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结束,斯斯然又过两日。洪宣从家仆的孩童中挑出一个伶俐乖巧名唤司南的十二岁男童,交给披袖在学堂里使唤。雅儿为披袖准备了一些衣裳、书本、笔墨,便派丁浩将披袖和司南送到步府里去了。一下子,披袖的生活又换一番天地。
步泰钦说的学堂,也就是家学的学堂,两位先生,数起来也就是一、二十个男学生,里头是步泰钦孩子的,也只有三少爷步亓明和四少步鞠明。其余都是步家旁系的孩子,也有一个名唤安译的男学生如同披袖一般是步泰钦下属官员的孩子。因为有个安译开在先头,众人听说有新学生来时,也没有人放在心上。而一向旷课在外的亓明也一如往常的没有回。只有一开始听步泰钦提过洪岩的鞠明倒是盼着在。到披袖真来了,轻懒懒用发带束着他不长不短的发,额上一道缚额,额边散着几绺青丝,衬着他苍白却精美的面孔,将众人硬生生的就震在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中了。鞠明看他,漂漂亮亮的一个人,清清冷冷的一份倨傲。尽管父亲曾经跟他提过是如何的一个妙人了,却还是禁不住有些痴了。最后还是先生说:“既然来了,先寻个地方坐了,大家好上课。”鞠明才赶赶紧紧的说:“先生,父亲说与我,要我照顾他的,所以,就让他到我边上来坐了吧,这是昨天父亲亲自来为他挪出来的位子。”是不是亲自挪出来的位子自然是无从知道,但鞠明这一句话,却可以为他的父亲好生生的拉到一份忠心。披袖听了,没有多问,便往他旁边走去。一歪一歪的身子,让学堂里飘出几声窃笑。披袖面上一红,却听来扶他的鞠明说:“不理他们,那一群下作胚子!”冲他挤挤眼,一笑。看鞠明姣好的面容被他那样作弄,披袖一时便也笑了。丁浩看他安置好了,便往先生辞了行。草草一堂课上下来,从来没有正式上过学堂的披袖却也有听没有懂。到了下课的时候,披袖拽着他的包裹,怯怯的站在走廊下看外面。鞠明走过去问:“你在等什么呢?”披袖说:“丁总管怎么也没有说来不来接我,就回了。”鞠明一笑:“我家的学堂是半月才回一次家的,要不然,你家人为你准备换洗衣服做什么?”“啊……?”披袖傻傻的愣在当场,他出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这件事情。来的时候走的慌了,也根本没有注意带了些什么,如今听鞠明一说,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的不就是衣服是什么。“司南,司南!”披袖当场就急的喊司南。小小的孩子立刻就答应了并从廊外跑进来。披袖问:“你也是带了换洗衣服来的么?”司南回答:“少爷,二夫人说要半月才回一次的,怕说了少爷你怕生不敢来,要我在丁总管走了之后再告诉你。”便看见披袖呆在当场了。倒是将个鞠明吓了一跳,还在想该怎么劝时。却听披袖咬咬唇说了一句:“雅儿夫人好坏,都不告诉我,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鞠明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说:“那个,洪岩,你住的地方是和我一起的。要不,我先带你过去?”披袖涩了脸,轻轻的点头。披袖跟在鞠明身后走进一间有两张床铺的房间。披袖看里面,鞠明的东西都还整整齐齐的摆着,问道:“你难道也是刚来么?”鞠明笑笑说:“还是很小的时候住过的,这回是父亲说要我来照顾你一下,等你熟悉了,我便再回去前院。”披袖便知道步泰钦的细心了,也是很看重洪宣所以才会待是他孩子的自己这么的好吧!披袖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鞠明大方的说:“你来了我可是很高兴的,学堂里的那群下作胚子人太多了,你只要是来好好学习的,我就要感谢你了。”然后,鞠明也不管披袖是不是听的懂,就和他说起了学堂里的事情。还正说着,就听门外问:“我们可以进来么?”鞠明答一句:“进来就好了,还装腔作势哩!”便看见推门进来了五六个学生,一个个笑嘻嘻的。鞠明虽然一一做了介绍,披袖漫不经心的,却也没记住。隐隐约约的就知道,在学堂里其实也和朝堂差不多是有派别的。来之前,雅儿夫人说:你去了,跟好那个鞠明少爷就好了,里头有个叫亓明的,却不要理他,全京城都知道那是个不上进的纨绔子弟。但也没有办法,谁让步大人开了口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因为终究是同龄人,披袖虽不爱说话,众人拉着他说,没几日,便也熟了,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披袖也渐渐笑开了。因为与鞠明同住的关系,便与鞠明忒的亲密了一些。但鞠明却不喜欢与他说那些学识里的事情,披袖有不懂的,便被鞠明丢给安译。安译是学堂里最大的孩子,看披袖的乖巧也怜他与自己一般是寄人篱下,有什么好事情一定也记得给披袖一份。日子也就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披袖回去洪府的时候,人虽然是瘦了精神却比在洪府时来得要饱满了些。雅儿说:“看你的样子,过的满滋润的嘛!!是交到好的朋友了么?”披袖说:“雅儿好坏,都不告诉我是要去半个月!”雅儿故做惊讶的问:“啊,我没有告诉你吗?实在是对不起咯。”然后,讨好的笑。披袖看她那样,也不好再说什么,笑一笑,却又叹口气:“大家都好单纯呢!单纯的说话,单纯的玩耍……”“说的你好像很沉重似的!”雅儿掩着唇笑。“洪宣呢,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披袖问。雅儿一脸的惊讶,然后微微叹口气:“听他说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听你真的就叫出他的名字我还是很不能适应呢!”披袖不解的看她。雅儿说:“在府里的时候我叫他老爷,在人前的时候,我也只叫他承宪而已。而他,竟允许你这样叫他。”
“不是允,只是,他不想反驳而已!”披袖也微微的叹。
洪宣回来的时候,刚刚跨进南院,怀里就撞进一个人,清脆的喊着:“洪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