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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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婴然觉得神清气爽,眨眨美眸,计算起今天的行程――

    想了十分钟左右,突然觉得今天早上静得有点出奇,她把头探出纱幔,却险些吓掉到床下去!

    “你们――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婴然瞪大眼看着寝宫门边站着的十二名菊――

    “他们是奉司正大人之命,从今天开始,每两人为一组,每班两个时辰轮流守在您身边。而在大典之前,他们会时刻陪在你身边。”溟雪平静的陈述。

    “时刻?!以前的那些侍女呢?”

    “司正大人不信任她们,此刻宫中很可能已有别国的奸细混入。”溟雪也认为应该时刻小心为妙,所以也就没反对,平安度过这几天才是最重要的,经过了昨天的连番惊吓,他觉得有这个必要,婴然特立独行的性格有时真的让人吃不消。

    “难道他就信任十二名菊?”那个“岑氏曹操”既然如此多疑小心,就不太可能轻易信任任何人。

    “他们被你的血封住了气场,可以说是一损俱损,伤害你就等于伤害他们自己。”

    还有这回事?那她可得想想办法为十二名菊消去额心的金蕊,她盯着他们的额心暗自盘算。

    “没办法消除!六年之后金蕊会自动消失。”溟雪看透她的心思。

    “这样啊!”她皱了下眉。“他们应该不会功夫吧?岑霜为什么认为他们可以胜任?还有,我的身边不是有你吗?你不是会武功吗?”她看到十二名菊中有些人可是比她还要柔弱,莫非岑霜是想――

    “我的保护怕是不能万全。而他们和我一样会用他们的生命保护你!替你死!”听着溟雪的话她圆睁了双眼!

    “做皇帝的又一项福利吗?我还没虚弱或是重要到让别人为我奋不顾身,让他们走吧!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冷冷的说,暗咒岑霜的冷酷和溟雪的固执。

    “我们不会走!我们的命本来就是您的!除非您是想让我们死。”一直沉默的十二名菊表明心迹。

    “你们――”怎么就不懂呢!后半句她没能说出口。她已经听够了这句话,她在努力的为他们争取权力的时候,他们竟然还猛扯她后腿,以死要挟,她算是被抓到软肋了,他们想利用她的不忍逼她就范吗?

    “我们是心甘情愿的!”又有声音附和着。

    婴然看着领头的青衣男子那双坚定的眼眸,和其他人相同的目光,只有对自己叹气认命的份。

    “那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又多了这么多以后要和她形影不离的人,这让在以前的世界一直独立独行的她很不适应。

    “我们是泰可和泰安。”婴然点下头,笑着注视眼前的一对十分神似的男女,“你们是兄妹吗?”

    “是的!陛下。”刚才领头的那个男子――泰可轻应。“他们是葵阳、肖月、室星、醒观、枭宫、文熵、?角、瑛徵和萦羽,易儿您自然是知道的。”

    婴然仔细的辨认每一个走到自己面前的人。除了泰安之外,就只有瑛徵和萦羽是女子了。好!记下了!

    “除了泰安、瑛徵和萦羽之外,你们其他的人先退下吧!”她可不想让一群男人帮自己更衣打扮,虽然好像菊凉人不论男女都有化妆的习惯,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也应该可以胜任,但是她还是不打算让男人帮自己梳妆。

    “陛下!”被他视作“其他人”的名菊微愣!

    “别陛下来陛下去的了,在我身边就得习惯称呼名字,叫我婴吧。我现在要换衣服,可不可以给点隐私权?”虽然显然这里不兴这个,尤其对象是她,她这个“陛下”怎么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公众人物了。“溟雪,先带易儿他们出去吧!”

    溟雪点头,带他们退到门外。

    “安儿、徵儿、羽儿,看你们差不多和我同龄的样子,这样叫你们可以吧?我们要快一点,今天我要出宫去。”婴然对着三个女孩星眸闪烁地说。

    “可是您今天不是有登基礼仪、婚典礼仪的学习吗?”女孩儿们轻讶。

    “我知道,我会一个时辰搞定它们。”学习一类――她的强项,这里的礼仪再多,总比背整本的民法典容易吧,她极为乐观地想,却忘了乐极生悲这回事。而待会儿的状况也怪不得她会呆若木鸡了。而学习宫中的规矩已有几日的三个女孩当然不会像婴然一样盲目乐观,但又不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她们独自乐在其中笑得很WWW.soudu.org开心的陛下梳妆。

