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别绪如丝睡不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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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觉又是一愣,照例,便是轻寒犯了错,也不必皇帝亲自发落,自有宫内总管做主,再者轻寒素日是皇后所爱重之人,紫苏想着这些,便说不得要大着胆子替轻寒求情,谁知皇帝却是头也不回的去了。

    眼看着皇帝的身影隐在了玉阶之下,紫苏才叹气对轻寒道:“你平日的机灵劲今儿个都哪去了?我瞧你的样子倒像三魂去了六魄,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娘娘呢,还没醒吗?”轻寒眼中闪过几点泪光,只管问道。

    紫苏扶了她起来,打量着狐疑道:“娘娘刚服了药,还睡着呢。你老实和我说,到底是怎么了?是为了皇上打发你做粗使的活觉得委屈了?”

    轻寒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径往寝殿走去。

    :“娘娘素日最是宠你的,等她病略好些,定会为你向皇上求情的,这会子就别去扰了娘娘,回头让皇上知道又了不得了。”紫苏忙忙拉住她,生怕她到皇后跟前哭诉,扰了皇后静养。

    轻寒好似一个赌气的孩子般,用力挣脱她的手臂,眼中含着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要见娘娘。”

    珠帘内,沈语已渐渐醒转来,双手撑着床缓缓直起身子,咳了几声方勉力唤道:“是紫苏和轻寒吗?进来罢。”

    轻寒听到沈语的声音,不知为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已是纷纷而落,紫苏犹在诧异间,轻寒已越过她打起帘子一径进了内殿,紫苏怔怔站了半日,进去之时却见轻寒正将头伏在皇后怀里,皇后柔声劝慰了半日,却也不得要领,抬头看向紫苏,紫苏也只茫然摇头,沈语听她哭的凄切,向是也触动了心事般,只拿手轻抚她的后背,半日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除了轻寒时断时续的哭泣,殿内竟沉寂下来,紫苏瞧皇后虚弱的紧,只得上前劝道:“好妹妹,快别这么着,娘娘还病着呢,哪里经得住你这样,便是让外头听见了也不好。”

    轻寒这才咬着唇抬起头来,秋水般的明眸被泪水浸润的越发清亮,只是面上仍旧哀哀切切。

    紫苏松了口气,将方才皇帝,诸妃、陶姑姑来过的情形都回禀了一番,末了又将皇帝问的那两句话回了,道:“皇上还叮嘱您一醒便要报上去。”沈语沉默着听完,坐了半晌,仿佛支撑不住般软软倚在大迎枕上,眸中闪过一瞬波光,潋滟而清冽,紫苏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听皇后淡淡道:“不必报上去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我和轻寒说几句话。”

    :“是。”紫苏应着,缓缓退出去。

    沈语拉着轻寒的手,要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沉沉叹了口气道:“皇上只怕已发觉出什么了,将你打发到后头去,为的是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宫里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想出宫也是不难的。”

    :“不。”轻寒抬起头,断然拒绝沈语的提议,“我绝不出宫去,你独自一人在宫里太危险了。”

    沈语心头暖暖的,淡笑道:“傻丫头,我的一生只怕就要葬送在这皇宫里了,难道还要赔上你的一生不成?我看的出来你对沐辰的心思,我已想过了,待我身子好些便请恭定王妃入宫,她向我要个宫女给儿子,我断无拒绝的理由。”

    轻寒愣愣看着沈语,片刻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哽咽道:“姐姐还不知道罢,太后已下旨,将上柱国大将军之女赐婚恭定王世子,司天台已选了良辰吉日,师兄很快便要大婚了。”

    寝殿正中的青铜暖炉中正燃着沉水香,朦胧的烟雾好似纱罩,飘飘渺渺,将床前那架翡翠山水屏风层层笼起来,沈语恍惚间竟将那巴蜀山水看做了雁云山,记忆中那个眼神轻润,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到底渐行渐远呵。

    轻寒见她一张脸苍白若死,眼眶透着隐隐的红,却是一言不发,心下倒慌了,自悔莽撞,忙道:“姐姐不要吓我,师兄他定是不得已的。”

    :“轻寒,你有无见过沐辰着红衣?”沈语却笑语道,“他若着红衣定然好看极了。”

    轻寒听着,只觉心如刀绞,强忍住泪水跪下来道:“轻寒此时已无处可去,姐姐不要赶轻寒走,轻寒愿一辈子陪在姐姐身边。”

    沈语伸出手来,为她擦拭着满脸泪痕,轻寒浑身却不由一颤,她的手冰的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彻心扉。

    :“你先去洗把脸,我累了,想歇一会。”沈语缓缓躺下来闭上眼平静道。

    轻寒本想留下来陪她,又见她仿佛疲惫到了极致的模样,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殿外,紫苏正候在那里,瞧她出来忙上前问道:“娘娘怎样?”轻寒答道:“说累了,要睡会。”紫苏瞧她脸色亦不好,只道:“你也歇着去吧,我守在这儿。”轻寒点点头去了。紫苏站了半日,到底不放心,蹑手蹑脚走进去,见沈语正闭目安睡方又退出去。

    沈语并未睡着,只是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她脑中回想起皇帝问的那句话,显然他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因听到沐辰的婚事而致病倒的,想必皇帝对紫苏的回答甚是满意吧。皇帝将自己禁锢在身边,就是要沐辰痛苦,可这些日子以来她渐渐发觉,皇帝已背离了最初的想法,他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他要她心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沈语做不到,可她知道,她一天不忘记沐辰,皇帝就会用她来伤害沐辰,让他深陷在痛苦之中无法解脱,这亦非她所愿。她要让沐辰对自己死心,这样沐辰才不会被皇帝再伤害到。眼下看来,她似做到了,昨夜沐辰的暴怒,失落,绝望皆历历在目。

    可,当沐辰婚讯传来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可自抑的痛起来,似无数尖利的冰棱,生生刺进了血肉,痛得她张不了口,发不出声。

    几日后,沈语之父沈永周从宫外递进一封信来,寥寥数语,叮嘱女儿珍重,要听从自己的心来活。沈语接到信大为不安,派人去请爹爹进宫,然沈永周下榻之处已是人去楼空。皇帝闻报,命人在帝都及近郊城郭寻找,皆毫无音讯,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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