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哀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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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蟠龙山龙首峰,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了整座山峰,陡峭的山崖被辟出一条崎岖的小径,周围的参天古木被伐倒,堆在山道两旁。除非是羚羊或猿猴,很难想象会有人从这样险峻的山道来往于群峰之间。

    山道上,忽然一块大石滚落山坡,百米外的树梢顶探出一个脑袋,奇怪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山坡,嘀咕了一句,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砰”的一声清响,一只捕兽夹从掩埋的陷坑里弹了出来,翻落在路边。茂密的丛林深处,有四、五个脑袋从不同的隐蔽点钻了出来。蜿蜒的山道上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一个人影。

    有人在低声咒:“见鬼了!都说要埋深点,大风一刮就撞到机关了。”

    “没大风啊。是不是埋得太久,机关失灵了?”

    话没说完,又是“轰隆”的一声巨响,一棵木桶粗的树桩从接近峰顶的路边滚了下去。山峰好像活了起来,每隔一片森林,都会有人探头张望,比划着手势,相互大声询问。

    龙首峰顶,诺大的聚义厅里空荡荡的,大堂上首的虎皮椅上斜躺着一个彪悍的蛮族人,窄长脸,炯炯发亮的眼睛,高鼻阔嘴,络腮胡子,赤着上身,胸毛密密麻麻。脚下放着一个大酒坛,正端着满满一碗的酒,喝得满身酒气。

    “阿史那大人,成乐县捕头许善心求见!”

    “那家伙还没走啊?嗯,让他进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一少半洒在了胸毛上,闪闪发亮。

    “呵呵,阿史那大人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善心的一番苦心可全白费了。”一个身穿灰布衣,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双眼闪着阴冷的光芒。

    “算了吧,最开心的是你吧。许家的人也没了,这下没人跟你争那宅子和田产了吧!”阿史那都瞥了他一眼,抓起盘里带着血丝的肉块,塞进嘴里。

    “嘿嘿,各取所需嘛,许府的钱财不是都给您了。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可绝对是人间尤物啊!”

    “哼,说起来就有气。那女人被打了半死,还是拼了命寻死,前天晚上趁看守不注意,竟用发簪划花了脸。嘿嘿,想起来倒佩服,这中原女子竟也有我们突狼族的血性!”

    “这么刚烈?可惜,可惜。”许善心心里偷笑,故意惋惜的摇了摇头,问,“那小的呢,再养几年,绝对也是个绝色美女。”

    “小的,哼哼,已经跳崖了。”阿史那都把肉块咬得咯吱直响,却无法掩饰心底的失望。

    “哦,怎么会?弟兄们没看住她!”偷眼打量着阿史那都,怎么这么巧,一个小女孩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挣脱跳崖?难道阿史那都在说谎,没理由啊?

    “哼,说了也怪,当时走到半山腰,山路太窄,只能有一个兄弟看住小丫头。忽然就起了一阵怪风,天昏地暗的,刮得人睁不开眼。等大风平息下来,人就不见了,应该是掉了崖了。真他娘的可惜!”

    “呵呵,原来如此。是小丫头没福气伺候大人。不知道许家四夫人怎么处置,大人不会还想留着吧?”松了口气,听这话不像在说谎,只怪那小妮子命背。

    “还留个屁,鬼见了都害怕。那疯婆子见人就咬,下面的兄弟也制不住她。放心,活不过今天。”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在下就先告辞了。成乐县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人。”许善心毕恭毕敬的弯着腰,退了下去。……

    吕唯一躲在寨门边的土墙下,汗水、血水和满身的泥土搅在一起,虚脱了一样,再没有一点力气。

    左小腿上被捕猛兽的铁刺穿透皮肉,差点连骨头都夹断了。刚才用破伤符止住了伤势,再加上超常的恢复能力,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想想都后怕,平静的山道上竟埋伏着各种厉害的陷阱,陷坑、滚木、排刀……总算运气不坏,又隐身看不到他,才能活着上了峰顶。

    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只看到的暗哨就有三十三处之多,遍布整座山峰。当时最近的一个就在他靠着的大树顶,锋利的箭头在茂密的枝叶间闪着星点的寒光,看得他心惊肉跳。

