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烨见了我,浅笑着走来拉了我的手,在我耳边轻道:“今日倒素净得有趣。弯弯双髻的样子,格外引人注目呢。”
我笑着,朝他一礼,转身走进东房等候。
外间宫廷乐师奏乐,淑宁太后简略地说了两句话后,司礼官宣布及笄礼正式开始。
按程序,有正宾一,为有德才的女性长辈为及笄者梳头加笄;有司一,为笄者托盘;赞者一人,来协助正宾行礼,一般为笄者的好友、姊妹;另观礼者若干。
今日二嫂作为“赞者”,先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之后我方走出,向众宾行礼,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二嫂笑意盈盈走来,为我解了双鬟髻,淑宁太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我按照程序转向东正坐,娘自一旁奉上罗帕和发笄,淑宁太后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跪坐下为我加笄,起身,回到原位,二嫂象征性地为我正笄。淑宁太后便又起身向我微笑祝贺。二嫂自娘手中取过衣服,陪我回东房内更换与头上红木发笄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着襦裙出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娘,行正规拜礼,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只可惜爹爹未来,娘便一同受了礼。
便是“二加”。我走到室中,面向东正坐;淑宁太后洗手,复位;娘重新奉上金属发钗,太后接过,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二嫂便为我去木制发笄。太后跪坐,为我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二嫂帮我象征性地正发钗,太后便向我祝贺。我回到东房,二嫂陪我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未几,我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太后,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太后命起了,我便复到室中坐下,太后三次洗手复位,接过娘奉上的正式珠钗珠冠,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二嫂为我去发钗。太后跪坐下,为我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二嫂帮我正冠,再一起回到东房。
此时天烨赏的礼服便可以穿了。绣五翟凌云花纹鹤穿芍药云纹鸾衣与各色首饰,衬得我愈发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出去拜了先帝们,宫女们便协助娘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淑宁太后揖礼请我入席。我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淑宁太后接过二嫂递过去的醴酒,走到我面前,贺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我向她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娘再奉上饭,我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太后再起为我取字,祝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尔绍容。”
我低眉回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再互相拜礼。
明家至我这一辈,名中取范为“言”,是以四位哥哥皆以言旁为名;而字,则以宝盖为旁。大哥绍宏,二哥绍宸,三哥绍宇,四哥绍宜。今日又加我这“绍容”,便是齐了。
正准备去听娘的教诲,结束及笄礼时,英容华的声音却极清晰极清晰地传来:“潆歌!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皇上,快传太医呀!”
我忙站起身来,也顾不得礼未成。回头却见沐容华软软倚在英容华身上,双眼紧闭,嘴唇惨白得无一丝血色。我吩咐一旁的随侍宫女去传了太医,便走去轻道:“皇上,先将容华送到偏殿歇息罢……”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竟也躺倒在天烨怀里,人事不省了。
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可怕得让人窒息。我在里面跌跌WWW.soudu.org撞撞往前走,没有目标也没有终点。举目四望,没有一丝光明,周围死一般寂静。这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过了不知多久,只觉眼前的黑夜忽然淡薄起来,远远地出现了一束亮光,中间有个穿明黄袍子的男人,温柔地向我招手:“弯弯——”我心下大喜,皇帝表哥!他似乎就在那儿,温润如水。我想朝他跑去,却挪不动步子。我急急向他呼喊,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忽然,他的身影向远处飘去,我吓坏了,想尽一切办法想挽留他,却无可奈何……好像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好难过……
“啊!”我惊呼一声,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金灿灿的宫殿,明晃晃的灯光,再不复梦中的黑暗。
猝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在我耳边兴奋地轻喊:“弯弯,弯弯,你怀上朕的孩子了!你晓得朕有多快活!”
我茫然地看着身旁的明黄龙袍,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天烨似是感觉到了湿度,匆忙推开我,执了手绢,手忙脚乱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方笑道:“好好地怎么哭了。”
我这才清醒过来,忙问道:“沐容华姐姐怎么样了?”天烨笑一笑,替我抹去额前的碎发,道:“她也有喜了,方才被接回了柔福宫。”他顿一顿,“朕舍不得你,便没放你走……”
我脸一红,笑道:“我和沐姐姐,当真是并蒂莲花呀。”
注:本章参考资料有百度百科,《大宫-雏菊曲》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