    两个时辰以后,婴然在朝养殿中正襟危坐,看着礼仪官们手中缠绕着卷在地上的差不多仍有几十米长的绢帛揣测:莫非菊凉的皇帝光学祖上的礼仪规矩就要学上个七年八载?她差不多已经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了,可她还是有吃不消的感觉,听着那些陌生而陈腐的礼仪规矩,她皱起眉头,又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已高,她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而仍喋喋不休、摇头晃脑的几位老官仍在意犹未尽中,她决定不能再放之任之、放牛吃草下去――

    “几位太师傅――”她吸引过他们的注意,成功的打断他们,继续道:“我有些累了,腹中已有空涩之感,老师们也辛苦了,应该稍作休息了。”她要是只是客气地说让他们休息,他们肯定会说他们不需要,所以只能说是她饿了,这样才会有效,虽然会留给大臣们她不是很用功的印象,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陛下说的是!但大典将至,时间紧迫,请您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继续礼仪的学习。”

    呼!要命啊!跟小学生午休似的!

    “知道了。”话音刚落,婴然已不顾形象的一溜烟跑没影儿了。开玩笑!这帮人是要命啊!她肯回来,除非刀架在脖子上!

    这个举动令几位老臣顿时目瞪口呆,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刚才那位是他们前一刻还坐在椅子上一派威仪的皇帝陛下吗?

    婴然可管不了他们怎么想,边跑边吩咐,“溟雪,我要去辅人府,我得去看看――”

    “不行!婴!”话未说完,溟雪闪身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坚决。

    婴然一时没刹住闸直扑入溟雪怀里,她挣扎着抬头: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会有事的,我――”正说着忽然一个“不速之客”倏地落到她的身后,伸手抓她肩膀。她警觉地发现了,侧身躲过了那只手,可是腰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溟雪也被一条类似于藤条的东西绑住,硬生生的被拖离她身边。而本来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跟上她的十二名菊也陷入了困境,被三个手持利刃、身材魁梧的青衣人挡住。

    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皇宫啊!

    “请您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伤害您的!”身后的人低声说。

    婴然看清了她腰间的东西,好像是用极韧的松针编成的索绳,莫非他们是松染国的刺客?她大胆地猜测,这是菊凉国目前明处的唯一敌国了。她伸手抓住了那条索绳,却怎么也挣不脱。

    “您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用珍贵的千年赭石松编成的,是我们皇上特意为您准备的。您还是跟我们走吧!”

    “好大的口气,跟你们走?在我的国土上你们竟敢如此放肆!凭什么?”婴然红炙了双眼,转身看着来人,余光却游离在身边的溟雪和不远处的十二名菊身上。

    “就凭您不舍得让他们死!”

    婴然一愣,看到易儿他们已经被三个青衣人挟持了,溟雪更糟,那些藤条像有生命似的,在他身上越缠越紧,再这样下去溟雪会窒息的。

    “放了他们!”她低喝。他们的皇上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似的,难道真的有奸细?!这种时候禁卫军都跑到哪里去了?莫非还未从宫外回来?

    身后的人拽住了她的手臂。她却不能反抗。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武石,别来无恙啊!还有其他的三大护卫竟然也出动了,劲成皇上还真是猴急呢!”与语气中的慵懒相反的是一道急速逼近的身影,一道冷光一闪,婴然就感到腰间一松,定睛一看,腰上的绳索被干净利落的斩断了,却未伤及她一分一毫,连身上的纱衣也未断一丝。

    “辟松剑?!华云王爷!您怎么――”婴然面前的男人大惊!

    “好说!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公,他要的也正是我要的,就不劳他费心了!”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手轻点泛着寒光的利剑,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岑霜大人已经来了!再迟你们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婴然闻言转身一看,那三个人已有被反围的趋势,可是他们的武功也真的不容小觑,竟能以一当百。岑霜和已在刚才被同时解缚的溟雪正和其中的两人对打着,对方已被他们逼得有些进退维谷――

    “走!”被唤作武石的人一声令下,其他的三人也尾随而去,立刻失去踪影。

    而岑霜也任对方逃走,没有要追的意思,穷寇莫追吗?这可不像岑霜!还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他解决?不会是她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还坚持要出去吗?”果然――

    岑霜冷冷的声音传来。

    婴然闻言瞪住他,莫非他早就到了?只是藏在暗处不出手,只为给她个教训?

    “你早就来了?”

    “陛下当我是废物吗?还是摆设?”说完不无刻意的扫了余惊未平的十二名菊,明显在含沙射影。

    婴然看到他的眼神,心头才想压下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说她什么都可以,但他怎么可以出口伤人?!

