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东河申明自己并不是一位养猪专业户,征婚启事内容是空中红娘搞错了。如果应征者愿意,可以先交个笔友。他给应征者回信,只是在开头改了一个称呼,其它内容全文照抄。
他已经会见了京山应征者罗桂英,并且对她表示了确定恋爱关系的愿望,但还不敢肯定她会否同意,所以,他不能一口回绝其它的应征者。
仁东河处理完应征信后,又给罗桂英写了一封炽热的情书,邀请她来他家作客。搞了多年文学创作,仁东河毫无成就,唯一的收获,就是写起情书来得心应手。
在所有应征者中,有一位叫庄文芳的来信写的比较棒,字迹工整,遒劲有力,像是出自一位男性之手。
庄文芳在信中写道:听到你的求偶条件,我很感兴趣。因为在我看来,你所谈到的至少在农村青年中不多听到。有的人征婚,竟然声明要有生殖能力,赤裸裸地道出要找一个生育机器。令我兴奋的是,我所要说的话,让你请空中红娘给说了。由于在感情的沙漠上长久地跋涉,极度的疲劳和干渴,驱使我焦急地寻找着心灵的绿洲。当然,你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更谈不上了解。相隔万里,要想很快携手同行,恐怕很难吧。因此,让我们暂时交个朋友,好吗?
我今年24岁,身高一点六零米左右。高中文化。在农村,我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但我认为这还年轻。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年龄。
看了这封诗般语言的应征信,仁东河很轻松惬意。正好他在等候京山方面的回音。如果与罗桂英没戏,庄文芳便是他重点交往的第二梯队人选。
1984年3月11日,是仁良德的生日。二哥仁东海一家,大姐仁东秀一家与二姐仁东丽一家都带着生日礼物回了老家给父亲庆贺。仁东河的母亲住在荆州城里给大哥仁东山带孩子。城里的大嫂去年腊月生了一个儿子。家里,仁良德过生日,由二嫂与大姐二姐仨妯娌张罗着做饭。
傍晚5时,一大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吃着生日晚宴,村小组长红伢子给仁东河捎来一份电报。
仁东河接过电报,只见电文上写着:我由武汉港乘船11号晚达石首港,请接。电文没有署名,他不知是哪位应征者慕名而来。
仁东河家在江北,石首港码头在江南,两地相隔20多公里。晚上镇上已没有班车去石首县城关。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天色不早,仁东WWW.soudu.org河丢下一屋子客人,骑上自行车急急往江边赶。如果去迟了,过不了江。长江轮渡天黑不久停止摆渡。
太阳下山,仁东河赶到长江北岸渡口,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对岸石首港码头的轮渡船。
在武汉市郊区农村,有两位姑娘给仁东河寄来了应征信,其中一位附上了一张全身照。附了照片的叫彭淑岚,在武汉市郊区一家乡镇印刷厂当会计,她觉得生活如一谭死水,想换个环境,过一种新的生活。照片只有两寸大,是全身照,相貌不清晰,只能看个大致轮廓。彭淑岚身材匀称,圆脸短发,显得很活泼。
另一位应征者来自武汉市东西湖区一家农场。姑娘叫闫雅玲,仁东河印象较深。闫雅玲在信中说,我今后20岁,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我嘴角长了一颗黑痣,别人都说我很有福气。
根据这颗美人痣与闫雅玲写信的语气来推断想象,仁东河认为她一定是位清纯可爱的少女。
但从武汉港乘客轮溯江而上到石首港的来访者到底是谁呢,仁东河不得而知。1980年代初期,没有寻呼机手机,通讯极不方便。电报又没有署名,要么是省电报费,要么是有意给对方一个意外与惊喜。
到了石首港码头,仁东河到问讯处打听到由武汉至石首的江轮,夜里十一点左右到达。
这天上午下了一阵雨,村路上低的地方有水,有稀泥,仁东河骑自行车出门,上衣穿的一件旧裸棉袄,脚着一双深筒雨靴。他用力赶路,内衣汗湿透了。夜里到江边码头候客,江风一吹,他直打寒颤。
这天夜里,在码头接客只有仁东河一位青年男子和另外一位中年男人。
一艘江轮,灯火闪烁,终于缓缓靠向码头。随着轰隆轰隆的闷响,船舱铁门被启开,到达终点的旅客,蜂拥而出,直奔码头,拾级而上。
仁东河把电报拿出来,衔在嘴里,等来客来认他。来电没有说明任何接头暗号与标志,他只好将电报作为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另一位接客者迎到客人欢天喜地地走了。码头上,只剩仁东河一人在等客。凭借码头上昏黄的路灯灯光,他两眼仔细地搜索拾级而上的年轻姑娘,寻找与他的想象契合的脸庞。
最后上岸的是一位姑娘和一位老年妇女。姑娘一手拎着包,一手扶着老太婆。
他想,姑娘第一次来相会,不会带着她的妈妈一起来吧?如果她不是他要接的人,就没有人了。怀着最后的希望,他两眼一直跟随着她。姑娘上了岸,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姓仁?
