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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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公交车事件,一时间成了成都街头巷尾最大的新闻,就像一个专家所说,凡有井水处,都知晓成都的公交车失火事件,因为,它的辐射面太广了,涉及所有的老百姓。政府在这个事件之后,也展开了安全事故大检查,公交系统更是检查监督的重点。人们心中也有隐隐的遗憾,安检部门早干嘛去了呢?非要等到几十条人命的陨落,才激发大家对出行安全的关注吗?

    话又说回来,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不可预料性,突发事件的发生,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对于那些赶上了出事的人,有些不公平罢了。但是,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如此的,也有因祸得福的人。老娘就是如此,不但没有丢失性命,还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阴差阳错的完成了多年的夙愿。不得不说,这是个近乎奇妙的结局。

    老娘的伤原本就只是轻伤,两天的治疗之后,她渐渐清醒过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始料未及的,在她的意识里,她受点伤不是很重要,连累了孩子们,她觉得有些内疚。尤其是耽误了芸芸的董事会,她更觉得惭愧。芸芸说:“老娘,你也是,差点命都没有了,你还这样想。”

    老娘说:“要是我不来,或者坐出租车,不就没有这场事了吗?真的怨我呢!”

    卡卡安慰道:“没事的,老娘,没有那个指责你啊,你倒是自己指责自己,没完没了的,这对你的治疗不好的呢。”

    芸芸还说:“你以前老说的一句话,我看今天灵验了。”老娘关切的问:“那句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芸芸和卡卡几乎是同时出口。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老娘埋怨道。

    “我倒真有一个新发现。”卡卡鬼道的说。

    “说呀!”躺在病床上的老娘说。芸芸也盯着诡秘的卡卡。

    卡卡说:“老娘啊,这回你的面容毁了,只怕是那个高叔叔不会喜欢你了。要是那样,你怎么办啊?”

    老娘说:“要是真的那样,我还省了心呢。”芸芸阻止道:“卡卡,你怎么乱说啊?”

    老娘说:“没事的,她也是在逗我开心的呢。”随后问道:“你们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吧?”

    芸芸认真的说:“没有,我们想等你好了再告诉他,免得他着急。”

    老娘说:“到底是母女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这个时候告诉他,他一慌乱,不知道生意会成什么样子呢。”停顿了一会,她又说:“我这次能活下来,还要感谢一个人呢。”

    卡卡马上说:“是别人救了你的吗?”

    老娘说:“可以这么说,只可惜啊……”老娘慢慢的把当时的情形讲了。芸芸和卡卡都沉默不语。

    后来,卡卡说:“不管怎么样,真的是那个男孩救了你的呀!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机会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找到人家的家人,谢谢别人啊!”

    芸芸也赞同卡卡的观点,她说:“电视台不是马上就要来采访的吗,你把这个事情说说,说不一定啊,那个小伙子的亲人会来呢。”

    老娘说:“好吧,我也老是有一种歉疚的感觉,也许说出来了,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的啊。”

    因为老娘是轻伤,更重要的她是现场亲历者,电视台的栏目组自然把镜头对准了她。她如实的回顾了当时的恐怖场面,更是充满感激的说:“那个我不知名的小伙子,在关键时刻救了我,我希望见到小伙子的亲人,亲口对他说一声,感谢!”老娘情真意切的讲述,打动了在场的记者,更是打动了成千上万的电视观众。那几天的这档都市类节目,总会反复重放老娘的感人镜头和话语。

    也许,正是因为电视的力量,第三天,奇迹就出现了。一大早,电视台的记者就与芸芸取得了联系,告诉她:救老娘的家人出现了。芸芸立即把消息告诉了老娘,老娘激动地说:“终于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来人出现那一刻,老娘和对方都惊呆了!那个男子和老娘几乎都是试探的说:“怎么,是你?”

    电视台的记者立即采访:“你们原来认识的吗?”

    男子和老娘都不大自然的点点头。这样的场面,更是让电视台的记者们充满了好奇,不断的追问他们的过去,老娘很不耐烦的说:“你去问他吧?”

    男子也不愿意讲太多,场面有些戏剧性的变化。而所有的事情,除了老娘和那个男子知道以外,就只有芸芸了。当男子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老娘当年偷情的汉子。她突然有一种像吃了苍蝇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卡卡连忙上前,对记者们说:“病人累了,你们就别采访了。”一边的护士也站了出来,记者们这才停止了纠缠。

    卡卡对芸芸说:“过来呀,感谢人家呢。”

    老娘的脸色与先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柔声细语的对芸芸和卡卡说:“你们要谢谢人家刘叔叔呢!”

    卡卡惊奇的问:“你们真的认识?”

    老娘说:“认识不假,很多年了,是过去的邻居。”

    卡卡嘟囔道:“邻居呀,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老娘说:“你没有出生,到哪里去见啊!”

    芸芸没有说话,那个男子也说:“是啊。”

    见芸芸有些异样,老娘说:“芸芸,你是不是生病了?”

