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仁东河到民政部门去领取结婚证,用手指在一张登记表上按下手印时,他浑身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激灵地闪过一个疑问:我将要和这个女子厮守一生吗?
扪心自问,老大不小了,也经历了许多感情的挫折,如今从农村来到城里,与汪小翠萍水相逢,一见钟情,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在外貌上,世人都说,她配仁东河绰绰有余,令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美中不足的是她有过同居生活的经历,一度使仁东河心中觉得像堵塞了一个东西一样不痛快。每次睡她的时候,仁东河总觉得中间隔了一个人,因为她被人睡过。
如果她是被人强迫的,仁东河心里也会好受些。因为仁东河觉得这与被强者打了弱者一耳光没有多大的区别。今后自强,就没有人再敢欺服。
如果他们彼此是真心相爱,以后由于种种原因出了变故而友好分手,仁东河更不会计较,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一想到他们是以恋爱为名同居,仁东河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一边痛恨汪小翠的幼稚浅薄和轻浮,轻易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一个不配拥有的男人,一边又无比妒忌憎恨那个无耻的骗子禽兽掠去了本该属于仁东河的一切。
交往了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仁东河进入后,一边机械而有节奏的动作,一边得陇望蜀的想着一个问题:处女与这到底有什么不同?仁东河毕竟不是圣人,做着动物做的事情,禁不住向往一个动物应该享受而没有享受到的事情。
汪小翠似乎与仁东河心有灵犀,她在意乱情迷之时,喃喃对他说道:如果你不甘心,有机会你可以去尝试尝试。仁东河猛然一惊,觉得她好可怜好可怜。同时,仁东河觉得自己也好可怜好可怜。一个堂堂男子汉,干嘛老是为一层膜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呢?如果仁东河那样做了,还是人吗?
打这以后,堵在仁东河心中的那个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生短暂,无法同时涉足两条河流。不同的女人自有不同的风韵。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女子,看起来更加迷人。汪小翠的过去就算是一种瑕疵,对仁东河来说应该是一种机遇。今后只要她对仁东河一辈子忠心耿耿,温柔体贴,那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汪小翠思想单纯,吃了便睡,睡了便吃,从来不见她有吃不下饭的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刻,也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忧什么是愁。从农村来到城里,仁东河一无所有,汪小翠毫不嫌弃,天不怕,地不怕,两人各有一双手,不愁到城里弄不到一碗饭吃。大不了,一起回农村老家去种地。仁东河所需要和看中的正是汪小翠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至于其它的精wWw.神交流,什么心心相印,什么情投意合,这对仁东河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仁东河感觉自己有一种大男子主义,汪小翠更有一种女中豪杰的气概,致使他们在日常弹奏的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中时时出现不和谐的音符。
每每夜深人静,内心寂寞的仁东河只得在电视、书籍和业余写作中寻找精神寄托。每每体内生命力产生冲动,仁东河就上床,尽情地欣赏抚摸造物主呈献给他的杰作,在妻子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淋漓尽致地完成一次次生命能量的释放。
特别是在这方面,仁东河可以为所欲为,汪小翠也从不扫他的兴,次次努力配合,直到精疲力尽。这种生活比仁东河以前一直靠**过日子要强过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甚至百万倍。仁东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但在真正与汪小翠到民政局去领取结婚证,像杨白劳按下卖身契似的手印的那一刹那,仁东河又禁不住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感到十分惶惑。
蜜月无疑是惬意的。尽管以前同居实质上是婚姻生活,但毕竟没有名份,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人也真是奇怪,双双拿了营业执照,正正当当开张营业,感觉就是不一样。
以前她出去了,没有按照预期的时候回来,仁东河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她从此一去不回,又有了新的彼岸,仁东河只好听天由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婚后她出去了,没有按照预期的时候回来,仁东河心中更加充满了期待甚至一种恐惧,如果她从此一去不回,惨遭不测,他又成了孤家寡人,还要在无比悲伤中料理后事;如果与人私奔,仁东河必须给她自由,去法院起诉离婚。有了婚姻身上就多了一种负担,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就是同居与婚姻的区别。
不敢肩负人生责任的人,活着又觉得自己缺少份量,感觉人活得轻飘飘的。有了实在的婚姻,才觉得自己在人世间终于站住了脚,终于成了社会中的一份子。仁东河需要女人,需要婚姻,他感谢造物主终于给了他这一切,尽管这一切姗姗来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