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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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月梅看到古庙已成为一堆残垣断墙的时候,她惊呆了。地上的焦土还是热的,显然火刚灭不久。这证实了魏本强来过,而且想要赶尽杀wWw.绝的决心。月梅焦心地在废墟里翻找,并没有发现有人被烧死的痕迹。她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回到了魏府找魏本强问清楚。当月梅气喘吁吁地跑到魏府大门前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府里的几个丫环和家丁在门口抛喜糖和红包。月梅离魏府大门只有数米之遥,却被哄抢喜糖和红包的人群冲开,把她的身影和喊声淹没。

    总算人群散去,魏府大门轰然关闭。月梅上前用力敲动兽环,开门的是土岭。在此时此地见到月梅,土岭的惊讶之情可以想象。另一边,魏本强已和新人入了前厅,正要拜堂。月梅“逃跑”的事还只有魏本强、莫兰和余氏三个人知道。那边正在拜堂,这边新娘子却站在门口,土岭使劲揉着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当魏本强外表强颜欢笑内里却心事重重地和莫兰踏入前厅时,透过嘈杂的鼓乐和喧哗声,他竟然隐隐地听到了有人在猛力敲打铁门。确切地说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他分明感到有一阵不寻常的震动穿过心底。所以,当“一拜天地”的吆喝声响起的时候,魏本强却纹丝未动,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时间在场的人愕然相觑,红盖头下的莫兰心里更是绷到了极点。这样的尴尬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很快土岭急匆匆地跑来,朝魏本强耳语了几句。

    魏本强知道,留给他作决定的时间就是这短短的一刻。若干个问题涌入脑海,它们相互矛盾着,冲撞着,厮杀着。而魏本强就是要在短时间里让这些问题变得不是问题,把它们理顺,使它们在魏本强今后鸿图大展的人生里不会成为羁绊。片刻之后,魏本强做出了他的决定,他低声吩咐了土岭几句。土岭领命,小跑出前厅。魏本强示意拜堂重新开始。在激昂的“一拜天地”的喊声中,魏本强和莫兰同时朝魏家的祖宗灵位弯下腰来……

    却说月梅在大门外心神不宁地等候土岭的回话。月梅本想径直冲进去,但土岭婉言劝阻了她,晓以利弊。土岭是个忠心为主的人,他知道今天对于魏本强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是月梅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恐怕这场婚宴将使魏本强成为众人的笑柄,他何以在本地立足?好在月梅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这样的道理一说就通。

    可是不知怎的,月梅越等心越慌,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自从看到丫环们分撒喜糖和红包开始。虽然宅院深深,月梅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然而想到自己本是婚宴的主角如今却站在大门外,一种被抛弃的感决涌上心头。似乎这场婚宴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什么。想到这里,月梅猛然间听到从正厅里传出的“一拜天地”,她简直不敢想象……

    土岭又是急匆匆地跑来,这回他手里多了一个藤箱。他把藤箱交给月梅,说:“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里面的钱足够你过下半辈子了。他说让你自己多保重。”说完,竟不由分说关上了大门。待到月梅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褚红色的铁门已将她和魏家大宅无情的分隔开了。月梅抓起兽环刚想重新叫开门问个清楚,从宅院深处传来一阵喝彩声,伴随着人们的欢叫声“新人入洞房了……”

    月梅放下兽环,无力的靠着铁门缓缓坐下。其实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亦无须再向魏本强问清什么。但是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月梅不知何去何从。她的背后是清晰而又遥如天际般的鞭炮声、锣鼓声和恭贺声。这些属于她享有的一切此时已和她毫无关系,她彻彻底底是个局外人了。月梅就这么坐着,听着,怅然若失的神情和魏府深宅里的喜庆格格不入,间或有过路人朝她奇怪的瞥一眼。从她的表情上很难想象出此时她在想些什么。她是在怨恨魏本强的绝情寡义还是心狠手辣?抑或是怨恨莫兰的偷梁换柱心如蛇蝎?或者事情发生的太出乎意料了,她还没想好到底要去怨谁……

    身后宅院里的欢笑声还在继续,月梅却猛地感觉到自己该离开这里了。虽然她不知该去往何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魏府是唯一不能留的地方。月梅扶着铁门站了起来,发现脚下的那个藤箱。她知道这是魏本强给她准备的细软。她愤怒了,抓起藤想想把它摔个粉碎,就摔在魏府门口,只有这样才能出了她心中一口闷气,才能向魏本强表达点什么。但就在她抓起藤箱的一霎那,WWW.soudu.org她猛地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阵震动。当她把手掌敷在小腹上时,才发觉这里面有东西在跳动。是孩子!月梅心里一惊,手里的藤箱掉在地上。面对翻天覆地的变故竟使月梅忽略了它,而这个小小的生命似乎已经和母亲有了感应。在沉默半晌后它终于做出了反应。然而,它才只有三个月大,西洋医生曾告诉过月梅孩子在这么早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难道是它感觉到了自己命运的改变而向母亲发出的讯号?隔着大衣,月梅把手更紧的贴在了肚子上,想让孩子感觉到她的温暖和力量。果然,它又跳动了几下,似乎在回应母亲。月梅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月梅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她忍住没哭,拿起藤箱雇了一辆人力车朝城北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