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校园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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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萧墙正躺在床上看《政治经济学》,听学长们说《政经》是最枯涩无味的一门课程。每一年的无数学长为之挂科,补考与重修,更有甚者,有倒霉的人居然到了大四清考才与它彻底摆脱关系。萧墙不想这样,于是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政治经济学》的学习上,这不,他正默诵着价值观的三个特点呢。

    “吴立场那小子在吗,日妈妈批煞,跟我出来,”一伙本地人怒气冲冲地踹开了宿舍的门,萧墙听到响声后,抬起头看到一个瘦瘦的本地人正拽着吴立场的衣服往外走,那人边走边骂,“日妈妈的,日妈妈的,你很拽,是吧,跟老子出来,看我不整死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立场平时的东北爷们性格顿时焉了下来,低声下气地道歉道。

    “你不是很拽吗,关门时的那霸气呢,那里去了?”那瘦瘦的本地人仗恃人多就狠狠地揍了吴立场几拳,语气更加霸道,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外地人,在青海这地盘上撒鸡吧野啊,活够了吗?靠。”说完往吴立场脸上恨恨地吐了几口唾沫,似乎还不解气,又伸出腿踹了吴立场几下。这时,他已把吴立场拽出了宿舍。

    “妈的,太欺负人了,”萧墙看到这,再已忍受不下去了,他愤怒地扔下《政治经济学》从床上跳了下来,正想出门去理喻。这时,上铺的车秦扯住了他的衣服,轻声说了句别多管闲事,睡觉吧。他拿眼看了看哥们车秦,又看了看门外的形势。这时,楼管早已上来了,在她的调解过程中,那伙嚣张的本地人还一直对吴立场拳打脚踢的。最后楼管也发火了,警告他们再不听劝告就上报学校,那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你们都是同学,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何必为了小事耿耿于怀呢!“靠,你小子给我小心点,”领头的瘦瘦的本地人生气地骂道日妈妈的,你今天幸运,我看到阿姨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下次就没有这样幸运了,还不滚进去。骂完后小人得志地带着众人扬长而去,这时,空气里才敢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楼管扶着吴立场走进宿舍,然后劝导宿舍里的人,同学们,你们别再招惹他们了,惹不起躲不起吗?好了,你们睡吧,都这样晚了……说完后走出宿舍然后关上门。

    “太欺负外地人了,他妈的,”萧墙终于放心地躺在床上愤怒地骂道,“吴立场,你怎么就招惹上那些垃圾的?”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吴立场他关宿舍的门时声音稍微,稍微大了些,你们说这碍谁了,招惹谁了,但就因为这样,那几个本地人就找了他的麻烦,还打了他,骂他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日妈妈批煞,关门声音那样大,门招惹你了吗,还是想找事?门拿你没有办法,我‘替门行道’了,日,你这个可恶的外地人……”宿舍里另一个东北人断断续续地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吴立场,别管他们,他们再找你的话你就上报给学校,我就不信了,没有人管不了他们。学校不管,我为你出气。”萧墙打报不平地说,然后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吴立场,说擦擦吧,都流血了,疼吗?真他妈的太过分了,哎!说着又拿眼啾了啾车秦,似乎在抱怨,哥们,你丫也忒胆小怕事了吧!

    车秦真的胆小怕事么,不是,你丫别不信。听我给你说,就在吴立场被打的第二天,某网吧就发生的那件事便证明了车秦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日妈妈批煞,你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嫁接错地方了,还是基因出现突变了?没有看到老子要过去啊。”昨晚闹事的那瘦瘦的本地人一边用脚使劲地踢着椅子一边骂道。

    “骂谁呢,骂谁呢,你他妈的眼睛才长到后脑勺上了,我怎么会看到,你才基因异变呢。”车秦扭转头看到是昨晚无故闹事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妈的,敢情你把所有外地人都欺负完?

