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伏珍走在仁东河的右边,总是与仁东河保持一定的距离。朝思暮想大半年的心上人,终于来到了仁东河的身边。这次收音机征婚他一共会见了四位应征者,三位在年龄方面要么是同龄人,要么比他大一岁,唯有何伏珍比他小4岁,才19岁。罗桂英在他眼里,显得很俗;庄文芳在他眼里,显得很雅;独何伏珍在他眼里,显得娇小。三位应征者,各有千秋,俗气与娇小的女子,都使仁东河心生很强烈的肉体占有欲望,唯显高雅的庄文芳,他只在精神上对她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望,希望与她保持永久的友谊与交往。而在俗气与娇小之间,仁东河又偏向了后者,看来,在婚配方面,男人还是本能地喜爱比自己年轻的女孩子。
第一次与何伏珍一起漫步在黑夜乡村的小路上,仁东河觉得很诗意很抒情。这一天真是来之不易,他整整等了她半年时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彼此仅能靠书信谈情说爱。村里,与仁东河同龄的伙伴们的儿子都会喊爸叫妈了,而他还是光棍一条。两人并肩走在乡村的小路上不久,仁东河对何伏珍说,我想结婚,过一种实实在在的夫妻生活,不愿老靠书信过日子。
何伏珍却说,我不想这么快就嫁人,做一名家庭主妇。
的确何伏珍结婚还显小,不到婚姻法的法定结婚年龄。
何伏珍说,我总觉得做姑娘是一种骄傲。
仁东河说,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姑娘吧。
何伏珍说,因此,我很矛盾,也很烦恼,这也是我现在来见你的原因。我真害怕嫁给一位只知道吃饭做事,倒床就睡的男人。
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仁东河已认命当一辈子的农民,WWW.soudu.org找一个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妻子过一生,是他唯一的理想。如果能在文学上有什么作为,是他的造化。没有作为,有个好老婆相亲相爱相伴一生,也不枉来人wWw.世走了一趟。仁东河和何伏珍有着共同的文学爱好,他们日出在田头劳作,日落在家里创作,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仁东河这样遐想着未来的幸福美好生活图景,禁不住对何伏珍说,你的文笔不错,比我有才气。如果今后在创作上,你比我有冲劲有成就,我就多做农活,多干家务,甘当家庭煮夫,做你的垫基石,让你尽快成名成家。
何伏珍说,我也是。
仁东河趁热打铁,向何伏珍求婚道,嫁给我吧。
何伏珍说,可以嫁给你,但必须先跟父母打一声招呼。
仁东河问,如果你父母亲反对怎么办?
何伏珍说,父母不会干涉我的个人问题。
仁东河已经老大不小,足满23岁,虚年24岁。所以显得有些焦急,最主要的是,他渴望异性实在的温存与体贴,希望过一种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实实在在的家居生活。尤其是已经遇到了心仪女子,更加想尽快携手,组成家庭,夫唱妻随,和和美美,恩恩爱爱过小日子。
23年来,高中生文学青年仁东河在农村一直都是过着柏拉图式的情感生活。总是不断地给他心仪的异性写情书寄情书,却很少有一个异性鲜活的实体长久地进入他的恋爱情感生活,更不说有什么令人心颤神昏的肌肤之亲。
仁东河19岁那年悄悄地爱上了本村17岁的小裁缝菊花,给她写了几打情书和情诗,他总是可望而不可即。这次利用收音机征婚,先后会晤了罗桂英、彭淑岚、庄文芳。仁东河首先确定了罗桂英为未来伴侣,才吻了她一下,结果她没有迎合紧闭着嘴,使他碰了一次壁。至于彭淑岚,庄文芳俩应征者,仁东河以友相待,不敢造次,手都没有碰她俩一下。
眼下在这漆黑的夜晚,在这寂静的乡村田野的小路上,在听到她说做姑娘是一种骄傲而发出的女子成熟了的娇气之声时,他多么多么想亲亲她呀。可是,何伏珍总是与仁东河保持一步远的距离。
干了一天活,担了一天的土,仁东河现在才感到有些疲乏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路边有黑古隆冬一大堆东西,他知道是一堆棉梗,用手电灯往上照了一下,提议在那上面坐坐。
