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星光在天空欢快的眨巴着眼,月光无私的倾泻着一片片的乳白。
四更天,紫倩便在七舅母刘子服的嘱咐下开始梳妆打扮。
如绸般的秀发上戴着珠玉琳琅凤冠,流坠盈目,浮云影现。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绣成的嫁衣上花饰层叠繁复,映映如栩,那根根针线皆出自上好的云蚕吐丝,金丝密切其中。
轻妆淡抹,唇齿少许嫣红。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新月公主噙泪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娇艳动人的外甥女,华彩汇聚,绰然婉约。
“要是我可怜的八妹还活着,多好!”
只此一句,便惹的那晶莹的泪珠从那光滑、细腻的脸颊滑下。
华服逶迤身后,紫倩轻轻拢着七舅母肩膀,眼中莹光闪烁:“舅母,倩儿要出嫁了。”
说着那眼泪便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无声的滚过。
“乖倩儿,都怪舅母不好,惹你落泪了!”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娘俩该笑才是,咱不哭啊!”
“舅母,我知道你对倩儿好!可是舅母,我今天特想我娘!真的,特想!”紫倩钻入刘子服的怀里放声大哭。直惹得那在一旁服侍、帮忙的如云、如烟也一滴一滴的落下泪来。
“到了萧家,要好好的……”凝视着容光艳潋的外甥女,子服语声哽咽“萧家虽是名门望族,但萧氏一门却多是忠良贤德之人,萧志萧将军手WWW.soudu.org握重兵戍守边疆,前些日子又刚替朝廷解了三阿、徐州之围,乃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其父萧石萧大人更是当朝丞相,与你舅父同朝为官,有贤名受百官拥护,百姓爱戴。以舅母想他祖辈、父辈皆是如此优秀之人,吾料想你夫婿也不会差到那去。你说呢,倩儿?”刘子服说。
紫倩羞红了脸,钻在她七舅母的怀里再也不肯起来。
过了良久,方自从直起身来。
看着刘子服,真诚的说道:“舅母,你待倩儿真如娘一样!”
“傻孩子,你在舅母的心里还不是如亲生的闺女一样!”
“娘!”紫倩喊道。
“唉!”这边子服答道。
一旁的如云、如烟早已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天刚放亮,萧家迎亲的队伍便到朱府门前。
子服为紫倩缓缓的搭上红盖头,“倩儿,你要是想家了,就派人给舅母捎个话,我让人去接你!”
“娘!放心吧!到了萧府我会好好的。”紫倩答道。
红色盖头下,已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得到那声音的哽咽。
向七舅朱无忌和舅母刘子服叩恩辞别,一路大红锦毯铺就,十里红妆延伸到萧府门口,漫天红花扬扬洒洒。
整个京城建康已成了红色的海洋,除了红,只有满眼的红。
整个京城,暄哗纷热。
萧府小公子与右军朱无忌的外甥女的大喜之日,普天同庆。
沿途丝竹宣乐之声充斥盈耳,不曾断绝。
道路两旁的百姓汇聚如蚁。
坐在车里的紫倩虽然看不见外面,但由暄闹之声也可想像的出百姓们欢呼雀跃的神情。
此情此景,紫倩又想到了那战死襄阳的爹、娘。
“你这丫头近几年被我惯得越发得没有规矩了,看来这次见到你爹是该商量着给你找个婆家了,好好的管教管教。”
“娘亲,不来了,你又取笑人家。”
母亲昔日去往襄阳的路上所说的话语依稀还在耳边飘荡。
“娘!”她轻声的唤着。
“两年没见,没想到我的倩儿出落的如此水灵,长得如此这般高了?”
“女大十八变,看来我们小紫倩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我才不出嫁呢!”紫倩脱口而出。
“啊!是太君,你老怎么也来取笑我啊!“那日在襄阳的一幕幕不是的在她的脑海的回荡。
这一刻她心里是多么的想放声大叫,对着头顶那个上苍放声大喊“爹、娘、太君,倩儿今日出嫁了,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
这一刻她隔着红色盖头望向上苍,她仿似真能看到了天上。
在天上爹、娘、老太君、岳叔叔都在对着她笑,都在说她今天格外的漂亮!
于是她用手绢轻轻的抹去腮边的泪痕。
灿烂的笑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司仪一声声的吆喝声中,紫倩当上了萧志的儿媳妇。
一道道的繁文缛节已消磨了她所有的力气。
那珠玉琳琅的凤冠犹如千万重,那劳时九十多个日夜织成的礼服,裹在身上好似一张不透气的网,靳得她喘不过气。
紫倩坐在洞房的云丝红锦被上,端坐着。
“这便是大户人家的婚姻吗?”她问自己。
回答是:“是的。”
这一刻她好像钻到被窝里暖暖的睡上一觉,可她不能。
她必须等待她的夫君,她的丈夫,她将终伴一生的男子来轻挑起他的红盖头。
夫君,对紫倩而言,这个称呼是如此恍忽,又如此真切。
是的,她已经有了夫君了,就是刚才那个同她一起叩拜天地,叩拜高堂,相互叩拜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了的她的夫君,她以后的天,以后的地,以后孩子的父亲。
自从襄阳专城败,父母双亲被秦军杀害,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如此快的到来。
“他长的什么样子呢?”
“真的像舅母说的那样优秀吗?还是只是一个纨绔子弟wWw.?”
“以后如何相处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是同床异梦,维持着一个不想要的婚姻,而不至使舅父、舅母,甚至是在天上看着自己的父母难堪?”
紫倩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紫倩的脑子也在错错启动中浮想联翩……
不知过了多久,紫倩在房中焦急的等待得快要入睡。
被折腾了一天,滴水未进,身上像一只层层包裹的大茧,此刻已僵硬的如一个木娃娃,紫倩已无法再维持着端正的坐姿,便欲往床上倒去。
房门“吱……”的一声响起。
紫倩心中大惊,暗道:“不会是他吧?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那脚步声一点点的近的,紫倩的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心在“砰,砰……”的乱跳。
“小姐,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
原来是紫倩的丫环如云怕她的小姐饿坏了,特意偷偷的拿点东西来给也吃。
“如云是你个死丫头啊!真是吓死我了!”紫倩用手拍着胸脯说。
“怎么小姐你以为是谁啊?老爷?”如云笑道。
“你这死丫头,今天也敢取笑我,看我改天不掌你的嘴。”紫倩笑骂道。
这紫倩与如云、如烟的感情本是极好,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
“小姐,你就别贫了,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快吃点惦惦吧。我这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枣泥糕……”如云一古脑的说着。
紫倩“刷”的一下掀起盖头,抓起一块桂花糕便往嘴里扔去。
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
抬头看时,但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在对她笑着,他的手里也捧着一盘糕点,那里面有他喜爱吃的桂花糕、枣泥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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