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看夏言满脸微笑,并非奸诈之相,略微松口气道:“我听说你是尚书,只有我们这些贱民求你,哪有你求我的?”
夏言接着他的话说:“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说明你对我有了些了解。实话对你说,你们刚才谈的张延龄的案子,我是知道的。皇上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现在正在寻找奏状人,以期了解更多的情况,根除那个人人痛恨的毒瘤。”
那汉子听后道:“大人,你说的意思我不懂,恕不奉陪了。”说完拔腿就走。
“哎,哎,好汉留步。”夏言急忙喊住说,“请问好汉尊姓大名?”
那人稍一迟疑,不情愿地说:“小民姓胡名小五。给大人实话说了吧,我就是在皇城门外拦驾递奏状的那个人,大人如果抓到我在皇帝面前能够论功行赏的话,那就把我抓去好啦。”
他们正说着,一队皇宫侍卫兵突然闯了过来,夏言并没在意,哪知为首的指挥官却喊道:“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胡小五一听拔腿就跑,还没等他跑出三步,侍兵已经将他抓住,捆得严严实实。夏言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辩解,那些侍兵也像对待胡小五一样,将他也五花大绑起来,一起押送到皇宫里。
胡小五开始还怀疑这是夏言故意诱使他的,当看到他跟自己一样,手被绑着,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也就不再怨恨了。他们被送到刑部,侍兵又很快为夏言松了绑。夏言气呼呼地说:“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抓人,今天总得有个说法。”
那些人嬉笑着道:“夏大人息怒,我们是奉命行事,对我们发火没有用。”
夏言环顾左右看不到一个熟人,便问道:“刑部尚书呢?”
“夏大人,他到乾清宫去了,您最好到那儿找他去。”
夏言指着胡小五道:“本官要将他带走,你们无权逮捕他。如果有谁为难你们,本官负一切责任。”说着就走过去给胡小五松绑,侍兵拦着说:“不劳夏大人动手,我们自然会好好侍候他的。”
夏言哪里肯同意,他用胳膊分开围上来的侍兵,三下五除二便将胡小五的绑松开。胡小五一获得自由,不顾一切,夺路而逃。
夏言一惊,急忙喊道:“胡小五,不要跑……”他边喊边指挥那些侍兵道:“快,快把他抓回来。”
侍兵们又一窝蜂地去追胡小五。只听口哨响起,不一会儿,各宫的侍卫都向这边围来。眼看胡小五就要被重新抓住,他突然大展拳脚,左腿下蹲,右腿呼地横扫过来,几个侍卫应声倒下。接着他一个弹跳飞到一座宫殿的屋顶,在琉璃瓦上飘忽前行。
侍兵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宫殿顶上肆无忌惮地飞奔,不知道如何行动。只见陆炳天兵似地出现在宫殿顶上,他边追边说:“停下来,快停下来,你这功夫是彭林教的吧!”
一听彭林的名字,胡小五便回转身来向着陆炳,双手合掌行一个作揖礼道:“壮士,你怎么知道这是彭林的功夫?”
陆炳也立直身子向他行过礼道:“家父与彭前辈曾是同乡好友,对于他我是很了解的。”
下面的侍兵看见逃犯胡小五已经被陆炳收服,纷纷叫道:“拿下他,拿下他……”胡小五听后对陆炳说:“见到你我就放心了。陆大人,实话对你说,我就是在皇太后家与你同桌畅饮的胡小五,你快把我捆起来送给皇帝交差吧。我这一生能有这个结果就心满意足了。来,快过来绑呀!”
陆炳一听,愣愣地站在那里,面对一边的喽啰呼叫,一边的大义凛然,他不知如何是好。胡小五进一步劝他说:“你只有将我捆绑起来,他们才能放过我,否则你我都脱不了干系,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陆炳突然把胡小五的双手一抓,一个空翻,牢牢地站在地上。那些侍兵见状一个个目瞪口呆,只顾退步躲闪。一会儿,他们省悟过来,又一起围上,将胡小五捆绑起来。
陆炳一声猛喝道:“住手,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别怪陆某的剑不认人。”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上前一步道:“陆大人,这是刑部抓的人犯,你大人大量,就放我们一马吧,我们也好给上司交代啊。”
陆炳看着那些侍兵胡搅蛮缠的样子,怒吼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陆某人说了,这个人犯除了皇帝,谁也带不走。”当然喽,陆炳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头领,谁还敢与他争锋?那些小喽啰一听,不再纠缠,纷纷散开。
夏言早已修书,把自己与胡小五经历的这一怪事奏告嘉靖皇帝。皇帝在这之前正在责怪夏言哩。原来夏言与胡小五等在酒馆时,张孚敬得到手下密报,称夏言正在宫外与不明身份的人犯接触。张孚敬故意安排侍兵在街上巡逻,趁机将他们捕获。夏言和胡小五就是这样被抓进宫的。
第二天,嘉靖皇帝在早朝结束的时候,将夏言留下道:“夏爱卿为朕做了一件大好事,要不是那次偶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告状人哩。至于你与张孚敬在这件事上的误会,朕会查清楚的。”嘉靖皇帝说完,又对德兴道,“去,把陆炳喊来。”
德兴立即对着宫门外喊道:“传陆炳陆大人……”
嘉靖皇帝对陆炳说:“陆炳呀,对胡小五,你可要看好啊,他可是张延龄案的关键人物呀,不要再像彭林那样被人钻了空子,死得不明不白。”
“陆炳明白,请皇上放心!只是张皇太后请见皇上一面,不知皇上见不见。”
嘉靖皇帝一听到张皇太后就心烦,连连用手示意陆炳道:“去去,少管闲事。把门看好,没有朕的允许,不准放她进殿。”
张皇太后这些天,不断听到外面传来的对张家不利的消息,很是惊慌害怕。她不断地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对两个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迁就,怎么会落得如此被动?特别是她听说朝廷有人又在查彭林的案子,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这事如果水落石出,是要株连九族的呀!张皇太后越想越后怕,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当着皇帝的面承认罪行,向他说说好话,求得皇帝的原谅。但她把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嘉靖皇帝就是不答应见她。怎么办呢?她像就得了癔病似地不停地说“我必须见到皇帝,我必须见到皇帝……”
这一天,值守在乾清宫门外的陆炳刚好内急去上厕所,早已隐藏在宫殿前花坛下的一个人突然冲进乾清宫。她不顾侍卫的阻拦,径直到了嘉靖皇帝批阅奏章的内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