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剥离真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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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杨帆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在学校医务室里给过他无数神秘启示的老头。如果当年救治爸爸的人的确姓王,那么学校医务室的王医是最大嫌疑。

    还有一件事值得怀疑,爸爸当年所从事的工作是什么?反正不是白就是黑,只怕跟我今日所听命的组织有着巨大关联,不定就是一个!

    想到此处,杨帆更是跑得飞快。跨进学校大门时,已有不少回家度周末的同学返校而来,七点半还要上夜自习嘛!

    滚你的蛋,别说自习,就是去领天堂的门票我也没兴趣!

    “砰”地一声,杨帆推开医务室的门。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的王医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这声门响,而是杨帆脸上的阴云和眼中隐含的泪光让他惊心。

    “怎么了?”王医把杨帆拉进来,顺手关了门,眼睛盯着杨帆的肩部,“是不是伤口出问题了?”

    是,但不是肩上,是我心上的,裂开了,出血了,疼得我没叫出一声,所以别怪我脸色阴沉,更别怪我一来就这么问,“你认识一个叫穆远平的人吗?”

    明显的一愣,明显的不自然,明显搪塞的口气,“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跑来问这么个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不莫名其妙我会来问吗?杨帆比刚才还郑重、冷峻,“你到底认不认识穆远平?”

    完全不耐烦的样子,王医坐回椅子上,继续低头写东西,语气象在嘟咙,“没事别来烦我,忙着呢!”

    是的,都忙,没一个闲着的,就我吃饱了撑的来问十七年前的事!

    杨帆抱手靠在墙边,眼睛望向窗外的黑夜,似叹非叹地吁了一口气,“十七年前,一个叫穆远平的人身受重伤,在奄奄一息中被一个姓王的医生带走了,从此,这世间好像根本没有过穆远平这个人,但是很遗憾,穆远平留下一个孩子,因此穆远平并不象人们说的那样人间蒸发了,因为那个孩子用他的生命证实了穆远平其人的真实存在,而且那个孩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这故事有点离奇哈?”

    嘿嘿两声,笑得极其玩味、似乎暗藏杀机却带了些许奈何。王医并没抬头,但他手中的笔顿在了纸笺上,笔尖在那上头杀下一个小洞,墨汁浸染开来……

    怎么现在不忙了吗?接着写啊!你忙你的,我说我的,有关系吗?还是我这故事够吸引人?关键我续不下去了,你平日的慈祥劲不是装出来的吧?当是施舍,帮帮我呀!那天给我处理伤口,你眼里的泪光不假吧?王医!老王!我的……爸爸的老朋友……

    泪水夺眶而出,奔上去扑到王医面前,“你一定认识我爸爸,而且你们一定是好朋友!求你了王医,告诉我吧,把一切都告诉我!”

    还是慈祥的目光,但仍不为所动,可惜伸手摩杨帆时有些颤抖,“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突然跑来跟我莫名其妙的,要是别的事呢,我可能帮得上忙……”

    “那就算了!”杨帆嗖地站起身来,冷笑两声,“真是人随世变!怪只怪我太过天真,以为有的情义可以延续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甚至不因生命的停止而停止,可见我错得有多离谱!这样的情义只会出现在小说或电影上,那是因为现实中没有!又可见这现实有多无情、多冷酷,更可以想像人们是多么的空虚和无助!抱歉哈,跑来打扰你了,还跟你无病呻吟地感慨这半天,要说感慨,你能感慨的可比我多得太多,可惜你早就不屑感慨了,我要活到你这把年纪,肯定也跟你一样,人随世变嘛,犯不着为个把人丢饭碗,几十年后,要是也有人跑到我面前来象我今天这样胡闹,拿什么父辈的情义跟我寻求什么见鬼的真相,我不赏他一顿好的,踢他出门还要问他情义值几个钱?”

    “够了!”王医跳起来揪住杨帆的领口,“臭小子,我倒要问你,钱值多少情义?”

    “哪有这样问的?我爸可没教过我这个,何况我不需要知道有关钱的问题!说真的,我对钱这种东西基本没什么概念,要啥有啥,想啥来啥,所以钱这种东西只有穷人需要了解。如果我早点想到这事,就不会跑来问你了,乖乖地做杨氏的大少爷,岂不比做某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人的儿子强?他要是个穷光蛋呢,我可亏大了!”

    说完就走,脸上却扎扎实实地吃了一耳光,动都没动一下,因为没感觉到痛,只有心潮一阵阵地激荡,王医啊,你干吗非要我施激将?知不知道我刚才说那些话让我有痛?是的,你问得好,钱值多少情义?既然这样,你何必要我心痛到底?爽快地告诉我一切不行吗?哪怕你有诸多难言之隐,可你又以为我就真的天真?至于不顾一切地我行我素?丝毫不考虑你的处境,甚或会遭遇到的危险?那样的话,我才真是吃撑了,跟你说什么情义!

    杨帆泪眼血红,再次跪到王医面前,“求你了,告诉我吧!跪在这儿的不是杨帆,是穆远平的儿子穆安想!”

    最后这一声不是哭诉,是一道电光、一个劈顶的响雷!激起沉积于内心那从未湮灭的情义,是的,万物受损也不会影响丝毫的情义、生命停止也无法停止的……情义!

    王医老泪纵横,双手扶起地上的杨帆,伸手在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轻轻抚擦,“真象啊!跟远平一模一样!以至你第一次来我这儿的时候,我差点没叫出口来!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无限伤感埋于一声长长的叹息,令杨帆心头一痛,“什么不可能?难道……”

    不,我不能那样想,不信邪也不能那样想,更不能说出口!如果真有所谓的幸运之神,就让我信她一次,只要忌嘴,只要忌嘴……

    “我想知道我爸现在在哪儿?”

    “孩子呀……”

    哽咽着的嗫嚅,写满沧桑的眼睛怎会读不出少年心中的忌讳?“没用的,我行医几十年只讲究过一次,就是你爸爸临走的时候,我求过所谓的神灵,但是有什么用?远平还是走了……”

    “这我能想像……能想像……”杨帆喃喃,突然大吼,“但我不能接受!”

    “冷静点孩子!孩子!”

    行医多年的手依旧扶不住突然悲厥的少年,只能跪地抱住这满心伤痛的身躯,就象十七年前抱住穆远平那样,轻声呼唤着不由泪流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