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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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的对岸,一个中年的女人正在清洗着衣裳。看见河水里的影子,抬起了头。然后,女人手中的动作顿住了。“承宪少爷……”声音喊出来,脚边的盆也被踢翻了,发出的巨大的声音惊动了房子里的披袖。“发生什么事情了,娘?”披袖跛着脚,跑了出来。女人听见披袖的喊叫,已经僵住的身子这才有了动作。慌忙的抓起散在河岸上的衣服装进盆里,然后,将卷起来的衣袖放下来……披袖那时已经来到了河岸边。“云苏?”洪宣试探般的喊,会叫他承宪少爷的人只有少年时身边的几个丫鬟,而在这几个丫鬟中,会将袖子往内翻卷的人,只有云苏。会认出来,不是因为她皱纹斑斑的脸,而是她那个微小的动作。披袖定住了,看到洪宣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招呼,却听见他叫云苏?叫的是自己的娘?洪宣也呆了,披袖……是云苏的孩子?也许不是在叫自己的娘,虽然人们都称娘为云娘,但娘并没有回答他啊。披袖自欺欺人的想。但是,他心中也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在叫娘的话,娘不用慌的。如果是一年前的披袖,他不会明白。但是,现在的披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三个人,静静的,空气也在那一瞬间开始凝固。“你怎么来了?”披袖问。披袖问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云娘诧异的眼神。是啊,娘可能只以为洪宣是来看她,但其实,是为我而来啊!“他们说你回家了,我来接你!”洪宣回答。河,不宽;河水,很清巛;河岸两端,开始崩滩……云娘的诧异过后,停驻在眼中的是痛苦的神色,当眼中的情绪蔓延到唇边时,云娘终于也开了口。“当初买你回来的就是这位老爷,岩儿?”云娘问。披袖浅浅的笑一下,似乎是为了让云娘安心:“是的,他对我很好,所以,虽然……”云娘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打断了:“既然老爷来接你了,你就回去吧!”披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返身进了屋里。这时,房子里跑出来两个孩子,比披袖小,却也都是十来岁了。“这……是你的孩子?”洪宣问。“岩儿也是我的孩子,岩儿……今年十五了。”云娘说完,什么也不多说的,转身就进去了,连河岸边的盆,还是那两个孩子来捡的。云娘那一句话,平淡的,带给洪宣的震撼却大的几乎可以翻天。云娘与他分开多久了?十六年了。披袖明显的与后来的两个孩子长的不太一样。披袖的眉眼精致的,不似后来那两个孩子般粗眉横眸。云娘说披袖今年十五了,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明显么?这是什么样的错?洪宣已经没有能力去承受了。那云苏呢??云苏,云苏知道披袖绝对是逃不过那种命的,因为那孩子一张美丽的脸,云苏知道披袖会在南京城也是因为已经被命运俘虏了,只是,更加残酷的,这命运给的是逆天的罪!!罪呵!!云苏能如何,云苏只能继续做她的云娘,在一言不发之前,将不知该说不该说的,给自己说话的最后的权利。然后,沉寂。洪宣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到了洪府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门上的“洪府”这两个字,才知道已经回来了。怀中是披袖小小的身子。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不真实。披袖乖乖的下了马!然后,进了府。披袖也许是幸运的,云苏是娘,但他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虽然知道陈大川不是自己的爹,却从来没有去想,洪宣会是他的至亲,因为,他与洪宣,从一开始就实在是与亲缘沾不上边的关系。雅儿根本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云娘沉寂了,洪宣选择了与她一样的方式。只是,洪宣开始学会夜不归宿。披袖什么也不说,倒是雅儿却问起来了:“我听人说,老爷最近经常就不回府了。”披袖和她一起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中间隔着的是小孩的摇篮。披袖就只是点点头,心里有点酸酸的。“怎么回事呢!就算是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啊!我还说,渊儿满月的时候没有办酒,如今快百日了,找他商量一下宴席的事情呢,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雅儿那状似不经意的抱怨,其实是想引出披袖隐藏起来的话。披袖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要说什么就说啊!”雅儿微笑的说。

    看披袖还是迟疑,雅儿笑说:“看你的什么事情最后还不是要告诉我的。”

    披袖脸一红。

    雅儿也咬唇,憋住笑声,实在是……哎,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孩子。

    “你认识云苏么?”披袖问。

    雅儿惊了一惊,笑说:“我只是听说过,但却没有真正的见过,我嫁过来的时候,那些事情就已经好几年了,要不是因为他总是对我不好,我也不会缠着那些下人们去问那些事情,他跟你提云苏了?”

    披袖安静了很久,问:“那你知道当时的事情咯!”

    雅儿笑笑:“怎么,你想听?”

    披袖点点头。

    “我只知道那云苏是他的丫鬟,听说也曾是个官家小姐,后来云苏的父亲犯了事,云苏就被买到洪府来了,云苏很漂亮也很聪慧,与当时的几个丫鬟比起来,自然就有一份小丫鬟没有的才学了,洪宣很喜欢她,后来,因为他父亲不同意,就将云苏给派出去嫁人了,说起来,都已经是…我算算,十六年前的事了。”雅儿偏头看窗外,淡淡的笑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