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祸乱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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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找到?”刘磐看着帐下的微微诺诺的校尉,不由的大声喊道。那校尉脸色愁苦“太守,末将搜遍了长沙附近各处村落,可实在是.....”此时坐在一旁的甄宓猛地起身,“太守,请准许我也一起去找吧”

    刘磐赶忙道“甄姑娘不必如此,想吴军师是吉人自有天相,要不还是我亲自出城寻找,你在等等消息?”甄宓轻轻的摇了摇头“太守乃是一郡之主,岂能轻易离阵,况且让我在这里干等,我也实在是等不了了,还望太守准许小女子前去”一旁的费?急忙出班道“太守,前番是小人通报不利,贻误了时机,今番我也愿一起前去,将功补过,还请太守成全。”

    刘磐闻言轻轻的叹口气道“也罢,我就拨五百步卒与你,费?,你定要好好保护甄小姐安全,若在有失,定斩不饶!”

    甄宓一脸忧郁,心中隐隐作痛,暗自轻叹“唉,想不到竟然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臭家伙,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

    却说另外一面,关平背着吴启追上神医,那神医恼道“我张机向来一言九鼎,不救就是不就,你还跟来做什么!”吴启迷迷糊糊的,却是隐隐感觉自己听过张机这个名字,却又是不曾想起,只是低声道“老神医,在下也是知道如今这天下纷乱,朝廷衰微,许多官员都是重役于民,罪恶大矣,但吴启对天发誓,我绝非是此中之流,天地可鉴,求神医大发慈悲,救我一次,晚辈感恩戴德,定当全力还报。”

    张机轻轻哼了一声,嘿嘿笑道“年轻人,看你还算不错,能分清是非,知道好坏。可惜,是个身披朽袍俗利之人,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机,再说此毒并无性命之忧,你只需好好找个地方调理,何苦执着呢。”

    关平急忙上前道“神医!”老头将手中的扁担和木桶放在弟子手中,转头道“无需多言,老夫这山野民家全是药味,没有铜臭,当不起你们这等贵人入住,还是赶紧走吧”说完转头走进屋中,连瞧也不瞧二人一眼,关平心中的底线终于被冲破了,恨得咬牙切齿“臭老头!你还算什么狗屁医者,有几间破房子了不起吗!我等好言求你,你居然这般相待,惹得急了,小爷一把火把你的破房子全都烧了!看你还摆什么谱!”

    老头闻言也不动怒,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关平一眼道“请便”,说完便与弟子转身入屋,?的一声关上房门,再也没有了动静。

    吴启呆呆的看了看木屋门半晌,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希望,随即让关平放下他,然后便费力的坐在木屋门口,他不相信一个以救人为己任的医者,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关平心中虽怒,但是在细想之后,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陪着吴启坐在木屋门前。一转眼就是整整两天。

    两天来,只是偶尔的看见几个张机的弟子,来来往往的劈柴煮药,却是没人理他们二人,吴启二人都是靠着关平每日抽空进山中采些野果充饥。第二天夜间,却听“哗”的一声,一阵山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瞬间笼罩了山中万物。吴启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却也无处避雨,恍惚之间,已是昏昏沉沉的迷糊过去,一会却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头上的雨点也是渐渐变细。

    这场瓢泼豪雨整整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依旧是雨势不歇,地上的泥浆被一遍一遍的冲刷,浓浓的大雾弥漫山前,也笼罩在木屋前那抱着昏睡的吴启的倔强青年身上,关平半跪着,身上的衣衫已是披在吴启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吴启挡住了豪雨,尽量使其不受雨水侵泡。张机等人却是没有一个出门,甚至听不到他的声音,摆明了是给二人吃闭门羹,让他们死心。此时的关平却是觉得头昏脑胀,强烈的睡意袭上了他昏沉沉的头脑,眼皮不由自主的向下达拉,耳中也是嗡嗡的耳鸣之声。

    吴启缓缓睁眼,却是直接对上了关平松散的眼神,猛然一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只是略带潮湿的衣服,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说道“二弟!你......”

    却见关平只是无力的咧嘴轻轻一笑,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潮红,吴启眼睛一咪,靠着刚刚恢复的一点稀少的体力,强自支撑起身体,抹了抹关平的额头,却是滚烫,心中不由大惊,随即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强自走到张机木屋门前,大力的拍打着张机的木门,大声道“神医,神医!!快请出来啊,我求求您了!”

