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子里,婴然发现了诸多双注视自己的目光,她连忙回过身――
“雪,洛雨,你们……”他们身后还站了很多内侍府的太监,看起来面色凝重。
“参见陛下,小人们有事请奏!”
“讲!”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事。
“回陛下,刚才,内务总管李大人来过,检查过洛妃的菊络,他让奴才们请示一下,要不要今晚换他人侍寝。
婴然听得一头雾水,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答对,眼睛瞟向溟雪。
溟雪心领神会,走过来和她耳语:
“洛妃的菊络未染一丝金色,这证明你们――”他欲言又止。
“我们?我们怎么了?”
看她还是一脸迷蒙,他只好明说了:
“若是圆房了,男方的菊络会被染上女方的菊络颜色。”说完,他低头退离她的身边,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她终于听懂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洛雨,可是他也低着头,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弄得她心里一阵内疚,想来还是因为她,洛雨的处境才会变得艰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遭人奚落。
“不用了,我昨天有些累,今晚还是让洛妃过来吧。另外,告诉李大人,我的事就不劳他费心了,还有――”她顿了下,等到太监们微抬起头时继续说道:
“以后擅自碰我的妃――让他提头来见!”她佯装冷酷地说着,众人也回以她吃惊的目光。
在别人看来她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妃子的身体,也证明了她对洛妃的宠爱。而实际上,她为的是不再穿帮,不然以后每夜她的寝宫都被扔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可受不了。当然这事也要有溟雪的配合,她知道骗得过谁也是骗不了溟雪的,内务府的大人在接到她的这道命令后,说不定会另觅他径,所以,待会儿要和溟雪好好沟通一下。
这么想着,她也目光闪烁地看着溟雪。可是却忽略了洛雨流连在她和溟雪两人身上的探索的目光。
洛雨想起了早上溟雪交给他金雏菊石时的表情,于是,像是想确认什么,他突然走向婴然,在她意识到他的目的之前,在她的唇上浅浅地吻了下,用余光正好捕捉到溟雪瞬间僵硬的表情。
婴然颇觉奇怪,这个少言寡语的小子怎么回事,他在干什么?而此刻他唇角扯起的笑意又是为了什么?场面很诡异,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们都先下去吧,另外让辰露到永菊殿等我,今天是约定的时候了。”
溟雪以为她忘了,听她这么一说,皱起了眉头。
昨夜忠王的弟wWw.弟钟孚已经回到了皇城,可是由于赶上了婴然的选妃大典,未能通报,何况情势有些复杂――
溟雪虽然担心,可是在几股力量暗中较劲的当口,他不知道要不要让婴然陷入其中,虽然这把暗枪是冲着她来的,可是他想保护她。
在去永菊殿的路上,经过菊园的时候,婴然因为眼前的一幕眯起了双眼,这是什么状况,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是谁?他怎么好象在调戏安儿她们几个,而在一旁护着自己妹妹的泰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现在在这个王宫里,谁都知道皇上从来不许大臣或是王族们轻视十二名菊。那么,此刻这个男人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皇权。那个男人刺耳的笑声传来:
“你们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皇帝可是女娃,你们根本就没有被宠幸的机会,还不是要被下赐他人,不如趁现在好好服侍本王,说不定六年以后,本王会格外恩典要了你们――”
婴然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分,问着身旁的溟雪:
“雪,他是谁?”