    老子就不信这邪呢。

    “骂的就是你,怎么着?日妈妈的,不服气啊?想被抽是不?”瘦瘦的本地人欺负了那么多外地人,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嚣张的,顿时有些吃惊,语气由强至弱逐渐恢复了霸道,猴急地扯住车秦的衣服骂道,“你不服是吧,昨晚想逞英雄是吧,老子今天成全你。”

    “别他妈的动手动脚的,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呢!”车秦故意提高了语气,他知道当发生冲突时,语气一定不要软下去,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这样就已经胜了半筹。这是他高中时就悟出的道路,没有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日妈妈的,日妈妈的,我就看你这个兔子怎么咬人,你他妈的叫什么名字,你很嚣张呢,有种报上名来,出去单挑,不要你说我们欺负你。”那瘦瘦的本地人将车秦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我干吗要告诉你,你认为你是谁啊?”车秦也不甘示弱,也撕扯着那瘦瘦的本地人的衣服。

    “张哥,他叫车秦,与乔鹿一个宿舍的。”与瘦瘦的本地人一起的其中一人介绍道,边说着边制止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打斗。

    “日妈妈的,就是你说的我们青海人很穷,爱出风头,是不?你有种再说一次,日妈妈的。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那瘦瘦的本地人被同伴硬架了出去,到了门口还不甘心地唾骂着说。

    “哼,我等着,”车秦对着远去的背影喊道,“谁怕谁啊,靠,认为老子是吓大的啊。”

    吴立场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的脸上贴满了膏药,像刚从战场上挂彩回来的战士一样。同一宿舍的老乡为了表示一下老乡情谊,便在语言上占尽了张哥一伙本地人的便宜。正在这时,门被踹开了。以张哥为首的一伙本地人又来闹事,那刚才很牛逼的东北老乡顿时吓红了脸,大气也不敢出。

    “喂,吴立场,你们宿舍那叫车秦的南蛮子呢,到哪里去了?”张哥进屋后用眼睛搜索着,没发现车秦后朝正打算从床上下来的吴立场问道。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与他关系不好,所以不知道,真抱歉。”吴立场因为胆怯声音也跟着打起了颤。

    “他回来后跟他说,叫他小心点,要么像你一样给我道歉,要么就让他等着挨揍吧。”张哥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倒在萧墙的床铺上,同时把腿伸到书桌上,好象与书桌有仇一样似的,他使劲地敲打着并好心地为车秦指点明路,整一副地痞流氓的派头。待他们抽完一支烟后,张哥站了起来,又叮嘱了吴立场几句后便扬长而去。恰如日本鬼子进村后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女人与钱财离去的样子。

    十分钟后,萧墙与车秦吃完饭后回到了宿舍。当他们刚进屋时,吴立场便躺在床上很大爷地发扬起说话不经大脑过滤的本WWW.soudu.org能,一五一十地将张哥对车秦的两条明路说了出来。然后一个劲地建议车秦给张哥道歉,请他们吃个饭,喝次酒就行了,我也那样做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来这里是求学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把面子给他们吧!还有我们这样做不是怕他们,忍让并不是怕……越说越激动,最后还关切地问车秦啊,你怎么把他们惹到的?

    “妈的,太欺负人了,已经站到我们头上拉屎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车秦,我告诉你,大不了我不读书了,日。”萧墙发泄着愤懑并从车秦床铺下取出藏刀,准备出去与那伙本地人说理。

    “算了,别逞一时之气,萧墙,我很感谢你,也理解你的心情。立场说得对,我们来这里是求学的,不是打架的,忍忍吧,啊。”车秦拉住怒不可碣的萧墙,并从他的手里取回了刀。他突然想起了来报道的时候父亲不信任的眼神。哎,难怪父亲不信任啊,高中文科实验班读得好好的,突然莫名其妙跑到卧虎藏龙的补习班。卧虎藏龙,他想到了这个成语,的确够卧虎藏龙的,不过取其打架斗殴之意。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后痛骂了他一顿,恨铁不成钢啊。后来便作为一个与他为钱谈判的铁证要挟着他,叫他害羞。

    “车秦兄,我真忍不下着口恶气,真的,他们可以欺负我,但绝对不可以欺负你啊。”萧墙很爷们地说。

    “算了,我会处理好的,他们再找我了再说。”车秦忙从回忆状态中走了出来,拍了拍萧墙的肩膀劝慰道。

    “那好,如果他们再来找你麻烦的话,一定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奶奶的,大不了不读书了呗,我也要找几个人垫背,反正老子也不想在这破地方呆下去了。”萧墙说完后使劲将自己扔到床上,生气了自己的气,不再言语。他在想,车秦那么喜欢刀,怎么就如此胆小怕事呢,车秦啊,你丫忒怕事了,懦弱啊,你晓得不?过度忍让就是放纵犯罪啊,他想到这里,甚至想狠狠地揍车秦一顿解恨,但当他把拳头举起来的时候又放下了。哎,谁叫他是我的哥们呢。

