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哀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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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唯一浑身都在发抖,强烈的恐惧化作一股寒流在心底蔓延,泛着冰冷的寒意。

    晚了吗,竟然来晚了!什么样的亡命之徒竟会在短短几天内两次入府抢劫,而官府却没有丝毫警觉,或许是有意纵容?

    怎么办?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有通天的神眼,能看到青娘和小莲的下落。

    “蟠龙山,鬼月盟!”这两个名字忽然蹦出来,清晰无比的浮现在脑海中。“没错,是蟠龙山,我要去救她们出来!”他瞪着血红的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基诺默默地望着他,扶住他的肩头说:“好,一起去。把小郭也叫上,他熟悉那边的情况。”

    点了点头,心乱如麻,一颗心像被揪在别人手里,痛苦无助,却只能站在角落里,独自忍受剜心的痛楚。

    基诺去买了干粮和一辆马车,赶到了胡同口,吕唯一还是泥塑一样呆坐在路边,原本明亮的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心痛的摇了摇头,即使在大牢里面对死亡,只身和恐怖的水怪拼命,怎样的大哭大叫,却从没见他这样的失意和消沉过。在吕唯一的心中,青娘和小莲的分量竟是比生命还要沉重的么?

    傍晚时分,马车赶到约定的地点。除了四个大男人,还有二、三十个女孩子跟在身边,默默地低着头。

    郭方预走过来,苦着脸说:“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们有的是家里没人了,没地方回去;还有因为被捉上了山,家里早当她们死了,不愿意让回去,说是有辱门风。”

    “唉,真头疼啊!”基诺望了望路边的女孩们,眼睛却在人堆里扫来扫去,一眼看到无双也夹在里边,明亮的眸子正朝他这边看,眼神交汇的瞬间,娇媚的低下头甜甜的微笑。

    一路上都不安定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又望了眼黑压压的人群,再没找到那双闪亮的眸子。

    把三个新收的马仔召集到一起,吩咐说:“伟六,唐风,承袭,你们三个从地道上山,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估计没活人了,把山寨收拾干净,再把这些女孩子在山上安顿好,不准再欺负她们。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可是,万一妖怪还在呢?”伟六咽了口吐沫,可怜巴巴的说,“老大,我们可不想再做强盗了,还要跟着您学法术呢。”

    “不用怕,两个妖人寻不到要找的人,现在一定早离开了。”吕唯一冷冷的说。

    “他们找人?哪个小子这么倒霉啊?”基诺好奇的睁大了眼。

    “以后再告诉你,该上路了。”转身钻进车里。

    “唉,行啊,你说什么都好。”基诺叹了口气,朝小郭招了招手,也钻进了车厢。

    小郭赶着马车,扬起一路灰尘,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老大走好,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伟六恋恋不舍,挥着手大叫。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带着队伍向青峰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吕唯一始终沉默不语,基诺也低着头,一副心事的样子,车厢里沉闷的令人压抑。小郭的心情却不错,一路上起劲的挥着马鞭。两匹壮马拉着车一刻不停的跑了一夜,直到太阳重新从地平线升起,已经到了蟠龙山的地界。

    蟠龙山脉巍峨高耸,连绵的大山就像一条横卧的巨龙,龙首向东,巨尾盘在西方,四只巨爪分别是四座雄伟的山峰。

    小郭指着横亘眼前的山脉说:“鬼月盟的山寨就在龙首位置,两年前有五百官兵进山围剿,攻进龙首山,却再没有一个活着出来。从那以后就有好多传说,有说他们是突狼族的后代南迁到这里,有狼神护佑,攻山的隋兵都被吃掉了。那次围剿后,再没官兵或强盗敢来招惹他们。”

    “狼神?”基诺望着蜿蜒起伏的山峦,心中生出一种无力的挫折感,担心的问:“我们怎么办,从正面直接上山?有没捷径或者秘道的?”

    “不知道。那里山势没有青峰寨的险峻,三面都是陡坡,从哪个方向都能爬上去。可一旦上去就九死一生,没听说有谁能活着下来。尤其在龙腹的位置,传说那座山峰里被下了恶咒,凡闯入者必会永坠冥河火海,永世不得超生。”

    “你害怕吗?”吕唯一盯着他的眼睛问。

    郭方预的脸上微微红了红,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怕,我害怕得要死,但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上山。”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只是这样。”眼圈忽然红了,声音发颤的说,“还为了那些个被解救的女孩子。”

    “唉,你这样的心肠,真的不该做强盗。”

    眼泪流过脸颊,郭方预忽然像个孩子般“呜呜”的哭了起来,哽咽的说:“不是的,我不是男人,我对不起她!”

    “她?她是谁……”

    “她,她叫阿秋,被劫上山那年才十六岁。她真的好美,淡月的弯眉,秋水的眸子,小巧的鼻子,雪白的牙齿。她总是笑,不停的笑,好像世间没有她不开心的事。她是水怪的活祭,被关在后山的石洞里。我负责给她送饭,每天和她说话,她总是甜甜的笑着,眨着星辰一样迷人的眼睛。我好开心,这辈子从没有那样开心过。直到最后一晚,本来有机会放她逃命的,我却胆怯了,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进大湖,被水怪拖进湖底,湖面被染得血红……”

    小郭满脸泪痕,痴痴地望着山风吹落的红叶,一双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要陷进手掌里。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那群该死的家伙也都遭报应了!”基诺搂着小郭发抖的身体,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忽然想起了无双,那双黑夜里闪闪发亮的星眸。

    吕唯一抬起头,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望着小郭萧瑟的背影,仿佛透着无尽悲哀。都是伤心人,连单纯的基诺都好像有了心事,不如相遇时那样纯真和快乐。这就是生命成熟必须付出的代价么?悲哀与欢笑,希望与幻灭……

    “唯一,什么时候上山,小郭这……”基诺为难的看着他,小郭刚从悲伤中恢复,神志都有些恍惚。

    “不着急。既然到了,就在附近休息一下,等天黑再上山。”他转过身,恢复了冷静的头脑。

    三个人在一处僻静的山坡停下马车,钻进树林。

    找了一片林子坐下休息,基诺和小郭赶了一晚上的路,又都是满怀心事,靠在树墩上,一会工夫就进入了梦乡。

    他却如何也睡不着,抽出锋利的狼牙在手里抚摸。无法抑制的悲伤袭来,似乎听到了灵魂深处的一声叹息。

    “是你吗,你在和我说话吗?”狼牙雪亮,闪着幽暗的光。分明是反射着阳光的光芒,却感觉有浓浓的黑雾在光芒深处无声无息的翻滚,仿佛听到狼妖在无边黑暗中绝望的悲号,在心底共鸣。

    绝望,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他站了起来,看着两个流着口水,正“呼呼”酣睡的兄弟。用狼牙在身后的大树上刻下几个字:寻师门高手助阵,等我回来,切记。

    他见识过突狼族战士的强悍,也领教过恐怖超绝的箭术,万一只山里也有这样的高手,冲上山也只有送死。

    不能再拖累他们了。坚定的抬起头,龙潭虎穴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突狼族的真面目吧。无论多么危险,也要找到青娘和小莲,把她们救出来。

    咬破十指,在手心画了道隐身符,身体的边缘变得模糊,消失在茂密的森林深处。

    鬼月盟,比狐狸还要狡诈,比野狼还要凶残的鬼月盟,我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