    芸芸立即回答:“没有啊?你看啊,这可是缘分呢?刘叔叔,感谢你养了这么好的儿子,要不是他,我老娘也许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我们得好好谢谢你的啊!”

    男子有些忧伤,眼角布满了血丝,听了芸芸的话,吃力的说:“没有什么的,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老娘也说:“是啊,没想到是你的儿子,没有想到啊……”很显然,老娘的话又弦外之音。

    电视台的记者们,录下了这个感人的过程。他们撰写的稿件里,把双方都大加赞赏了一番,说什么成都市民的素质可见一斑,成都的进步和文明可见一斑。而正真的背后,也许只有老娘他们三个人才知道啊。

    实际上,这样的结果,是老娘绝对没有料到的。她内心是在寻找这个消失了多年的男人,可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啊,更可况,他的儿子居然就是救了她的小伙子。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怎么让人接受啊!

    整整一个夜晚,老娘的眼泪没有停过。她内心觉得,对这个男人,自己是欠下了一生也无法偿还的债务。这个夜晚,也许很多人都为公交事件失眠了,而老娘和相好,还有芸芸,心中却有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过去的那些美好细节,不断的浮现在老娘的眼前。

    那时候的府河干净而清亮,微风轻盈而安逸,生活安静而恬淡。那时候的阳光异样迷人,照耀府河两岸青山绿水,树林里栖息的飞鸟,总在绿荫处歌唱,就连正午时分,她们也不怕太阳的毒辣,唧唧喳喳的吟唱动听的歌谣。那时候的河水缓缓的流淌,像个多情害羞的少女,总是洁净而纯情,下河游泳的孩童,在清洌冽的河水里卷起滚滚的浪花,就像少女掀开自己美丽的衣裙,旋转在美丽的夏夜,那样迷人,那样令人神往和眷念。

    生活,一直像一首流动的诗画或者传唱的歌谣,总在跟随时间起舞。老娘年轻的时候,在方圆几里,就是美丽的象征,尤其是在她生育了几个女儿之后,她的女性光辉更是显露出来,那种成熟女性散发出来的逼人美丽,像一道神秘的光环,照耀在老娘居住的领地里,妍妍生辉。找不到别的词汇来表述,只知道在老娘居住的四周,所有的男人的目光都会聚焦道她的身上,很多单身的男人,似乎因为她而活着,因为她而生活才变得又意义。

    而老娘的丈夫,自然十分骄傲。可是,是么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就像老娘的丈夫一样。老娘记得,丈夫在她生下芸芸之前,身体是正常的,每周他们都有愉悦的性事。那时候的老娘,似乎很渴望男人的疯狂。那一个月色朦胧的子夜,孩子们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老娘脱去了身上薄薄的衣衫,离开芸芸和卡卡,朝丈夫住的房间走去。丈夫住在自家的堂屋的一角,老娘赤裸着身体,在忽明忽暗的月夜里,经过厨房,移动到了堂屋。此刻,外面月光纯净,幽暗的大地似乎也已经酣睡过去了。正值当年的男女,在这样的温情氛围之中,立刻燃起了滚滚热流。丈夫抱紧了女人,亲近女人的每一寸肌肤,哪怕是女人最神秘的两腿之间……女人发出了低沉而激情四溢的春天般的召唤声,此刻的丈夫,像争霸天下的唯一英雄,所有的男人力量,像无法停止的鼓乐刀剑,征战国土一般征战着自己的女人。女人迷离妖娆的呼唤,事实激发他的精神和肉欲,无休止的冲击,冲击……人生的断裂带,就在此刻突然形成了,铸就了以后的悲剧。就在他们鱼水之欢的高潮来临之际,一束雪亮的光柱照射进来,外面传出嘻哈的取乐声:“哎呀,这个女人好风骚啊!”“好丰满的乳乳啊,真的便宜了那个老男人了!”“要是能大家尝尝该有多美好啊。”

    外面的突来举动,让丈夫立刻停止了癫狂的动作,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加上那些嘻哈取笑的声音,这场原本美好时光,突然之间变成了残羹余汤的惨败战场。那以后,丈夫的性欲救丧失了,对性事没有了丝毫兴趣。即便是对他百般挑逗,他的生殖器永远的软化了。每每遇到美丽的月夜,丈夫居然会害怕,男人的气魄消失殆尽了。这给老娘带来的不仅仅是诅咒能解决的,那群好事的男人或者是男孩,用这样怪诞残忍的方式,宣布老娘成了事实上的寡妇。

    从老娘的幽幽目光中,丈夫体会到的绝不仅仅只是埋怨。面对老娘如火的目光,丈夫只能躲藏退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本来是人生的春光十分,而丈夫,却让大家一起进入了淡淡的残阳荒年。丈夫的皮肤不再光滑,丈夫的面色不再红润,丈夫是真的老去了许多。与灿如夏花的老娘相比,有时感觉形同父女了。老娘的眼泪也没有少流啊,但是,流泪能带来什么呢?生活依然茫然而焦虑,失望而死寂。老娘也开始沉默寡言了,这让丈夫十分恐惧,过去铃铛般的笑声消失了,过去的温情目光消失了,过去迷人的步态消失了,在丈夫看来,家庭的末日来临了。惶恐之间,他巴望着老娘能wWw.重新站立,以一个柔美女人的姿态,挺立在家庭中央……

    一个美貌如花,又年龄二八的年轻女子,失去了男人的滋润,无异于春上的嫩草,失去了朝露的的润泽,那不是很快就要枯萎的吗?丈夫懂得其中的奥妙,这天黄昏,男人忧郁着眼神,领了老娘,远远的离开懵懵懂懂的孩童们。老娘深知,丈夫是个谨慎之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男人迟疑了很久,木讷的说:“你是想要另嫁吗?”