    这次是汪淡第一次单独约车秦出来,在出门之前她精心地打扮了一次,化妆描眉涂口红,挑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裤子是紧身的牛仔,收拾妥当后便出门直赴约会地点。到了学校体育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看到黑夜的角落里一对对恋人紧紧拥着,她在想如果其中有一对是我与车秦那该多好啊。她看到有亲吻的,有喃喃细语的,有……,她不敢看下去了,只感觉到黑夜里有一对对眼睛看着自己。体育场上空的气氛充盈着暧昧,让人不禁想起了情欲。这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于是便低着头沿着跑道溜达着……

    “嘿,汪淡,久等了。”车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腼腆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刚来不一会。”汪淡撒谎着说,以前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不守时,她认为约会就如结婚一样严肃的一件事,不守时的人一般都是不负责的人。但这一次,她说服自己车秦例外,就这样破天荒地放弃原则了一回。说完这几字后便无话可说了,不是真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挑哪一句话先说起,于是便等待车秦先打破沉默。但车秦好象与她的想法一样,也等待着她先开口,就这样局面便僵持了起来。两个人只有默默的溜达着……

    到了溜达两圈后,汪淡再已忍受不了了,心里直骂车秦就是傻瓜,怎么一大老爷们就比女生还女生呢?她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局面更尴尬,于是放弃女人的矜持,先开口娇声娇气地说我累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车秦则“恩”的一声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她想笑,平时幽默的车秦哪里去了,呵呵,多么害羞的男生啊。嘿嘿,好耍,真可爱。

    她挑了一个石墩子坐了下来,而车秦则站着,她示意车秦坐下,而车秦支支吾吾地说我喜欢站着,习惯了站着,站着我就有安全感。

    “车秦啊,你觉得与我一起没有安全感?”汪淡故意挑衅着说。

    “没,没有的事。”车秦急忙解释道。

    “听说你与几个本地人发生冲突了,你干吗让他们那么欺负你啊?”汪淡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虽然与她约会的初衷相背离,但至少能调动车秦会说话的能力。这样比沉默好多了,汪淡自我安慰道。

    “喔,这事啊,萧墙跟你说的?”车秦吃惊地问道。

    “是啊,你怎么老是妥协呢?你不知道过度妥协就是变相犯罪啊。”汪淡说完马上后悔了,于是挽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车秦叹了口气好象下定很大的决心一样说道。

    “恩,我听着,你讲。”汪淡用手托着下巴,眼珠子一溜溜地转动起来,她在想眼前的车秦为什么是如此的可爱呢?

