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阿司匹林。不过我还是比较信中医。”
“那我就给你的老脑筋洗洗脑，说说西药的好处。先不说它的疗效，就说它的方便程度吧，你承不承认西药比中药便于携带？这就是它的一大好处。西药是把有药用价值的物质给提取浓缩了，所以吃起来只有一小片。不像中药，一副药要好几味，放在锅里就是一锅，煎出来一大碗，还苦涩难咽。还有西药有很多针剂，针剂就是把药直接打进血管里，起效快。而中药呢，要喝进肚子里，经过肠胃的吸收才能流进血管里，浪费的多真正起作用的少。还有，很多急症中药都无法医治……”
翰翔撇撇嘴说道：“照你这么说，中药是一无是处了？”
“那倒也不是。”天意喝了口酒，见翰翔兴致颇高，继续说道：“中药中有许多良方对疑难杂症很有效。还有，中医里的拔火罐、针灸、刮痧的效果非常神奇，胜似吃药。”
“就是嘛，我就是中医的受益者。我的腿和肩膀经常要看中医，不知天意兄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翰翔问道。
“当然有！就是区区在下。”天意笑嘻嘻地说，明显有些醉了。
“你不是在说醉话吧？你个假洋鬼子也懂中医针灸推拿？”
“狗……狗眼看人低。我可不是吹，我的手艺在留学生圈子里可是响当当的。我曾给过好几个英国佬治疗，都是在战场上落下的关节伤，现在全都活动自如……”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到时候我用我这条腿来验验你是不是吹牛。”翰翔拍了拍左腿膝盖。
“怎么？你年纪轻轻也有关节炎？”
“一样，都是战场上落下的病。”翰翔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你上过战场？”天意一下子酒醒了一大半，直了直身子，对翰翔参军的经历十分感兴趣。
“我十六岁参军，正赶WWW.soudu.org上北伐，打了两年仗。打仗的时候，隆冬腊月跪在河岸边的草丛里潜伏，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膝盖泡在水里，就落下病了。”翰翔瞥了天意一眼，给他倒了杯酒。
从没听翰翔说他的过去，不光天意，馨远也感到惊诧万分。有如此不凡的经历，他孤傲的性格难道跟他的经历有关？天意更感到意外，他一直以为翰翔和他的出身一样：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愿当寄生虫，独自经营着一份事业。但在此之前天意认为他的事业更有意义，悬壶济世嘛。而翰翔不过是玩玩票，拿着枪穿警服，满足小男孩时的幻想。没wWw.想到，他居然经历过荷枪实弹的洗礼。相比之下，天意有些自惭形愧，他觉得自己跟翰翔比更像在玩票。就在刚才，话语里还“讥笑”翰翔的观念陈旧，虽然那是在半开玩笑，但天意感到自己没资格，连开玩笑都没资格，更没资格炫耀自己的博学。想到这里，也许是有些动容，再加上酒精的催化，性格善感的天意想哭，他的眼眶红了，包厢里也冷场了。
“哎，你干什么？咱们的酒够喝的，不用你添加佐料。”翰翔的语气依旧是深沉而又不羁的。“看不出来，你还挺多愁善感，到底是读书人呀，跟我们这些大老粗就是不同。别看我们一样穿着洋服喝着洋酒，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暴殄天物了……”
“不、不、不，你别这么说……我、我真没想到……但是我不明白，你父亲怎么舍得让你上战场，你不是独子吗？”
“我父亲其实是我的养父，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哦，别误会，我不是说养父就不疼我，他对我很好，和亲爹差不多。当初当兵是我自己的决定，他也反对过，但最后还是尊重我的意愿。”
“你的父亲很开明，真让我羡慕。我父亲到现在也不肯原谅我，因为我没有遂他的意愿去经商。”天意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去，大口大口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人上了年纪难免有些固执，过一段时间也就理解了。亲生父子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来，馨远也把杯子举起来，为我们各自的选择干一杯。”翰翔说。
“好，干杯。”三个人喝了碰杯酒。馨远一时间也感到身体里充满了豪气，这情景像是在意结金兰，确定了一种坚不可摧的关系，让她很有安全感。
“你们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天意突然冒出一句。“我最担心的不是我父亲不谅解我，我最担心的是他的固执和迂腐会害死我弟弟，他的肺病已经很严重了，只有西药……”话没说完，天意“咚”的一生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