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趴在草地上累得直吐舌头的时候,就见一茶壶在我们面前离地三尺的乱蹦蹬。我还以为是累得眼睛花了,出现幻觉了,定睛一看原来茶壶上还拴了根绳子。我抬头望去,好吗,小老头还有大智慧,居然用绳子拴了茶壶直接从六楼给我们坠到了草地上。
趁着茶壶还在半空乱蹦,赵福广就一把抓了过来喝了个干净。等我拿到手里,把壶倒了个个儿,也才滚出两滴水珠来。我抱着空壶躺在草坪上鄙视的看了赵福广一眼,心想这么不够意思的玩意要我还有力气一准儿锤他一顿!
“大爷,帮俺把暖瓶也顺下来呗!”我拎着空壶冲楼上声援。
“大爷,再顺点茶叶下来!”赵福广也扯着嗓子喊道。
“靠,有口水喝就不错了,还要茶叶,我叫你小资!”说着我就用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那么一丁点力气踹了他一脚。
没多会儿工夫,张大爷就把两样东西都顺了下来。我把茶壶里的茶叶倒掉,打开茶桶,里面就剩下块烟盒大小的茶饼了。
“我爱喝淡茶,刚才那茶就有点浓,你少放点茶叶!”见我要换新茶,赵福广在旁边猴急猴急的叫唤着。
丫的,你爱喝淡茶我还爱喝浓茶呢!我一生气,就把多半个茶饼掰下扔进了壶里。
沏茶的功夫我发现张大爷这茶桶看样子还不错。年代不说有多久吧,反正是一珐琅器,上面绘着几个小孩点炮仗的画面,拿到古玩市场应该会值点银子。反正张大爷的茶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顺手就把它往我那夏威夷风情大裤衩里这么一别,冲着楼上喊道:“大爷,您那有烟吗,来点儿!”
休息好了,我俩又回楼上左瞧瞧右掏掏,也没发现有什么明显值钱的玩意。最后考察了半天,我俩毅然将张大爷家的那台老旧的缝纫机给拆了。之所以拆缝纫机,不是因为它有多值钱,而是我和赵福广都看好了缝纫机上那个大轱辘了。
我俩轰轰烈烈的拆了一个上午,又七拼八凑的找了些家伙,在窗口做了一个定滑轮,也算是一简易升降机,一会儿工夫就把那几口木箱子大柜子啥的都给顺了下去。呵呵,要说这办法还是受张大爷启发的。
我这一边往下顺一边语重心长的跟张大爷说:“下次要赶上政府来慰问,您可得跟他们好好反应反应。你说这么高一楼,您又这么大一岁数的,别说搬个东西,就是上下楼都不方便啊,政府怎么地也得想法儿给您老整台电梯是吧!要是以后再一搬个大件啥的都得拆您这缝纫机该多麻烦啊!您说是吧!”
听我说这些,张大爷也不回话,就坐沙发上一个劲儿抹眼泪儿。这事儿也怪我,拆缝纫机前也没征得大爷的同意,擅自就给人家卸扒了。结果拆完了才知道,这家伙是张大爷结婚十周年送给老伴的礼物,也是他老伴董大妈生前最喜欢的物件。不过这也没啥,我们就借缝纫机这滑轮啥的用用,一会儿完事儿了咱再给它原原本本的装回去,这次就全当咱给老缝纫机活动活动腿脚了!
老泪差不多流干了,张大爷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起身要去给我们准备午饭。我俩忙了一上午,胃里早就闹饥荒了,这会儿一听有饭吃,嘴里哈喇立马就沸腾起来了。
“大爷,别客气了,我俩出去随便吃口就成。”饿归饿,但该客套的咱还是得客套下。
张大爷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这哪成啊,你俩在这先坐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做。”说着张大爷就拄着龙头老拐向着厨房走去。
我们目送老头子走了足足两分钟,一看距离,居然才出去五米,简直就是只狂奔的蜗牛!我心里一盘算,照他这速度等他把午饭备好了,估计这时间也得午夜了!想到午饭大有转变成夜宵的危险,我这胃口就剧烈的痉挛起来,感情胃口这是跟我在抗议呢。民以食为天,事关吃喝大计我哪敢怠慢,赶忙儿跨前一步拦住大爷。我浪费了二两吐沫星子,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回到了沙发上。为了胃口不受苦,我拍着胸脯跟大爷说您瞧好吧,中午肯定为您老奉献一桌独具特色的午餐!一看张大爷那身板,就是一标准饭缸,听我这么一忽悠,刚才还哭得就剩条缝儿的眼睛瞬间便又盈满了笑容。
安顿好张大爷,我便拉着赵福广进军厨房。
“小广啊,我这气管不好,一会你给我用黄酒煎俩鸡蛋。”快进厨房的时候张大爷又在身后嘱咐道。感情我俩在他眼里已经从民工升级为大厨了!