    “高中时,我们班有一个小混混,有一次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当时就怒了,骂我一句你他妈的你爹没给你装眼睛这个部件啊,瞎了吧你。随后又给我脸上一拳,把我的眼镜打碎了,幸好没有伤到眼睛,”车秦接过汪淡递过来的饮料猛地喝了一口,似乎把委屈吞咽到肚子里,停顿了一会后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忍了,毕竟这是我的不对,但那小混混仗着有道理就纠缠着我,正在睡觉的叫秦朝的一哥们被吵醒了,发现有人在欺负我,不问三七二十一,扯着那小混混的头发就使劲地往课桌上撞,他似乎还不解恨,吆喝了几个要好的哥们加入了打斗。”车秦终于把饮料的瓶盖盖好,递给了汪淡然后继续说,“当然了,那小混混肯定不甘心,当天晚上便邀了几个人把我堵在一个小巷里用钢管狠狠地敲了我一顿。第二天我那哥们看到我脸上的伤痕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放学回来的途中便把那小混混堵在学校门口。抓过那小混混就揍了一顿,当时场面很混乱,放学回家的人本来就很多,我怕伤到其他无辜的人,便拉住我那哥们叫他别打了。他揍了一会后似乎也累了,就停止了对那小混混的惩罚。我晓得那哥们不会就这样罢休,这不,你看,他正指挥着其他弟兄继续替他狠狠揍着那小混混呢。然后很满意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下的一兄弟凑过来给他点上火。正在这时,学校的保安才慢慢吞吞地走过来,吼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要死死一边去。那保安弱不禁风的样子谁会怕他啊,其实谁都知道他就是摆设。于是没有人理他,打斗继续着,不幸的是我那哥们得意忘形之际,刀从他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掉了出来,正落到被挨打着的小混混的身边。我看到那小混混捡起那把刀后便闭着眼睛乱砍,不一会就伤了几个无辜的人。于是我就急了,不知从哪来的胆量,我硬是从那小混混手里抢过了刀。这可了得,我那哥们心里那个气啊,在我疑惑之际他便从我手里拿过去刀。朝那小混混砍去……”车秦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了几分哽咽,好象再也说不下去。汪淡感觉车秦一定哭了,但她在黑夜里看不清楚车秦流泪时的样子。后来想车秦流泪是什么样子的呢,遗憾的是在以后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看到车秦流泪过。她把纸巾给车秦递过去,车秦接过纸巾后擦了擦眼睛,刻意干咳了几声,似乎用这动作使自己更平静些,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然后继续说道,“后来的结局你应该能够猜测到,小混混与我哥们都被判了三年的刑,我也被留校查看的处分,出于内疚,我自己将自己开除了,老师看我是根人才,怕浪费了,就三番五次地劝我来补习班级就读……”车秦说完后索性大哭了起来。听到车秦狼嚎样的哭泣,黑暗里有人笑了起来,还伴随着讥讽声,汪淡却笑不起来,心疼难受,只有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揭了你的伤疤了,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经历。为了掩饰自己眼角边缘的泪水,她把剩余的饮料递给车秦哽咽道,你渴了吧,喝点水。说着打开手机,一条来自陈龙的短信,短信上说汪淡啊,你们班的萧墙与我一起被一伙青海本地人欺负着呢,你想想办法吧。

    在415宿舍,萧墙正与那张哥为首的校园黑社会势力争执得面红耳赤着。

    “你们也忒过分了,外地人怎么了?难道天生好欺负?”萧墙愤怒地拍着书桌吼道。

    “日妈妈批煞,欺负你们又怎么了,南蛮子,你想怎么着?就欺负你了。”躺在上铺的一个本地人接过话头挑衅道。

    “哥们,别生气了,来,抽烟,抽支,得,”张哥假惺惺地用双手把烟递给了萧墙,装得一副好心肠的样子,“抽支烟,消消气,消消气。”

    “不抽,别跟老――我来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萧墙正准备骂别跟老子来这一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把老子改成我,稍微客气了点地吼道。

    “不抽啊,不给我面子哦,张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来,这位兄弟,你叫陈龙,对吧,今年大三,对吧,抽根烟,消消气,别跟那大哥一样不给我面子哦。”张哥似乎对萧墙的不识抬举并不太生气,不可思议地把那支被萧墙拒绝的烟以同样的手势递给被吓傻的陈龙。陈龙憋一口怨气,委屈地打算接过张哥递过来的烟,张哥好象意识到陈龙的意图,急忙将烟客气地插进陈龙的嘴里,掏出火机并点燃后说道,“这就对了,抽吧,消消气。”说完马上拉下脸,愤怒地转过头,朝萧墙骂道日妈妈批煞,你跟老子很拽是不?说着拉扯着萧墙便扭打了起来,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他的兄弟们纷纷加入了战斗。

    一场混乱后,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地上的书本,台灯,枕头,衣服以及乱七八糟的物件似乎正控诉着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陈龙注意到双方各有胜负,只见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一脸的怒气。以张哥为首的一伙人似乎稍微占了点便宜,又摩拳擦掌着,准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这时,车秦与汪淡踹开门闯了进来,张哥稍微愣了一下后便骂着朝车秦奔来。

    “日妈妈的,你找打啊!”说着举起拳头正准备朝车秦的脸上砸下,想不到的是车秦有所准备,恰倒好处地用手臂架住了他的手。

    “我当然想找打了,不过看你有没有那能力。”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藏刀,递给正往后退的张哥征求道,“杀人是犯法的,要偿命的,要受到法律制裁的,要不,用刀杀自己吧,法律约束不了自杀。你也知道,自杀更需要勇气,更需要胆量,最重要的是不犯法。这,这是一把藏刀,神圣的藏刀,还没有沾过人血,你先来,对着心脏,我后来,杀自己,对,杀自己。”车秦强调着杀自己这三个字,说着将刀硬塞到张哥的手里,见张哥迟疑着,便怂恿打气道,“你不敢就说句话,别耽误时间。我还要来呢,自杀。”说完不给那张哥讲价的机会,便从张哥手里抽回刀,撩起自己的衣服,举出藏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刺去……

