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北门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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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北城门处。

    魏续自府衙内被岳焕当诸将的面一通臭骂,顿觉自己毫无颜面可言,心生怨恨,心中把岳焕骂了祖宗几辈,誓要报负岳焕,以雪今日这耻,而后有机会终得偿所愿,但亦被以卖国投荣之莫须有之名处以极刑,当然这是后话……

    北城门处,魏续骑马挎刀行至阵前。

    抬头望去,只见秦军如乌云一般横亘于军前,不由心中一凛。

    心道:“秦军如此阵容,襄阳城区区弹丸之地如何经得起秦军攻击,岳焕黄毛竖子不拿我的劝诫当回事,你们一定会后悔,我老魏可要早谋良策脱身才是。”

    魏续正沉浸在无边的暇想之中。

    对方军中早杀出一人,横槊立马,高声顺喊道:“我乃大秦强弩将军王煜将军帐下拓拔烈是也,南蛮军中谁敢与我一战?”

    拓拔烈厉声如雷,“谁敢与我一战”之声更是飘荡数里。

    晋军闻之,尽皆股栗。

    魏续退后,回顾左右说:“我曾听说,这拓拔烈当年随王煜征伐北燕时,于百万军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今日让你我碰上这煞神,该当如何是好?”

    言未尽,拓拔WWW.soudu.org烈又喝道:“大秦拓拔烈在些,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魏续见他如此气势,已隐约有退兵之意。

    拓拔烈见晋军阵脚移动,挺槊又喝道:“战又不敢战,降又不降,胆小如鼠之辈,想要如何?”

    魏续见拓拔烈如此勇猛,便欲收兵后撤,晋军一时阵脚大乱。

    拓拔烈见晋军如此不堪,仰看大啸,拍马便望晋军阵前掠来。

    “南蛮鼠辈,哪里逃,你拓拔烈爷爷来也!”

    魏续大惊……

    忽然晋军阵中掠出一员小将,跨下坐骑透体黑透惟四蹄俱白,马上小将银盔素袍,手持一杆银枪,枪上红缨迎风飘舞灿若樱花,“拓拔贼儿,如此狂妄,当真欺我军中无人乎!今日便让小爷来会会你。”

    魏续侧目观去,心道:“吾刚才光顾心惊,方自忘了我军阵中子龙也。”

    原来这小将名唤薛麟儿,一十八般武艺尽皆熟之,其中又以弓箭更为精熟,又因素爱白袍,故军中人皆唤之“锦衣龙。”

    拓拔烈心中一凛,忙靳紧缰线,那马儿奔驰之中陡然急停,不禁前蹄高高扬起,仰天长嘶。

    拓拔烈抬眼望去,见叫阵之人乃一员小将,年不过二八,心中不由生起轻视之心,暗道:“看来晋军之中果是无人,否则岂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人前来送死。”

    忽然,拓拔烈大喝一声,嚷道:“小子,你这坐骑从何得来?你若把它让予我,爷爷待会高兴,交起手起,兴许还能饶你条性命。否则,你爷爷阵前可从没留过活口。“原来这拓拔烈爱马仿似痴儿一般,这会看到薛麟儿的坐骑,见其通体乌黑,四蹄雪白,与《马经》中所载“白蹄乌”极似,便欲据为己有,方才有此一说。

    这“白蹄乌”乃薛麟儿家至宝,麟儿待它更如兄弟般,此番听拓拔烈一说,不由大怒,破口骂道:“你他娘的,夷狄贼子,安敢窥你爷家宝贝。小爷今日若不打你个满面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麟儿拍马挺枪直奔拓拔烈而去。

    薛麟儿似下山的猛虎一杆银枪舞的势如霹雳,枪尖光芒灿若梨花,闪烁点点寒光。拓拔烈也非善主一根铁槊抡的虎虎生风势若奔雷,看似简单一来一往间,只有战场中俩人才感觉的到每招皆是杀招,每招使出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俩人也是越战越是心惊,薛麟儿心里暗道:“难怪这夷狄贼子如此猖狂,果然有些本事。”拓拔烈亦是心中一怔,心道:“奶奶的,这晋军之中倒也藏龙卧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竞有如此本事,那么这偌大军营里还有多少能人。”

    如此这般,两人动作已无刚才精妙。

    陡然,拓拔烈一槊拍在“白蹄乌”的身上,马儿受惊“嗖”声的一声窜出丈外,险些把薛麟儿掀下马来。

    不由惹得薛麟儿大怒,待安抚了马儿,便将银枪挂于马腹处,取出弓箭,恕喝道:“龟孙子,我要杀了你!”怒喝响起,一只墨箭带着凄厉尖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拓拔烈胸前射来。

    方才大战,以使二人气喘嘘嘘,拓拔烈万没想到这白袍小将尚有如此神技,眼神不由流露几分欣赏之色,暗道:“此子若能归我军中,定是栋梁之才,其将来成就也定超越于我。”

    这强力无匹的硬弓墨箭,再加上薛麟儿的神奇箭术,谁能阻挡?