他连连点头称是。
她自我介绍说,我叫彭淑岚。
原来来者正是那位在武汉市郊区一家乡镇印刷厂当会计的姑娘。
彭淑岚对仁东河说,她出差到上海,顺便来看看他,老太婆是她在船上结识的旅伴。仁东河殷勤地拎上老太婆与彭淑岚的随身行李包,去码头旅社登记住宿。
仁东河首先给彭淑岚和老太婆登记了一个房间。他自己登记时,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叫他等一下,她问另一青年女服务员某某房间还有没有铺位,另一女服务员查对后说没有了。
负责登记的女服务员叫仁东河与彭淑岚和老太婆混住一间房,此房有四个标准单人铺,还空两个铺。
男男女女老的老,小的小,女服务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或者是亲戚,建议同住一间房。
仁东河看了彭淑岚一眼,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去年仁东河离家出走,在荆州城一家小旅社与女顾客混居过一个大统间,一个铺位才一元钱。现在又要与女同胞混居一间房,他无所谓。当初是多男多女混居,现在是一男二女混居,他担心客人不同意。
彭淑岚尖叫道:不行啊!怎么可以这样呢!
仁东河觉得她的尖锐抗议十分有趣,透露出一个女孩子本能对男人的戒备的羞涩与娇气。
女服务员耐心解释说,你们来晚了,没有空房间了,不行的话,你们只有去找别的旅店。
深更半夜,再去找别的旅社,很不方便,彭淑岚不再坚持,默许仁东河一位小伙子与她们同住一个房间。毕竟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还有一位老太婆作伴。
一行人进了房间,搁下行李,彭淑岚取出毛巾牙具到卫生间刷牙洗脸。仁东河出门走得急,除了自行车寄存在江北渡口之外,随身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他每天只早上刷一次牙,没有晚上刷一次牙的习惯。他坐在床沿上,等她们洗漱后睡觉。
彭淑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老太婆接着去了卫生间。彭淑岚在他对面的一张床沿上坐下后,仁东河笑着对她说,很失望吧?
彭淑岚说,哪里。与我想象的差不多。你的来信我收到了。明天去你家看看吧。这次主要是想出来走走,换换新鲜空气。仁东河说,热烈欢迎你的光临。
老太婆洗完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快到零点,他们停止谈话,各自上床睡觉。一男二女同住一间房,仁东河不好意思关掉电灯,躺下侧身背对她们而卧。彭淑岚等老太婆也睡下,她拉媳电灯,脱衣上床。
两位wWw.青年人躺在各自的床铺上,都不时的翻身,慢慢地,大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彭淑岚比仁东河早醒来。
朦胧中仁东河听到有人起床的响动,睁开眼睛,彭淑岚已经坐在床上,靠在床头,冲他一笑说,你昨夜又打呼噜又磨牙齿。
仁东河说,是吗?
老太婆也起了床,坐在床上梳头点头作证。
仁东河一笑,说,我是有磨牙齿的毛病。有人说肚里有蛔虫,我吃了许多药总是不见好,以后就索性不吃了,反正没有什么大碍。
有磨牙齿毛病的人,都是处于深睡中才开始磨牙。清醒状态下,想磨牙也磨不出那种吱吱吱的尖锐声。由此可见,昨夜仁东河身体很困,心境也很单纯,一夜睡得很安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