    汪淡极不情愿地回到宿舍后,把自己脱得精光,钻进被窝里,生起了自己的气。我干吗要听车秦那混蛋的话啊,他叫我回来我就回来,他是我什么人啊?一边想着一边用手习惯地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乳房。乳房,是她自认为身上最美的地方。最近她发现车秦是一个很有才的人,正是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随着观察车秦次数的增加,读了车秦更多的诗歌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车秦,一个相貌一般的人。在车秦诗歌里,她看出车秦是一个忧伤的好男人。好男人,好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林昕曾问过她,萧墙算么?她好不容易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恩。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一直装着的好男人形象代言人就是车秦这样有才气的人。萧墙,萧墙,哎,就只算帅男人罢了。这样想着,她幸福地微笑了起来。从枕头边取出一叠复印来的诗篇,这些诗篇不是来自雪莱,普希金,拜伦的,也不是来自海子、王家新、驼一禾、西川的,更不是韩东、于坚、翟永明等口水诗人的,而是来自一个无名诗人的。诗人,呵呵,谁给你封的呀!一次梦境里她梦到车秦不好意思地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后轻轻地说自封的,嘿嘿。想起今天约会时车秦如小女孩一样,她终于憋不住大笑了起来。这时宿舍一姐妹疑惑地问她姐姐,什么事让你那样乐啊?你在看什么啊?汪淡好久才停止了笑,用手擦干笑出的眼泪后回答没有什么,打印了点资料。她翻出一首标题为《火车站》的诗,那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人山人海挑唆着我的两瓣嘴唇,锁住了

    寂寞与孤独精心编辑的语言

    不守本分的两只眼睛,滥情于

    擦身而过的乳房与屁股与曲线,警惕

    驱逐着角落里的睡意,爬进

    喇叭,饭店与旅馆

    较劲着将贪婪演绎到极端,皮条客

    被金钱蛊惑,丢弃了尊严

    在这里,善意被怀疑的目光

    肢解.无数高明骗术的"鱼钩"

    窜通起来,涂一层玫瑰色

    钓着贪欲,隐性地挑衅着

    人类的法则,啊

    啊!腐烂的

    化脓的

    滋生罪恶的

    火车站,我的这几句揭露你伤疤的诗句

    是否,是否能给你丝许的震慑呢?

    看到“擦身而过的乳房与屁股与曲线”这句诗时,汪淡脸突然红了起来,停止了摩挲着乳房的手。你该死的车秦,在嘲笑我啊,你还好么,睡觉了么,想我了么?不会睡着了吧,不允许你睡,就是不允许,嘿嘿,车秦啊,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打心底佩服任何一个人,对于你,我还是愿意把我那稀缺资源的赞美强加给你,哪怕对你的个人魅力值没有多少帮助。车秦啊,你个混蛋,你干吗不让我看你充当英雄的角色啊。你知道么,我好担心你啊,你干吗命令我避开啊?你千万不要与那些本地人发生冲突啊,你,哎,我真不应该激活你的“男人”本性啊,我真该死,干吗要提起你过度对那些挑衅你的人妥协呢?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别,别,车秦兄,你别干傻事啊!”萧墙急忙朝车秦这边奔了过来,但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好兄弟车秦用刀插向自己的心脏,吓得他马上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张哥用手捏紧刀身,血正往下滴着,一滴一滴的。“没事啊,没事啊,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悬在萧蔷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地了,匆忙奔到车秦身边想把刀从车秦手里拖走,但想不到的是两个力基本形成了平衡。一个力来自车秦,他正努力地把刀往自己的心脏拥去,另一个力来自张哥,他努力地将刀往外拖。这样,血流得更厉害了。

    “你干吗呢,那样想死啊?”萧墙气愤地甩了车秦两个大嘴巴,趁车秦纳闷疑惑之际,使劲地把刀从车秦手里硬抢了过来,“你丫也太过分了,你就忍心放下哥们。”