    寨门正上方升着一面大旗,血红的旗子上绣着一弯黑月。山寨的围墙有三米高,墙头装了厚厚的木架,一队强盗正在上面巡逻。

    个个人高马大,窄长脸,果然都有突狼族的血统。巡逻的人里至少一半都背着特制的硬木长弓,箭壶里插着锋利的三尖头的羽箭。

    长刀和藤甲没有青峰寨的强盗精良,却并不代表战力弱小。正相反,从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野兽的狠劲,真要狭路相逢,倒霉的恐怕是青峰寨的强盗。

    假设当然不可能发生,青峰寨早就不存在了。

    心里庆幸,还好用了隐身符,又滚了一身的泥土遮掩了体味,没被嗅觉敏锐的突狼族人发现。

    小腿的骨头还在止不住的疼。扶着墙站起来,心里发愁:三米多高的围墙可不是轻易翻过去的。用土遁术打洞?太近了,弄出点声响就被发现了。

    正在伤脑筋,紧闭的寨门“嘎吱”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男人。

    许捕头?看那小子满面春风的走出寨门,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奇怪了,他走的方向并不是下山的小路,却绕了个弯,钻进了一处枝叶掩蔽的树丛后。

    搞什么鬼?想跟过去看看,打来的寨门开始缓缓关闭。顾不得多想,忍着腿疼朝寨门冲过去,终于在关门的最后一刻挤了进去。

    巨大的木门在身后轰然合拢。

    他终于站在了鬼月盟的腹地,山寨沿山坡分上中下三层,梯田一样层层叠起,周围散布着木质和土坯的小屋。

    一群突狼族战士正在一处平整的操场一对一的较力搏击,看他们的招式,好像是叫“博克”的蒙古式摔跤,下手却更加凶狠,毫不留手。

    这么大的山寨,青娘她们又关在哪里呢?灵机一动,踮着脚尖登上高大的围墙。眼前豁然开朗,坡顶的尽头像有一座青砖的院子,和别处不同,院门外站着两名强壮的突狼族战士。

    沿着大路跑上坡顶,溜进那座高大的院子。擦身而过的一刻,门口的突狼守卫忽然用力的吸了两下鼻子,皱着浓眉左右看了看,眼中精芒一闪。

    “嘎登,你有没闻到一股血腥味?”

    对面的守卫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说:“太正常了,鬼月盟里没血腥气,还叫鬼月盟?”

    空旷的大厅里座无虚席,正前方是一把高大的石椅,铺着一张花斑虎皮,上面端坐着一个彪悍的突狼族壮汉。大厅两排的方椅上坐满了人,突狼族居多,也有几个大隋朝的人族。

    “阿史那都,那个姓许的家伙值得信任吗?”最前排一个束发的战士站起来,魁梧高大,胸口刺着一只狰狞的狼头标志。

    “他?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大隋朝里不难找这种卑鄙的小人,只要有利益,祖宗都会论斤出卖。只是大隋正如日中天,前不久,隋将韦云起率突狼叛兵大败契丹,俘虏其男女4万余人,势不可挡。宗主传来密令,暂停任何行动,一切等漠北的消息。”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凶猛的狼族也会被虚耗的光阴消磨了斗志,我们要挖出敌人的血肉和骨髓,我们要战斗!”战士激动的挺起胸,拍打着厚实的胸膛。

    “巴拉图,你要违背宗主的意志?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阿史那都威严的瞪着他,目光冷峻如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说……”巴拉图的眼神里闪着惊慌,像触碰到心灵深处最黑暗的恐惧,脸涨的通红,喏喏的说不出话。

    “就这样吧,宗主会替我们安排一切。”

    阿史那都转身走向后堂,忽然停下脚步,说:“霍伊都,那个女人……杀了吧,给她个痛快。”

    “大人,你说把她交给我处置,兄弟们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我还想……”坐在左排中间的一个家伙站了起来,虽然也是突狼族人,却形象猥琐,双目闪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杀了!”阿史那都的声音里透出不可抗拒的威严,心烦的摆了摆手,走出了后堂。

    吕唯一躲在大厅的角落,心里一阵惊喜,那个女人?是青娘么,她还活着?

    跟着叫霍伊都的家伙走了出去,心里忽然有了警兆,像有人在身后监视,有种被人看穿的心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