    拓拔烈脸色凝重,忙静心闭气,待那箭近时挥起铁槊击开箭锋。

    墨箭略微一偏,带着劲风呼啸而过。

    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第一箭的羽梢处突又冒出个黝黑的箭头,来势迅猛,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他胸前,那气势,似要比前一箭更加威猛。

    “赶月!你小子竟然习这等箭中神技!”拓拔烈喝道。

    他口中虽喊着,手下可没慢下半分,愤而怒喝,丢下铁槊双手合十,咫尺之间猛一抬手,将那箭锋向上托起,墨箭擦着头皮飞过,带起他头上钢盔跌落地上。

    方自想喘口气夸赞那小子几声,那第二枝箭的末尾,却又梦幻般的飞出第三枝箭来,疾速旋转,嗡嗡作响,仿佛飞起的陀螺,疾快的就如一缕青烟,电般射向胸前。

    这一箭的速度、气势,仿若化境,事先全无征照、轨迹可循。

    拓拔烈的双手wWw.尚未收回,身上虽穿有盔甲,但这一箭石破天惊,那黝黑粗壮的箭头呼啸而过之时其周围的空气竞仿若凝固了一般,如何阻挡?

    那箭已至胸前,那箭身与空气磨擦产生的热量已迎面而至。

    将军难免阵上亡,难道我拓拔烈当真今日要命丧这南邦小子的手上吗?

    不,当然不。

    电光火石之间拓拔烈纵身跃起,并顺势向地上滚去。

    “噗!”箭体入肉、骨骼碎裂的声音。

    虽在千军万马之中,这声音却清晰的如此清晰,拓拔烈急扫了一眼,瞬间双眼圆睁,目光呆滞了,那黝黑的箭身避无可避的射在他的大腿上,鲜血正沽沽的向外流着。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当真有如此避无可避的神技。”他双目空洞无神,嘴唇急剧哆嗦,喃喃自语。

    无尽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一时间整个战场仿佛静止了一般,寂静的可怕……

    偌大的战场,数万的将士,数千的的战马,竞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这是如此的反常,但在这一刻看来又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正常。

    举世无双的三箭连环!

    若流星,似赶月,又如梦幻般泡影,一切都好像那么的不真实,但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若这不是战场,若没有那躺在地上,捂着腿上的伤口,微微呻吟的拓拔烈,若没有亲眼所见那夺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的三箭,所有人也许只有把他的当作个笑话听听,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聊聊,不会有人相信。

    但这一切却又是如何真实的存在。

    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安静,寂静。

    所有的人都被这三箭给惊呆了,确切的说是所有的人都傻了。

    “得,得……”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战声的寂静。

    这“得,得……”的声音仿似一道道的魔咒,瞬间吸引战场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晋国人还是秦国人,在这一刻只有这一声声的马啼中响彻空中。

    薛麟儿骑着“白蹄乌”,倒拖着银枪,一点点的向着拓拔烈躺着的地方走去,那一声声的马蹄声响在拓拔烈的耳中,便如一道道的催命符咒。

    来到拓拔烈的面前,薛麟儿级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银枪,“拓拔烈,我敬重你是个英雄,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一个军人的选择,是自杀?还是让我代劳?”

    拓拔烈闭上的眼睛又缓缓的睁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我此前小看了你,所以这一战注定将失败而告终……”拓拔烈轻轻的说着,似在说给薛麟儿听,也似在说给他自己的听。

    “但输给你,今天我不后悔!”

    “不,不,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那旷古神技,那旷古烁今的三箭连环,流星赶月。”拓拔烈的情绪突然变的激动起来。

    “失败的人总是能会自己找出上千种失败的理由。”薛麟儿鄙视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只道你是英雄,但没有想到,你原来也是个狗熊!”薛麟儿接着说。

    “不,不,你误解我了,我并没有在为自己的失败找任何的理由,我只是想说,或者说是请求,你能否再次施展一次流星赶月,能让我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一次它的风采,让我无撼的离去。”拓拔烈用近似哀求的声音说道。

    薛麟儿大惊,双眼闪烁着敬佩的光华,一种识英雄敬英雄般的敬佩的光华。

    “不,我不能答应你,但不是不答应你。”

    “噢!小英雄此话怎说?”