    “你有种,车秦,我佩服,够哥们。”张哥不顾手正滴着血,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敬佩道,“你真够种,我服了,我服了。”说完软粑粑地摊在床上,刚才嚣张的气焰也瞬间消失无影无踪了。“如果不介意,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希望你别再找我这位兄弟的麻烦了,别再欺负我们外地人,”萧墙指着被吓呆了的陈龙说道,然后从地上拣起一块布条,赶紧给张哥包扎好流血中的手掌,“你够哥们,我佩服。”说完搀扶着车秦便打算走出宿舍,张哥的弟兄们挡住了他们的道,只听到摊在床上的张哥无力地说了句放他们走吧,他们两个朋友我交定了。

    萧墙看着平静的车秦,也尽量压制着自己的不平静。他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好比蔫黄瓜的兄弟,在关键时刻也会像回光返照一样积聚出让人瞠目的光和热。他其实也知道,这个诗人哥们绝不是貌似的那般脆弱。就好像有些人,和俄罗斯套蛙一样,一层又一层,每剥开一层,都会从同样面目的形态下,看出不一样的惊喜。车秦正是如此。

    “我说车秦,你玩哥们呢,是不是。你大爷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大爷我就不活了。”显然萧墙还对刚才事态的演变耿耿于怀,是担心多一些,还是惊异多一些,也许他只是接受不了车秦不和他商量一声就迅速变革的德行,就好像王安石变法一样,根基没站稳,就得瑟着向前走。得瑟,呵呵,东北舶来的一个词,还真够形象。

    “萧墙,你看你说什么呢,哥们是那种人么。哥们我就是看不惯。”在战争结束后,身边人群都尚未从惊恐中走出来的时候,只有车秦,是真正的平静着和大家一本正经的说话。这样的平静,本是好事,但在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奏出声响的环境下,满屋子的人只感到凉风飕飕穿过胸膛,说不清的感触,压着每个人的心房,哦,左心房的右伤,是谁在二八年华说过这样欠揍的话。去他妈的年华。萧墙目睹车秦镇定的同时,不小心勾起了他青涩岁月里的那些风月情事。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不是好汉,也从来没有什么勇。这都哪跟哪啊。

    “?,这不是张哥么,怎么又光临寒舍了。吴立场看着张哥被一行人簇拥着进来,底气不足的说道。

    “这是401吧。”张哥身旁的一个混混斜着眼睛问道。那飘忽的眼神,像是丢了的魂,找不到投胎的道。这就是传说中,即使穿了NIKE,也像地摊货的人种吧。

    “对对对,是401,张哥快进来。来,张哥,您请。”吴立场就和孙子遇到大爷似的,忙不迭的往后退着,给张哥开道。

    “张哥,车秦那小子就欠揍,他不知道张哥是什么人啊,一个南蛮子还敢和我们张哥叫嚣,妈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张哥,您说,是不是啊。”吴立场拖着长长的音,等着张哥的肯定,但即使空气里蚊虫交配的声音都扩展到无限,却只有张哥,那厚厚皮囊下的大嘴,和上了502胶似的,缝合的过于紧密,怎么也张不了口。

    “吴立场,车秦还有那个萧墙,都是我兄弟,你丫长胆子了敢这么对我兄弟。今儿饶你一回,要是再有下次,你给爷等着。”张哥边用牙签挑着阿迪跑鞋缝合处渗进的泥巴,边头也不抬的客气回应着立场这小子的拥戴。立场听了张哥的话,头上立马冒出了虚汗,那汗水从皮肤渗出,再拐个弯流回去,这发虚的汗液,让立场胆怯到不行。他用力嗅了嗅自己胳肢窝里荷尔蒙的味道,想着老子要是肾亏老子就不活了,奶奶的。老子这才多大,风流逸事,怎么着也能享受过再走也不迟啊。有个设问不是这么说的么,问:什么死法最舒服最无憾;答:死在婊子床上最舒服最无憾。

    立场用自己都不晓得该怎样恭维的客套送走张哥,看着张哥渐远的背影下挥起的右手,想着要是有个小李飞刀,立马杀过去,管他什么张哥李哥,杀死一个算一个。你大爷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先把你这张姓人氏的根基拔了,老子先让你断了后。立场这么想着,满意的朝自己笑笑。就和鲁迅笔下的阿Q,看着人家吃虱子,嘎嘎的响,就觉得好吃也跟着效仿,但不知怎么,这虱子到了自己嘴里,就和油皮的赖子,无论他阿Q怎样努力,也发不出能让人联想到美味的声响。于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再次派上了用场,他自顾自的想,能咬出声响的都他妈是孙子。对,孙子这个词,真是个好词,怎么都能派上用场。也许立场就是人类风化印迹下未进化干净的生物,这个社会,愈是这样的人,还愈是有用武之地。什么叫公平,这个词,只适合上流社会。