溟雪暗叫不妙,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他就是忠王的弟弟钟孚。昨夜回来的。”
婴然从溟雪说话时的小心的语气和慎重的表情中读出了更多的讯息。他回来了,却没有人来告知一声,而且那日在大殿之上,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个人犯的是死罪,他不在大牢,怎么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如此放肆?这恐怕不只是因为昨日选妃的缘故,一定另有内情。那么此刻,为了这一层原因,她是不是该小心行事呢?可是――
眼看钟孚的魔爪就要摸到安儿的脸,婴然使了个眼色给溟雪。溟雪立即领会,飞身过去抓住钟孚的手。
“陛下要见你!请到永菊殿。”溟雪像怕脏似的立即收回自己的手,而钟孚看向溟雪的眼神也竟然有些色迷迷的。这让躲在暗处观察的婴然更加火大,敢情这个变态是男女通吃!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钟孚最后傲慢地看了十二名菊和溟雪一眼,转身离去。
婴然在他离去后马上现身,让十二名菊吃了一惊。婴然看着他们惊魂未定的样子非常地恼火,她太没用了,保护不了他们,可是这笔帐她会马上讨回来的。
她不露声色地走近他们,和他们咬起耳朵,似乎计划着什么。
是非常难熬的一天,怪不得没人来收拾这个罪臣贼子,原来是怕打草惊蛇。两天之前,钟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恰逢这时接到了松染密使的援助,本来这次的战事也是受了他们的怂恿而挑起的。所以他偷偷地外联松染国,密谋控制皇城挟持皇上,而一切行动就等入夜之后。而岑霜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早有安排,岑霜已经派出精锐部队去收拾来不及和松染国会和的兵力,那些在皇城中做商人打扮的松染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但现在还没有岑霜的消息,义王和仁王也赶去百夜和韶城,忠王被囚禁了,也不知道是否有性命之忧,这么想来,劲成还真是为她备了一份“大礼”。可是,难道他真的以为菊凉国就这么不堪一击?还是他另有图谋?
她还需要些时间好好想一想,可是眼下,有一件事倒是耽误不得,得快点了断了这个暴戾的钟孚,他自封为王,白天时她谎称突然有事没有出去见他。但是去见了辰露,辰露看来早就知道了百夜的情况,脸色很难看,可是他却没有对她抱怨一句,她为此非常地内疚。钟孚又罪加一等,他让她失信于辰露,百夜的百姓依然在受苦。
想到这里,婴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假借更衣之名,避开了溟雪去和十二名菊会和。
钟孚私自开了个晚宴,要求十二名菊去献歌舞,婴然就将计就计,筹划起来。
“好了!这个狂妄自大的贼子,我的人他也敢动!今晚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有命回去!”婴然双眸晶亮,唇边携了一抹阴柔的笑。但当她看向身边面色担忧的名菊时,马上又恢复了些浅淡的笑容,安慰道:
“放心吧!一切有我!”
十二名菊不知道是否该阻止她,他们的陛下竟为了他们甘愿冒风险,为了她他们死都可以,她的任何决定他们也不会反对,所以他们都暗暗地想,要是有危险,他们会拼死保护她的。
在她走出十二名菊的住所前还是被溟雪找到了,他劈头就问:
“婴!您都干什么去了,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跟我来吧!”既然还是被溟雪找到了,也就只能让他跟着了。婴然眯着危险的笑眼,可笑意却未传达到眼底。
溟雪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可是她的决定,他无力阻止,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确保她没事。
十二名菊都穿着银色的层层纱衣,手执银霜剑。见了钟孚,未向他行礼,便交待乐师奏乐。剑舞起,亦柔亦刚,不失英气,而美女在抱的钟孚本想教训他们的无礼,却因从未看过这样的舞蹈被迷住了心神,连声击掌称好,而底下被邀来的大臣们也小心地附合着。
十二名菊全部出来表演从未有过,除了皇上的婚宴之外。因为皇上从来不当他们是取乐的玩物,也不让任何人对他们有任何轻慢的对待。
婴然隐身在柱子后面,身着雪纱,一袭轻纱遮面,手上同样执一把银霜剑,双眸游走在大臣之间。可以看得出,他们很可能也是知道目前的情势,所以钟孚的邀请他们不敢不来。看钟孚的样子,他还真当这里是他家了,比她还要自在。菊凉千年以来少有谋反,他算是可以名垂青史,死而无憾了。她不觉冷笑,心想:你就好好享受吧!这舞可是特意为你而编的。算算时间,也是该她出场的时间了。
这时,剑舞正进行到高潮部分,十二把剑汇集一处,忽然分开,分列两排,一袭雪纱携着淡淡的菊香一掠而出,一个如仙女般的少女落在场地中央。
白衣人儿身姿曼妙,巧笑倩兮,手上却有力地舞着剑,随着乐声一张一弛,柔中带刚。
钟孚色眯起双眼,身体下意识地前倾,想看个真切,却不料雪衣仙女倏地掠身来到他的身前,他痴迷地看着她,但仅在咫尺的银霜剑刷地一下从空气中划过,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泛着森冷的寒光――
惊呆的钟孚,感到脖子离动脉不到一寸的地方格外地冰冷,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抖声问:
“你是谁?”