    “因为经与你一战,而后又使出三箭连环,此一刻我已经没有了再使出那神技的能力,所以我答应不了你。但我今天答应你,它日如我能知你坟莹所在,纵是千山万水,纵是刀山火海,只要我薛麟儿尚有一口气存,有生之年定要到你坟上再射一次三箭连环,以慰你在天之灵!”薛麟儿如是说。

    “小兄弟,今日得你一诺吾死可瞑目了,你动手吧!望你出手时利索些,别像个娘们,让你大哥死时也得不个痛快,不上不下的。”拓拔烈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薛麟儿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银枪,便要往下戳去。

    “南蛮小子,休伤我拓拔将军。”

    秦军终得反应,一时间万骑雷动,大地轰鸣,如遮天蔽日般掩杀过来。

    薛麟儿怒喝道:“拓拔烈!尔胆敢欺我,我本敬你是条汉子,不想你竞故意拖延时间,以待救援,我本该想到你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天下竞有我这般傻的人,这般愚蠢的呆子!现在你去受死吧!”

    拓拔烈亦未想到竞有此变故,奋起全力顺地后滑半步,坎坎避过要害。

    薛麟儿的枪尖实实的戳在他受箭的那条腿上。

    鲜血、淋漓的鲜血!

    拓拔烈的鲜血!

    抑制不住的鲜血滚滚而出,如喷泉般狂涌,滴滴落在他脚下的土地上。

    拓拔烈伸手拿住薛麟儿的枪杆,单膝着地努力的站起身来,奋力的说:“小兄弟,我拓拔烈虽非英雄,但也是吐口唾沫认根钉的男人,不会做着耍小心眼的勾当,你若是不信,待我这就证明于你看。”

    拓拔烈自薛麟儿手中夺过银枪,用手握住离枪尖两寸,对着那奔涌而至的万千兵马大声喊道:“停止前进,否则我拓拔烈即刻自刎于此!”

    万骑嘎然而止……

    拓拔烈将枪递到薛麟儿手中,说:“兄弟动手吧!”

    薛麟儿缓缓接过银枪,又高高的举起……

    秦军这边见拓拔烈如此,皆轰然跪到,高声喊道:“将军走好!”

    秦军主将王煜见此,亦不禁老泪纵横,喃喃说道:“好!好!小烈,不愧是我王煜带出的兵,男儿生当如此,如此方不愧于天地,无愧于己!”

    晋军这边,魏续见薛麟儿战赢了拓拔烈,初时心中自是高兴,但又一琢磨,暗觉不妙,如今大军压境,襄阳城终究是朝不保夕,薛麟儿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与万千大军而言,不过是沧海一柬,终究难改大局。

    方才初见薛麟儿举枪刺向拓拔烈时,不由心中一凛,如若他果真刺拓拔烈于枪下,便等同于将他与岳焕、苏慕白等绑在一条绳上,苦守襄阳城,与襄阳城共存亡,然此非其所想。

    待那秦军万骑雷动,掩杀过来之时,他恨不能立马窜到城内,心中不知把薛麟儿的祖宗几辈骂了个遍。

    直到拓拔烈持枪而立,秦军骤停,他方又定下心来。

    此一刻,见薛麟儿又举起手中银枪,不由心中大劾,忙向左右将士喊道:“快,快,赶紧鸣金收兵。”

    又对薛麟儿喊道:“住手,速回城,否则以军法论处……”

    军令如山倒,薛麟儿虽觉不妥,但那一枪终究没有刺下,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银枪,拍马往北城门处走去。

    突然他停下马来“拓拔将军,你是条汉子……”

    又道:“军令如山,今日我非有意放你,将军的最后归宿应该是战场,因此我希望它日若再战场相逢,还要各凭本事。”

    “听说,秦国将士破城时,以屠城为乐,我不敢苟同,因此我希望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劝诫手下少些杀戮,我薛麟儿代天下百姓谢了。”

    言罢,飞驰而去。

    拓拔烈闻言,喃喃道:“薛麟儿?你也是条汉子!”

    “今日你饶我不死,它日攻破襄阳我定力阻属下,不杀襄阳百姓。”

    “有缘战场再见。”

    ……

    这些话儿,他似在说给自己听,又似在说给风听,风听过散了;又似在说给云听,云听过,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