一进厨房,我俩就发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要说这吃饭,我和赵福广同志那可都是一顶一得高手,可要说做饭,除了方便面还真就没啥拿得出手的!
“靠,没吃过猪肉咱还没见过猪跑啊!”我拿起炒勺塞到小广手里,“老弟,你先试着做一做吧!”
“你怎么不做啊!”赵福广看了看锅,又看了看我。
“你这小子,怎么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别忘了咱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一说到任务,赵福广脸上立马现出了那股子视死如归披WWW.soudu.org肝沥胆的坚定神色,端着锅转身就要上灶,可没稍半秒又转了回来。“可我真不会做饭啊!”小广一脸无wWw.助道。
“没事,先从最简单的来,不会做饭煎蛋总会吧!你先把老头嘱咐的整好,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方便面啥的。”我叹口气无奈的安慰道。
分工完毕,我就自顾自的忙乎起来。至于赵大厨那边的事情就任由他发挥了,毕竟咱也是有事业心的人。
我熟练的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大到锅碗瓢盆,小到箸匙杯盏,就连刷碗的钢丝球我都查验了两遍。可是除了一根胡萝卜大的老干参外,最有价值的发现也就属两扎富强挂面了。
我例行完公事,回头去看赵大厨,就见他老人家还在给张大爷煎鸡蛋呢。我一算时间,他这煎了都快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好啊?
我好奇的往锅里一瞧,好家伙,就见半锅沸水里扑腾着俩脱了衣服的鸡蛋。我上前拍了拍赵福广的肩膀提醒道:“乖乖,张大爷要的是煎蛋不是水煮蛋!”
“我知道,不等这水干了怎么煎啊!”赵大厨满脸汗水的抱怨道,没等我回答又自语起来,“难道煎蛋不需要放水?”
我这一头的黑线啊!
这个白痴,张大爷要他黄酒煎蛋,居然往锅里放这么多水!我拿起黄酒瓶子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生气道:“黄酒煎蛋黄酒煎蛋,把水倒了,换成黄酒!”
会做煎蛋的人全都满头的黑线了!
折腾了一个中午,我们这俩业余厨子总算是把这顿午饭给倒腾出来了。张大爷亲自点的黄酒煎蛋被我们煮成了黄酒蛋花,而这顿午餐的主食便是一脸盆的富强挂面!就瞅桌上这气魄,这架势,绝对是一特色午餐,也算兑现了之前我对张大爷的承诺。
张大爷看着黄酒蛋花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啥,举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末了总结道:“黄酒有点多!”。废话,一瓶黄酒煮俩鸡蛋,能不多吗!看张大爷对咱这手艺还算满意,我俩出溜起面条就格外的心安理得了。
要说这面条,可是我宋大厨的得意之作,不说别的,就这两扎富强挂面配上那根萝卜大的老干参就绝对是一大补!加上半斤香菇,四两木耳,三两鱼唇,一盒的十三香,虽说咱这厨子是业余的,可那味道绝对堪称一绝!我和小广哧溜两下就是两碗,见那边张大爷的煎蛋消灭的差不多了,赶忙为他老奉上一碗温肾壮阳的美味面条。
张大爷接过碗,只吃了一口脸色就泛起了晕红。我这个美啊,心说这要是一盆的面条全都给他老人家灌下去,他老爷子还不得立马返了老还了童,手舞足蹈,咿呀乱叫的啊!
就在我满心欢喜准备迎接张大爷那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溢美之词的时候,张大爷活动了两下腮帮子,硬是从嘴巴里揪出副假牙来。只见他把那浑身口水的牙齿在饭桌上一敲,一截咀嚼得半烂不烂的人参跳脚在桌上蹦蹬了两下。之后就见张大爷那眼眶里噗噗的有液体在沸腾!