    汪淡知道车秦受伤的事是第二天的早晨。平日里苦苦挣扎都起不来床的汪淡一想到车秦,就立马来了精神。前一天晚上她就告诉自己要早点睡觉,只为了第二天能早起给车秦买早餐。她也不晓得车秦喜欢什么,她听人说过东北的大馇粥,都不是什么好料,但厚实的很。汪淡想,也许这个南蛮子虽看似弱不禁风,但实际上,也带着点东北人的豪迈劲。汪淡这么想着,便害羞的朝自己笑了笑,她又想到倘若有一天和车秦在一起了,还真够方便的,同是云贵地区的人,还省了磨合的过程。这么想着她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有人,才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豪迈的大步流星走去。

    其实汪淡昨晚是睡不着的,她跟着过去后,那个破萧墙愣是使着吃奶的劲把她推开,让她别瞎凑热闹。汪淡看着这儿大有干仗的架势,和萧墙叫嚣起来。本来汪淡都快要赢了,但在听到角落里传来的车秦的嘱咐时,愣是甘心情愿的原路返回去。其实车秦只说了一句:汪淡你听话,回头我找你。只是这一句,早已胜过萧墙的大动干戈。汪淡回去的时候,虽然很自我陶醉的期待着电话震动的那一刻,但骨子里还是隐隐的布满了担心。她怕车秦真有什么事,于是她只能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实在睡不着便开始数羊,就是在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的节奏下,不怎么沉的睡着了。

    “你大爷的车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不刨开你的坟,让你再死一次。”汪淡听到有人说车秦用刀了,她还听说流血了。血,血。这个字眼就和设了诅咒似的,让汪淡连连往后退。在给萧墙发信息让他拽上车秦一起从被窝里滚出来的时候,汪淡的心跳达到了120。她告诉自己要镇定,那血和车秦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但骨子里的不自信还是搅得汪淡看着路上来回的人,就想每人抽他们一个嘴巴子。本来汪淡是要精心布置一下自己的,她也不晓得为什么,每次见车秦,自己都和待嫁的新娘一样,那么娇羞又那么渴盼。但是今早汪淡只是简单的弄了弄,她想着车秦要是有个――她就是赛过天仙又能怎么样。她想起了素有“三国王后”之称的夏姬。哦不,自己怎么能是夏姬呢,那个男人来者不拒的妖姬,只是自己说得是她的貌,徒有她的貌而已。

    “哎呦,这是谁啊,这么深的黑眼圈,呦呦,这是我们汪淡么。”萧墙在距离汪淡几丈远的时候,就瞄到了汪淡的黑眼圈,那么深的单相思,怎么都抹不去。

    “你大爷的萧墙,就会刺儿我。现在长能耐了,是不是。那身上的破翅膀刚刚的,是不是。”汪淡在面对萧墙打人只打脸的架势,学着东北人的狠劲,有力的回击着。只是她还是在迎接萧墙目光的同时,悄悄的瞥了一眼,车秦的睫毛还是那么眨巴着,好像和那个慎人的字眼还真没什么关系。

    “来,车秦,你俩吃啥,姐们儿请客。能吃就放开肚子吃,姐们儿管饱。只要能自己拖自己回去就成。”汪淡有意掩饰着自己的不平静,用不怎么精湛的演技在两个智商130的超人面前,和个小丑般玩着杂耍。