闻言,婴然笑得更迷人了,她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摘下面纱:
“这张脸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或是有没有人和你形容过。”婴然欺近钟孚,满意地看到他眼中加深的恐惧和瞪突的双眼。“怎么?你不认得?我可是花了很多时间特意为了迎接你而编排了这支舞,你不喜欢?”说着又将利剑移近了些,急于想摇头否认的钟孚因为脖子上的剑又硬生生地停下了动作,一副吃鳖的样子。要不是大敌当前,她真的会因为他的洋相给逗笑出来,可是此刻,她的眸子只是变得更加冰冷。
“你是不喜欢这舞,还是不喜欢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女皇陛下呢?”她当然不会轻饶他,不亲手杀了他,也要吓死他。“你怎么不说话?是这剑吓倒你了吗?哎呀,真是对不住――”她边说边作势收起剑。
钟孚刚要松口气,婴然却从腰侧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直直地插入钟孚暗中想接近她的手臂中,耳边马上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声,但是下一刻钟孚却又马上噤声,周围响起了抽冷气的声音,也有人小声轻唤着“陛下”。
婴然充耳不闻,依然笑着,淡淡地扫了眼雪白的纱衣被汩汩流出的血液染红,红得骇人,她却不以为意,继续笑言:
“忘了提醒你!我是女娃嘛!自然爱玩了些,不过听说你的胆子也是不小啊!烧杀抢掠!你在百夜可是大干了一场呢!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命陪我玩下去!你说呢?钟孚,还是我要叫你钟王爷?”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的所作所为她知道也不会轻饶,而他白天时和十二名菊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他哪里还顾得疼,连滚带爬地伏在婴然的脚边求饶。
“饶命?你的命可真值钱!你认为它抵得了多少人命?”她低头厌恶地看了一眼脚边的人,冷冷地说:“很可惜!在我眼中它一文不值!”说着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又要刺下去――
一声大喝却让她止住了动作,“住手!”同时她的手也被捉住了。
“岑霜?你回来了――”婴然看着面有惊色的岑霜。
“不能让他脏了你的手!”岑霜打断她,深深地看着她。他被进门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他从未想过那么温柔善良的女皇陛下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她雪白的衣裙布满了鲜血,手上还高举着锋利的匕首,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复仇的女神。
“你辛苦了岑霜,告诉我忠王怎么样了?百夜怎么样了?”
“忠王伤的不轻,但是性命无忧。在百夜的义王已经捎信回来,没事了。至于皇城中的松染兵都料理掉了。”虽然岑霜一派轻松,可是她却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她把他的周身扫视了一圈,忽然发现他的左肩膀处的衣物好像厚重了些,她马上猜到了原因,伸手拉开他的外衣,发现了里面白色的纱布,惊问:
“你受伤了?”
“没有大碍!”他想一语带过,可婴然的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心疼。“你要怎么处置钟孚?”岑霜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婴然分了些注意力给地上瑟瑟发抖的钟孚,冷冷地说:
“他还WWW.soudu.org念一点手足之情,没有伤及忠王的性命,没有让我因为判断失误而悔恨终身,我也看在忠王的面子上,赐他痛快地一死,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不然真的很想将他凌迟处死,那也难以消除他所犯的罪过。剃人头者人必剃之!”
她不想再多说,注意力重新回到岑霜的伤口上,他这个人是个标准的硬派作风,怕是伤得再重也不会说出来。
“传太医到养心阁。大臣们也散去吧!明天上朝议事,筵席也应该结束了!”
说着就急急拉着岑霜朝养心阁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