山其他门派的嘲笑。

    就在东华和仁泉上下在大堂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箫惜出现了。经过他这三年来对仁泉派兢兢业业地打点,以及他一直以来良好的人缘和威望,可以说这个时候,大家心目中真正信服和遵从的掌门,早都不是东华那个跑到外面三年才回头的老头了,而是箫惜这个颇具神仙风骨的成熟男子。

    他一把收拾起了平时笑嘻嘻懒洋洋的模样,颇为威严地打量着跟在东华身后,脏兮兮的男孩。

    男孩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被东华捡回来之前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他的眼中隐含着一种箫惜从来没有见过倔强与坚定,浑身上下虽然邋遢肮脏,但是却细细地泛着一层华光。感觉到箫惜投来的目光,他坦然迎着,丝毫没有惧色。

    看了许久,箫惜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那么紧张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多可爱啊……”说着他丝毫不顾忌男孩脸上的肮脏,伸手抚上去,男孩却一皱眉,侧身让开,反应之快让箫惜咋舌。

    箫惜顿了顿,用众人都听得到的“耳语”在男孩耳边说,“好好听话,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大家都想不通箫惜为什么要表示接纳这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对他质疑起来,当然这些质疑,都是站在他立场上的,也许他平时为人太平和了也说不定,大家都毫不顾忌地把他当作朋友一般啰嗦,箫惜却忽然伸手一拍,“啪”的一声响,他手下的茶桌立刻粉身碎骨,“我说了,他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弟,谁还有意见不成?”

    众人第一次见箫惜发怒,他身上的威严在他发怒时散发出来,压迫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于是所有人立刻噤声,愣愣地看着他。

    “那就这么定了。”箫惜忽然转身,看着东华道,“师父,你也累了,先带小师弟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举行赐名仪式。”

    东华也有些愣神,这个大弟子,这么看还真很有掌门的气质,刚才那一下连他都被震慑了,于是他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牵着男孩退了下去。

    赐名仪式的时候仁泉派上下都不敢有什么异议,显然是箫惜刚才的威严模样还积压在大家心头,按照常规,每一个新入仁泉派的弟子都要举办一个赐名仪式,由掌门亲自赐名。

    此时东华坐在正中,却明显感觉到众人目光都钉在箫惜身上,他叹了口气,道,“箫惜,你有什么意见?”

    箫惜此刻显然在神游太虚,愣了半天才问,“……啊?有什么意见?”

    东华无奈,刚刚才以为他进步了,结果还是一点没变,只好提醒道,“为你的小师弟起个名吧。”

    “啊?……我?”箫惜张大嘴,茫然地指着自己,然后四下一望,见大家的目光都像钉子一般钉在自己身上,只好抓抓脑门,刚才他正在背静心诀,“背到……背到哪儿来着?”他小声嘀咕道,只见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白了他一眼,轻声道,“背到世如浮云,须予禅心。”

    “哦哦……”箫惜连忙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朗声道,“回师父,小师弟就叫云禅吧。”

    “云禅?”东华砸巴砸巴,越砸巴越不是味儿,咱们好歹一个道门的修仙之派,怎么起了个这么佛教的名字?不过此时此刻,也不好驳了自己大弟子的面子,只好笑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云禅,快谢过你大师兄。”

    谢?凭什么要我谢他?明明是我提醒他的……云禅撇撇嘴,但还是颇为听话地向箫惜行了一礼,谢谢大师兄赐名。

    “嘿嘿嘿……”箫惜尴尬地抓抓脑袋,“不谢不谢,云禅小师弟,从今天起你就好好跟师父修行吧,要努力哦,不准偷懒……”

    听着箫惜十分哄小孩子的话,云禅颇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东华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便不再多说,挥手让大家散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