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上书县党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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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东河在农村一心从事文学创作投入的物质经济成本很低。一些书籍资料,可上镇文化站图书室查阅。买笔墨稿纸的钱,他很少向家里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获取,在村子附近打短工挣零花钱。

    年头岁尾,村子周围几十里的农家要盖新房,要做新家具,大匠大姐夫,泥瓦匠二河接到了活,都叫上仁东河去帮工。

    做泥瓦工砌砖墙,比做木工活要容易些。平时家里的猪圈坏了,仁东河自己用一把旧菜刀挑稀泥垒土砖墙,如儿时堆积木一样,也能将土砖墙垒得周周正正。仁东河用二哥给他的一把旧瓦刀只干了一天泥瓦匠,就向二哥学会了砌红砖墙。干瓦工,仁东河也是徒弟级别,离出师还差得远。他做木工和泥瓦工都是半吊子,所以他平时帮大姐夫或者二哥干手艺活,每天的所得只比一般的杂工工钱稍多一些,不能与师傅们平分秋色。但仁东河已很满足,他平时给大姐夫与二哥打工,只为挣一点儿从事创作的笔墨书本费,以工养文。

    木匠大姐夫、泥瓦工二哥出了远门做工,仁东河就不跟着去了。手头紧张,青黄不接的日子,没钱买书本了,他就趁给家里去粮站买米或者去生资门市部买wWw.农药化肥的机会,用父亲给的钱,顺便买几本材料纸一瓶墨汁。

    现在想搞专业户,仁东河一无所有,一穷二白。父亲仁良德对小儿子这次走致富路大转变非常高兴,毕竟他变得务实了。可是小儿子这次脑筋急转弯,却又转得太大了,小钱看不上,竟然想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小儿子脑筋急转了弯,老父亲的脑筋却又跟不上来,转不了这个弯,他不支持仁东河投资去养什么来亨鸡,因为一来养鸡有风险,二来家里的确实没有什么积蓄。基本上一年的收入供一年的支出。主要是老幺仁东美在大学读书,每年需要不少的学杂费生活费。仁良德还是希望儿子做稳当事,外出跟随木匠大姐夫或者泥瓦匠二哥做手艺赚钱。

    仁东河一听仁良德要他做手艺,内心里本能地产生抵触情绪。当年高中毕业学手艺,大姐夫骂他蠢,致使他自尊心严重受到伤害,以致手艺半途而废。时过境迁,仁东河能够再次接受认大姐夫为师,随他干木工活赚零花钱,是他心中了有了当作家的理想,再干木工活只是权宜之计。在他想当万元户的时候,仁良德又叫他做手艺,他根本就听不进心里去。

    手艺人出门搞副业季节性很强,分旺季淡季,不是有活干。即使有活干,仁东河半吊子手艺帮师傅做一天才给几块钱,除掉车马费生活费,一天只能落进腰包一两块钱,要想成为万元户,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如果这样跟着师傅有一天没一天的做手艺活都能成为万元户,那么首先师傅们早成万元户了。

    农村这些只有小学、初中文化的手艺人都成万元户了,仁东河这个高中生成为了万元户,又有何优越感可言?自己是高中生,在农村可能一辈子赶不上在城里当医生的大哥仁东山,也比不过正在读大学的幺妹仁东美,但至少不能混得比大姐夫与二哥们差吧!

    仁东河之所以想当作家,起初是为了以此跳农门,后来爱上了村里的小裁缝菊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失恋后,这WWW.soudu.org种证明自己的意志更为强烈,成为万元户只是他因为在用文学无法证明自己的情况下的另一种无奈选择。

    然而现实是严峻的。无钱投资,万元户事业同样一筹莫展,寸步难行。

    一个晚上,仁东河吃过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合衣横躺床上,随手在打开了收音机。这一次听收音机的结果,使他郁闷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一扫而光。

    原来湖北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一篇新闻报道。省内某县有一位失足青年刑满释放回家,家里一贫如洗。回到村里重新做人的青年,早在监狱劳改农场服刑期间,学习了养鸡技术。回到家乡,他起初向村信用社要求贷款养鸡,村里要求有人给他担保,但是没有一人敢为他担这个风险。后来他勇敢地给县委书记写了一封信,要求书记出面担保,替他联系贷款银行发放贷款支持他从事养鸡事业。

    浪子回头金不换。县委书记收到来信,立即召见青年面谈,发现他确实是位有远大理想的青年,亲自担保帮他贷了一笔款子,办起了养鸡场。青年没有辜负县委书记信任与厚望,一年还清贷款,还扩大了养鸡场的规模,养鸡事业蒸蒸日上。

    仁东河听了这篇报道,灵机一动,连夜向本县县委书记写信求援。但凡一个人对某人有什么诉求,试图博得对方的同情与支持,几乎都是打悲情牌。仁东河第一次使用笔杆子向县委书记写信公关,亮出了高考落榜的农村青年想大干事业的牌子。他1979年高考落榜,到了 1983年,是个老落榜生,他没有在信中明言是新三届落榜生。一些新闻媒体经常报道落榜农村青年高考无门,脚下有路的成才事迹。因此,他便以高考落榜青年的牌子对县委书记进行公关。

    他在信中陈述自己是一名高考落榜回乡务农的青年,立志在农村创业,搞养鸡专业户,带头先富起来,由于家里责任田少,还要供妹妹上大学,经济十分困难,希望上面给他发放贷款,支持他从事养鸡事业云云。

    第二天,仁东河将这封信送到镇邮政局贴上邮票,往邮箱里投时,心情异常激动。这种激动的心情以前因投稿常常发生,但此信不是投稿,而是第一次给县里的第一把手写信,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以前投稿,是与文人编辑打交道,如果投中,将改变命运,人生历史将进入一个新的篇章,随着一次次的退稿的增多,这种激动的心情依次递减。此次与国家党政官员县委第一书记写信,他又会如何对待一位高中毕业后在农村一事无成的青年人呢?他能有幸受到收音机里听到的那位青年人那样的礼遇吗?

    仁东河投信一刹那,手与心不由自主地同时颤抖。随着“咚”的一声,信落到了邮箱里,仁东河又开始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不安的等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