    “你吃呀你倒是,都瘦猴似的了,还不晓得心疼自己。”汪淡在第三次给车秦夹过牛肉的时候,愤愤的抗议道。语气里的焦急与忧虑让一旁的萧墙不自在起来。

    “呦呦汪淡,我也是瘦猴,你怎么不给我夹啊。绝对一重色轻友,唉可悲啊可悲。”萧墙故意发出委屈的喃喃声,逗得车秦和汪淡都不由得笑起来。

    “车秦说正经的,昨儿没事吧。我听人说什么刀还有血,不是你吧。”汪淡迅速的把藏匿于心的担忧倾吐出来,她不敢看车秦,只能一个劲的扒拉着碗里不多的米粒。

    “没事,是拿刀了,但是没流血。或者说流血的不是我。嘿嘿。”车秦无所谓的说着,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你大爷的车秦,你丫有种,还有脸笑。我让你笑让你笑。”汪淡听着车秦的笑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解。本来汪淡骨子里是高兴的,但不知怎么,她就是生气,她为自己的魂不守舍生闷气。但一听到车秦的笑声,虽然有点欠打的嫌疑,但还是开启了汪淡一天的好心情。她只是后悔自己没有多用点心思化妆,那么也许,或者,车秦真的觉得她是什么“桃花夫人”,闭月羞花了也说不定呢。汪淡看着车秦白白的皮肤,开始责怪起自己本已经够白的肤色,什么肤如凝脂,都是书本上的说道,不管了,车秦,我要你好好的。汪淡在车秦睫毛上停留数秒后,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

    “车秦,刚才张哥找你。妈的什么破张哥,那个姓张的孙子找你。”吴立场见车秦和萧墙一前一后进来,牙齿极度不平的改口说道。

    “知道了。”车秦看也不看的回应。吴立场看着车秦淡薄的身子,实在搞不懂他拽的资本是什么。但看在张哥这样的大爷,哦不孙子,也拿他当兄弟,就停止了对他用眼神扫射的念头。

    “车秦,你说他找咱们干什么。又不是一路人。”萧墙不解的问着。

    “吃饭,除了这个没别的。”车秦不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就这个么。他也真能闹的。”萧墙的言语里透着不那么相信的疑惑。

    “还能有什么。刚和咱称兄道弟了,还不得显一下大哥的风范和架子。你别说,就那个张哥,还有那么些意思。”车秦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萧墙,继续摆弄起他的刀来。

    “那么些意思是什么意思,车秦问你呢。”萧墙在嘴里反复念着,费尽心思的做着参悟的准备。

    “你不知道有句话这么说得么,道可道,非常道。这非常道,自然是不可道啊。”

    “你大爷的车秦,你就玩兄弟吧,兄弟就是你的乐子是吧。你个熊样,哪天气死兄弟,别忘了照顾咱娘。”萧墙看着车秦,不留余地的说道,是的,早已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我娘就是他娘,他娘就是我娘,永远是这样。

    “萧墙,哥们先睡呀。哥们现在过着三陪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接客哈哈。”

    “睡你的吧,睡死一个算一个。今儿的马哲哥们也不去了。哦,去他的共产社会,现在要是回到大跃进,家家都有饭吃,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呢。哦,我已经能够想象出马哲老头临死前的样子,一定一手抱着《圣经》一手捧着《马列主义》在昏暗的房间里,沉沉睡去,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不甘心的发问,我的主,你怎么不来救我。”萧墙的调侃引得寝室人大笑起来,多么好的年岁,还能够笑得如此敞亮。

    “妈的,这破床单怎么又湿了。”凌晨三点,车秦躺在湿湿的夹杂着不明液体味道的床单上,鄙视着自己。是的,在梦里,车秦再一次和落笛相会了。记得第一次想象落笛身体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污秽会玷污落笛的圣洁,所以他不敢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类似的想法。可是后来他想,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梦里,车秦看着落笛光滑的身子,努力的探过去,但不知怎么,不远的距离,像是隔了银河系。纵使车秦的心万般虔诚,也敌不过用直线丈量好的距离。那清晰的梦境,让车秦在午夜失了本已倦困到不行的睡意。是在夏日的微风里,落笛黑色的蕾丝内衣若隐若现,车秦看着和风拂起落笛的裙摆,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啊飘的,那么好看。低低的衣领,像是一只牵魂的手,引领着车秦一步步的探下去。许是一抹酥胸吧,车秦这么想着,立马想抽自己个嘴巴子,他亲爱的落笛,他坚决不允许这样的念头再靠近他心中圣洁的花蕾,哪怕是自己,也不可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女子,是上天派来捕猎男人的妖。魅惑的眼神,撩人的身姿,只是纵使这般貌美,在车秦心里也比不上他心爱的落笛。也许在他眼里,落笛的美丑已无所谓,重要的是她的心,她的内心深处藏匿的那不被人察觉的万般柔情。就是这样勾人的柔情,让落笛在车秦那里,幻化成了美而至美的影像,在夜深人静处,肆意的开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