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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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

    清晨,魏家大宅院里忙碌了起来。

    月梅起的要晚一些,自从怀有身孕,总觉得身子发懒。收拾停当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起头发,有个小丫环侧立一旁伺候着。魏本强悄然走进了屋子,使了个眼色让小丫环出去。他来到月梅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梳妆。月梅发现他,表情平静地说了声:“来了。”自从搬进这宅院,他们见面的机会反而少了,就更别提相互之间说点儿知心话了。对此月梅总是心绪不安。到底是什么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不敢肯定是不是跟虎子有关。无论是与不是,都不是好事。如果是,两个人之间必有一个人妥协才能解决。可是谁能妥协呢?如果是月梅,那代价就是虎子的性命;如果是魏本强,那很可能是把他的性命寄存在虎子手上了。因wWw.为魏本强坚持认为留着虎子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个索命鬼。假如问题不在虎子这里,会是什么其它的事情让魏本强一下子对她冷落下来了呢?难道是因为她?女人特有的敏感直觉,让月梅不得不往这方面怀疑。想到这儿,月梅停住了手,看着镜子,猛然地和魏本强的眼睛四目相对。她惊喜地发现魏本强和前几天不同了,看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温柔深情。这让月梅好像一下子在飘泊的大海上找到了停泊的港湾。她熟悉的魏本强又回来了,刚才的一切怀疑也都随之烟消云散。月梅也还给了魏本强一个熟悉的微笑,转过身来仰望着他。

    月梅的微笑也同样给魏本强疲惫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从此之后他魏本强就告别打打杀杀的日子了。他重新成为了一个正常人,一个正经的商人,而不是一只躲在丛林中的猛虎,看起来威风无比却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能得到哪怕是月梅的一个笑脸,就是最好的回报。

    魏本强从衣袖里拿出那块古玉?给月梅戴在脖子上,只告诉这是送给她的新婚礼物。魏本强已经把大喜的日子定下来了,就是在后天――立春。

    在跟月梅WWW.soudu.org说了一会儿话后,魏本强又出门了。他前脚刚走,莫兰后脚就进了月梅的房间。一进门照例是把月梅的头饰和衣服夸了一通。月梅趁莫兰没注意,赶紧把脖子上的玉?塞进衣领里。虽然月梅不是很欢迎莫兰,但还是打起精神招待她,和她礼节性的寒暄了几句。话说着说着,莫兰突然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她起身朝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把门窗关得紧紧地,然后坐回到月梅身边。月梅不知她要做甚,但心里还是提高了警惕。几天的接触月梅发现莫兰这个乡下丫头很聪明,也很有心计,但似乎又有点锋芒毕露了。她的那点儿小聪明总能让外人感觉出来。月梅能看得出来莫兰跟余氏是一条心,与她凑近乎是另有目的。但到底是什么目的月梅还没搞清楚。她打心眼儿里对这样的人很反感,因为整天与这种人打交道会让人感决身心俱疲。以现在月梅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无心也无力与她斗智。而且这也不是她想过的日子。本来她也没想跟余氏争什么,现在她终于能体会那句老话:“宅门深似海。”

    反感归反感,接下来莫兰说的一番话着实让月梅惊出一身冷汗。她告诉月梅老爷(魏本强)现在正在追查虎子的下落,而且昨晚就去了,只不过扑了个空。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月梅忙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莫兰说是从土岭口中套出来的,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最后莫兰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求月梅一旦暴露了可千万别把她供出来。

    本来对于莫兰所说的话月梅向来是听听而已,但此事非同小可。恰此时魏本强不在,月梅决定去套问一下土岭。然而土岭早就得到了魏本强的封口令,对于昨晚血洗张家的事要守口如瓶。除了土岭之外,其余的参与者都是魏本强找来的杀手,他们是拿人钱财予人消灾。如今在魏府里的知情者只有魏本强和土岭两个人。魏本强告诉土岭实在不行就是说他去逛窑子了也不能让月梅知道他所干下的这一桩惊天血案。所以,任凭月梅如何拐弯抹角地问魏本强昨晚的去向,都被土岭要么岔开话题要么支吾不语。可是魏本强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土岭的这种态度,让月梅相信了莫兰的话――魏本强昨晚是去追杀虎子了。

    再说张纪原抱着幼女一直往北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座破旧的古庙。怀中的女儿不住地啼哭,张纪原这才想起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女儿滴水未进,而自己也早已饥肠辘辘精疲力竭。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不知是幻觉还是老天眷顾,他竟然看见从古庙里飘出袅袅轻烟。张纪原疾步往古庙靠近,竟闻到了一股米香。他兴奋地冲了进去,看到神龛下有一个用砖头围成的小灶火光跳动,正是上面那个破旧的海碗里飘出的香味。他连喊了几声:“有人吗?”见没人回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到灶炉旁看到海碗正煮着稀粥,就打算给女儿喂一点米汤。

    张纪原小心翼翼地搅动着海碗里那个垢迹斑斑的铜勺,舀起一点米汤放到唇边吹了吹,又试了试热度,刚要喂给女儿吃下,突然感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动静。张纪原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站在他身后,眼神警惕而倔强地看着张纪原。张纪原松了口气,边搅着铜勺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孩子。他认为这不过是个野孩子罢了,并没把他放在眼里。孩子显然生气了,冲上前去一把推倒张纪原抢过铜勺,叫到:“你干吗抢我的东西吃?!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

    张纪原没想到小小毛孩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加上没有防备,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怀里的女儿受到了震动,又惊天动地的哭起来。刚才孩子一喊,张纪原才确认他是个男孩。男孩蹲在小灶旁,用铜勺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便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不时地翻着大眼珠透过一头遮脸的乱发盯着张纪原,像一头护食的小狼。

    张纪原缓过神来,慢慢地坐到地上,说:“你小子真够有劲的,像个小土匪。”

    男孩朝张纪原不屑地白了一眼,说:“我本来就是土匪!我爹是土匪头,我就是小土匪!”

    张纪原没把孩子的话当真,说:“既然是土匪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里?人家土匪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有大刀杀人……”张纪原的声音有些颤动,眼神也充满了愤恨。

    没想到男孩听到这话,好像与张纪原一下子找到了共鸣,把勺子往碗里一摔,嘴里喃喃地说:“杀人……杀人……死了好多人!”

    隐隐地张纪原感到这孩子可能与他是同病相怜。一问,果然如此。这孩子正是魏本强费尽心机要找到的虎子。莫名地,张纪原也像找到了倾诉对象似的把自己家遭魏本强血洗的事情向虎子全盘托出,完全没意识到他还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就这样,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并迅速结成了复仇的联盟。虎子慷慨地把粥分给了张纪原父女俩。虽然粥少得可怜,但至少能把饿得奄奄一息的女婴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不一会,她就发出了满足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虎子饶有兴趣地逗着她玩儿。张纪原心绪复杂地看着两个孩子,突然他打趣地问道:“虎子,长大了把小妹妹嫁给你好吗?”虎子回过头毫不客气的说:“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