何伏珍似乎看出仁东河有什么企图,不肯落座,她说,累了就回家休息。
仁东河说,继续往前走一段吧。
前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何伏珍说,越走越感到深不可测的恐慌。
仁东河说,又没有鬼,怕什么,何况我在你身边。
何伏珍坚持打转回家去,不敢再往前走下去了,她似乎觉得离村子越远,越不安全,担心仁东河黑夜在野地里图谋不轨。他只好领她往回走。
他们慢慢走回了家,前来仁东河家探望的乡亲们都走了,只有仁会计一人在家。母亲到隔壁二哥仁东海家借宿,与二嫂同住。二哥仁东海在外县做瓦工活不在家。春季母亲在荆州大哥仁东山家呆了一段时间带孙子。母亲在城里住不惯,处处受约束,后来借口农忙回了老家。小孙子由仁东山的城里的岳父岳母帮忙照看。其实大哥仁东山是一片好心,接母亲到城里带孙子,实际上是想让母亲进城享享福,谁知母亲住在城里当是住牢受罪,不如在农村老家过日子,自由自在。
已是夜里十点多钟,由于一直停电,只好点煤油灯照明。一对恋人回到仁东河的房间,仁东河划燃一根火柴,取下煤油灯灯罩,点上灯,房间是里渐渐明亮起来。
一般仁东河房里的写字桌是横放在向南的窗户下。紧挨写字桌的右边,竖放着仁东河的床。有一天,为了方便写作,仁东河将呈丁字型摆布的桌与床换了一种方式,把桌横放在床前,与床平行,把床沿当座椅,他一起床,就可以伏案写作,累了,就倒床睡觉。何伏珍进房后,径直坐到床头,两手搁在写字桌上,看着仁东河把灯点燃,默默无语。
仁东河找了一把凳子,放在写字桌前,与何伏珍相对而坐,彼此相望,隔着一张写字桌,一时找不到话题。
仁东河内心春潮汹涌,在黑夜的村路上散步,俩人已经谈到了婚嫁方面的内容,而他还没有拉她的手一下。城里男女见面、分别,彼此握握手是常用的礼节。农村青年仁东河与应征者见面分别,却不习惯与姑娘们握手,从没有握过一位农村姑娘的手,姑娘们也都没有主动伸出过手,鼓励他来相握。此时此刻,他想与她尽快进入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境地,却不知如何着手,如同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也不好意思冒然向她进行肌肤亲昵。青年男女初次拥抱初次亲吻,总得有个适合的情境与氛围来铺垫过渡。
然而人世间这种男女情事,多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但水还没到蒂未落时,性急的一方就想成渠吃瓜,就得事在人为了。不太成熟的情感,有时候也需要适当地加点儿催化剂。
仁东河把煤油灯的灯芯拧小了一点儿,屋子里顿时阴暗了一层。仁东河想在这种昏黄幽暗的煤油灯光下,与一个来自远方的女孩子开始进行他迟到的爱情营生。
何伏珍似乎洞悉了仁东河的企图,她随后又把灯芯拧大,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他接着又去拧小时,吊在房顶上的电灯泡忽地亮了,格外刺目,原来来了电,他只好吹灭了煤油灯。但他的心依然是幽幽的,依然想实施那种在幽静的氛围里进行的甜蜜勾当。
仁东河叫何伏珍打开写字桌的抽屉,取出他的日记本,说是要记日记。何伏珍顺从地打开抽届,取出了日记本。他接过日记本打开,挥笔在一空白页上写下一句“我可以吻你吗”之后,把本子上的渴望递给了她。仁东河是农民,但他又不是一般的农民,因为他是一位具有高中文化的农民,又是文学青年,读了许多爱情名著小说,因此他比一般的农民就显得斯文与迂腐。
何伏珍接过日记本,看到他刚才书写的那句火热灼人的渴望后,象被火烧着了手,立时扔下本子,语气急促而显嗔怒地说,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呢?!
面对何伏珍声色俱厉与羞恼地拒绝,仁东河很是尴尬,书信交往大半年,彼此都谈婚论嫁了,难道还不可以接一下吻吗?也许,他太操之过急。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没有这份心情,他只好与她道别叫她早点儿休息,之后,他去了父母的房间,与父亲同床而眠。他的卧室兼书房,第三次作为客房,让给了第三位来到他家的应征姑娘住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