    老娘的眼睛突地红了,眼圈里充溢了泪痕,怯怯的说:“哪里有啊?”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丈夫终于闷声闷气的说:“我决定了,你有自由。”

    老娘惊异的看着丈夫,等着丈夫的下文。

    “两种结果,我都接受。”丈夫停顿了一下,又说:“一种是你嫁出去,另一种,你不嫁,可你有自由。”

    老娘羞红了脸,她对深明大义的丈夫充满了感激,流着泪水,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你和孩子们的啊……”

    丈夫长叹一声,说道:“这样也好,孩子也又你的照顾,你相信我,我决不干扰你的,只要你不要做得过头了,伤害到孩子们。”

    丈夫的话,虽然软弱,却象钢铁般的沉重,把老娘的心灵压得难受。在幽暗的月光中,老娘发疯般的拥抱了丈夫,眼睛里流出了心酸的泪水,仿佛这是新一天的开始,那些泪水是为祭奠过去的压抑日子而流的。

    这以后,老娘和丈夫之间,变成了相敬如宾的朋友了。丈夫总是选择不呆在家里,总是月黑风高在回到自己栖息的房间一角。

    实际上,老娘虽然得到了丈夫的许诺,却越发谨小慎微了,准确的说,老娘虽然有为数不多的性事,可是,她总觉得背负了太大的压力,对丈夫充满了歉疚,过去的疯狂,过去的愉悦,居然找不回来了。

    那一年,对的,也就是那一年。土地全被征用了,丈夫内心郁闷,生病而亡。生活异常清苦的老娘,实实在在的遇上了相好老刘。

    老公的突然离去,花掉了几乎家里的所有积蓄,包括土地的补助费,一家人别无出路的时候,她才狠毒的下了一家人同死的决心。阴差阳错,一家人都以外的获救了,可接下来的生活,让她窒息啊!

    老娘清晰的记得,那天她去都江堰回来,在快要进城的路边,她见到了相好老刘。

    老刘上前搭讪道:“赶路啊?”

    见老刘一脸的和善,老娘回答说:“是啊,从都江堰回来,人都快要累死了。”

    老刘说:“走了那么远,是够累的,歇息一下吧,这里又水,你需要喝一口吗?”老刘的目光和善,语气平缓,加上男性声音特有的磁性。老娘没有拒绝,审视了老刘一眼,说声:“谢谢啦!”

    原来,老刘也是要进城,二人结伴,越谈越亲密了。就在回城的路上,二人干材烈火,当即成了好事。老娘自己也记不清楚是谁主动谁被动,反正的融洽的结合了,几年没有男人亲近的老娘,至今回忆起来,那天是自己爱情的新起点。朦胧的夜色,婆娑的柳絮,时隐时现的月光,他们忘情的拥抱,忘情的性交,在裸露的夜色中,在苍茫的大地上,这是以前老娘从未体会过的愉悦,从未体验过的况味。他们也许不明白什么叫一见钟情,不明白什么叫坠如情网,但是,他们是彻底的迷上了对方了。

    老刘说:“你是个销魂的女人,今天能和你相遇,此生满足了。”

    老娘野性的问:“没有想一辈子享有我吗?”

    老刘吃惊的问:“你没有老公,没有儿女吗?”

    老娘毫无保留的说:“我老公去世了,家里有三个女儿呢。你呢?”说完盯着这个已经占有了自己身体的健壮男人。

    老刘说:“我也有老婆,自从生完儿子之后,终年生病,没有好过一天呢!”

    两个人实际上是天涯同林鸟,都是不幸的人。两人再次相拥,在宽阔的田野这张大床上,尽情的挥霍成熟男女激情。

    打那以后,他们就又密切的联系了。那个时候,老刘的家还不在征地的范围,蔬菜和水果相对充裕,每次老刘到老娘那里欢愉的时候,都会带些蔬菜瓜果,有时也带些自己抓获的河鱼。这让老娘十分开心,身姿又渐渐灿烂开来。

    在老娘的记忆深处,他们断绝来往,似乎是因为两件事。一则是老娘告诉他自家的债务,二则是因为高明的出现。老刘有老刘的考虑,老娘虽然很是迷恋老刘,但是人家要离开,她又能怎样呢?他们的关系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维系的沙漠,大风一刮,就烟消云散了。

    这许多年,在老娘内心深处,真正牵挂和念想的男人,也就是他老刘了。就是这个男人,居然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怎能不让老娘百感交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