得,他老人家不说我也知道了,我俩霍霍掉的这根老参指不定又是老两口的啥珍贵信物了。一看张大爷那样子,已经寓情于参,再次沉入对历史无限的追惜中,我俩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抱起面碗将一盆的面条扫荡完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拖到外面享受日光浴的家具滋润的也都差不多了。我俩吃了老参挂面就感觉气血澎湃,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麻利的将他们拖拉上来各归其位。
这会儿张大爷还沉浸在老参面条带来的巨大悲痛之中。我和赵福广同志心存愧疚的看了眼张大爷,着手组装起被卸得面目全非的缝纫机来。
由于我和赵福广同志都出身于贫苦家庭,自小就奉行勤俭节约的处事风格,缝纫机组装到了最后硬是节约出十六根螺丝,八个齿轮,四只卡扣,和无数叫不上名字的大小器件。
“你说这造缝纫机的该多浪费啊,一台机器就多装这么些零件!”我抹了抹手上的机油抱怨道。
“可不是吗,要是给咱两台机器零件一准儿能给大爷装出仨台缝纫机!”赵福广边把多余的零件往麻袋里装边感慨道。
再看张大爷,这会儿正靠在沙发上瞅着我们这俩败家玩意气得直哆嗦。我俩见天色不早,赶忙跟大爷告辞开溜。
回到赵福广家我俩坐下对今天的行动做了下简单的盘点。这次行动主要是奔着张大爷家的古董去的,虽然揣走了两百万法币,顺了个珐琅童戏茶桶,末了又背出半麻袋缝纫机零件,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失败的。原因很简单,百万面值的法币连市价都没有,那个珐琅茶桶估计也不会太值钱,而那半麻袋缝纫机零件纯粹是计划外收获,充其量也就能当废铁卖掉。虽然这次大钱没赚到,但本着勤俭节约的处事风格,小钱咱也不嫌弃!于是我俩抗着麻袋,连夜奔赴废品收购站,经过半小时的价格谈判,最终以十块六毛三的价格成交。
握着这笔巨款我手心沁满了汗水。不是我激动,而是那人参惹得祸。我就感觉浑身发热,精力充沛,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上顶,感情是补大发了我!不光是我,身边的小广也有类似的感觉,脑子一发热就要进路边的彩票投注站试两手。我正寻思如何处理这笔赃款呢,听了小广的建议,我也跟传染了猪流感似的大脑发热,迈开大步就拱了进去。
“老板,机选五注大乐透!”我把两张五元钱往桌上一拍,对老板喊道。
“靠,这还得等着开奖多麻烦,哪有买刮刮卡爽快!”赵福广在一旁不满道。
靠,这小子毛病还不少,“愿买你自己买!”我分出张五元钱甩给他。“老板,机选两张大乐透!”
“老板,两张刮刮卡!”赵福广也喊道。
我接过老板递来的彩票就揣到了兜里,转头想要去看赵福广今天手气如何,却见那家伙闭目凝神,手握卡片跟抽羊羔疯似的口蹄乱颤的在那发功祈祷。我刚抬腿想在他屁股上来一脚,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
“你猜能中多少?”赵福广转身问我。
“刮你的吧,刮完不让你倒找钱就不错了!”
“冲你这话今儿咱非得给你刮出点东西看看!”
“别贫了,快刮吧!”
赵福广低下头聚精会神的用爪子盖儿一顿猛划。
“唉,怎么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啊!”刮了半天赵福广看着已经被刮得起了毛的卡片奇怪道。
“靠,就你这力道,早把字刮飞了!”我在一旁叹气道。
“那你也不提醒我!”小广不满道。
“得,我的错!您老继续刮,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给我刮出什么幺蛾子!”
赵福广也不打理我,拿起另一张刮刮卡就用爪子抠了起来。
“咦!”当卡上的银色涂层被完全刮掉,黑色字迹原型毕露的那一刻,我俩同时被惊了一把。
要说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长这么大买过这么多次彩票,刮过这么刮刮卡,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刮出这样的内容。难道是我老参面条吃多了,眼睛顶花了?我抬头去向赵福广找答案,却见他也一脸迷茫的看着我。我俩带着同样的疑问对视了一眼,没错,不是我们眼睛的问题。我们谁都没有看错,那张刮刮卡上的确写着一行足以震慑灵魂震撼心灵的文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