    “你救驾有功啊!大人!我该怎么谢你呢?”她咬牙切齿,危险地眯起双眼,对她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发火前的习惯动作。

    “还有我呢!婴!我也有份的,是我救了你,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华云简直是嫌局面还不够乱,还在这儿穷搅和,喋喋不休的瞎嚷嚷,好像在刻意搅局,一副不依不饶的痞子相。亏她这次还真有点感激他,可她怎么忘了呢?这位华王爷总是有本事把好事硬是变成坏事。

    “你先闪一边凉快去!”没办法,她正在生气中,口不择言是必然的。更何况华云活该!竟在这儿添乱!

    华云这次真的乖乖的闭上嘴,一副受虐的小媳妇相,躲到一边做娓娓欲泣状。婴然见了他这副模样险些被他逗笑,出其不意的火气去了一半,莫非这小子本意就是如此?不惜哗众取丑来惹她?而她身边的人显然是被华云这出人意表的举动给弄得呆住了――

    “wWw.不气了?和岑霜叫阵非死即伤哦!小婴婴!是你的话也是会吃苦头的,对你身边的人也不好。”华云忽然俯身过来,状似亲昵地贴近婴然耳语。

    婴然猛然抬头望进华云那双琥珀色的邪气眸子,此刻它们正闪烁着关切的眸光。

    “华王爷,您是和优倌们处久了,也会这一套了!”岑霜语带讥讽,觉得贴近婴然的华云非常刺眼。

    “过奖了,岑大人!”华云仍是笑笑的,不愠不火。

    岑霜发出一声冷哼,不再理他。

    看到华云惹得岑霜扑扑冒火,婴然暗爽在心,对华云也大为改观,这小子相当聪明!懂得看人下菜碟,隐忍的功力也好她太多了。

    “他们连替陛下死都做不到,竟然还成为了威胁陛下的人质,还真是没用得彻底!我倒是高估他们了。”岑霜的矛头又指向了十二名菊,一双冰红色的冷眸直盯着婴然。

    他到底还有完没完!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十二名菊们,婴然都要气蹶过去了,可是听了华云的忠告,决计还是忍气吞声!

    “是我不好!我不该轻举妄动,不该离开御卫军的视线,不该有出去的打算,是我不对!”她几乎有些低声下气了。而易儿他们的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看不得她为了他们低头的样子,也真的恨自己的没用!

    “陛下并没有错!有错也是身为臣子的错,让您受到惊吓。我已经给他们每个人发了在危难时用来自尽的毒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您的累赘。我这么晚现身只是在测试他们的忠诚度而已。”

    “什么?那么,要是华云没有出现,再晚一步的话,易儿他们不就都――”

    婴然简直不敢想象,也没法再说下去,那个“死”字,怎么也不肯让它滑落舌尖。

    看着一言不发、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十二名菊,和冰冷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岑霜,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僵硬的直直地走到岑霜面前,跨过两人间几步的距离,铆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挥下自己的手掌――

    “啪”的清脆声响起,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岑霜的脸上落下了一片红印。

    婴然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昂头直视着那双此刻眼神极为复杂的血红色眼眸,直到涣散了视线,眼睛被重重的雾气蒙住――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怎么可以如此的轻视生命,这种无法沟通的悲哀深深的灼伤着她的心……

    溟雪走过来拉住她,抹去她将要滑落的眼泪,低声说:

    “婴!那种毒药,我和岑霜也有,在你身边的人就要有这种觉悟!”

    溟雪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把婴然推向了更加痛苦的深渊。

    他只想着为岑霜解释,不想让婴然对岑霜的误会太深,可是婴然却一步步地退出他的掌握,一直向后退着,浑身颤抖着,有点像吓倒的孩子,无助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能――不要!我不要――”她尖叫着跑开,只想迅速地逃离这个地方。

    婴然被身边的人这种自以为天经地义的保护方式深深地刺伤了,一想到前一刻还好好的在身边呼吸的人,随时都可能因为她而变成冰冷的尸体,这让她情何以堪?如何对他们投注感情?他们往日所有的对她的好,也都将成为她失去他们以后的痛苦的根源。

    他们又把她当作什么?要么她是个冷血到没有任何感情的人,这样他们的死她可以毫不在乎,要么对于现在的这个她而言,任何人为她无辜的死去,她都是难以承受的,没被敌人杀死,她就会痛心而死了,他们不懂吗?

    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她到底要如何改变,她茫然了,一边跑一边任眼泪肆意奔流,完全听不到身后叫她的声音:

    “婴然――婴――陛下,回来,快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