    敲了好久,却见门轻轻的打开,那张机的一个弟子露出了脑袋,关心的说道“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吴启大口的喘着粗气,急忙道“小哥,麻烦您通报神医一声,我兄弟受了雨淋,身体滚烫,看样子是受了伤寒,还请神医慈悲救治”那小徒弟一听,急忙连连点头道“你等等,我这就进去通报老师一声”

    少时,却见那张机面无表情的走出屋来,低头扒开了关平的眼帘,又轻轻的为其号了号脉,然后轻轻的看了看一脸焦急之色的吴启,“带他进来吧”

    一灯如豆,又是一夜来临。关平静静的躺在床上,刚刚吃过了汤药,此时浑身裹着棉被发汗,而另外一边的吴启则静静的被泡在一口大木桶里,桶中的热水呼呼冒烟,散发着蒸气,水面上都是各种的中枝药草。吴启在桶中一边静静的驱毒,一边细细的低头沉思,在刚才进屋之时,书案之上,铺放着一卷未写完的书,吴启记得自己轻轻楚楚的看见首页之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伤寒杂症”

    吴启轻轻的闭目养神,脑中不断的飞速闪过几个名词长沙,张机,伤寒杂症....张仲景!原来是他啊。吴启轻轻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汉末第一的内病医者居然也和民间的道派组织有关系。

    如果说华佗是东汉的第一位外科主治医师的话,张仲景毫无疑问就是最强的内科医生,其人对待治疗内疾寒病的草药研究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颗璀璨之星。

    吴启看着张机,心中泛起一丝遐想,这个乱世的医疗条件极差,百姓生活在战乱之中,食物缺少,伤病风寒,还有死人所带来的瘟疫,可以说是跟战争并列的超级杀手。张仲景....或许可以试试劝说他吧,毕竟,身为一位口硬心软的医生,吴启相信对于官员徭役民众的恨意和以医术的传播来改善民众的生活,张仲景应该是能分得清主次的吧.........

    此时屋中,张仲景的弟子已是将弟子遣送了出去,只见张仲景悠然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似乎这屋中只有自己一人,半晌寂静无声。

    “老伯,多谢您了”终于,吴启开口打破了屋中的宁静,张仲景微微的睁开了双眼,悠然道“哼,别谢我,要谢就谢你那兄弟,哼,真是个蠢蛋”

    吴启细细的打量着张仲景,张仲景也是打量着他,半晌,张仲景悠然道“你...是墨家的钜子?”吴启轻轻的点了点头,张仲景嗤笑一声,“想不到孟翟那老东西居然找了个这么重义气的弟子”吴启轻轻道“人无完人,月有阴晴圆缺,朝堂之人也未必全是豺狼之徒,一棒全部打杀到是有些过激了吧”

    张仲景哼了一声“哼,你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那姜宏的人马想必还是未走,你就是清了身上的毒,但就凭你们两个,想对付芜湖帮的百余名徒众,只怕还是难以对持吧!”

    吴启低头半晌,悄声问道“老伯,听那姜宏说您是神农门的门主,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有多少道门派众?”张仲景起身一边翻了翻桌上的书,一边轻轻道“你连这都没弄明白,就敢做墨门钜子,嘿嘿,胆子未免是有些太大了吧”吴启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望老伯指教”

    张仲景白了吴启一眼,悠然道“其实所谓的门道派别并不像你所想像的那么厉害,其中虽是有些厉害的人物,但普遍是世间低层因战乱和官员腐朽欺压的贫苦农民,因为生活不下去了,因而聚到了一起,更兼现在的军阀之间战争频繁,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民间组织,因而越发的壮大。当今之世,继太平道之后实力最大的无非就是玄门,枪武门,星象宗,还有我们神农门,玄门是以道家为主,当年武帝时,虽是力压匈奴,扬我国威,但也是耗资巨大,国力减弱不少,文景之时的积累可以说是消耗的一干二净,百姓流离,使得当时的玄门道士以"无为","撤世"之论召集了一大批的民间信徒,作为民间第一的道派直到张角建太平道之后。至于枪武门,其实原先不过是民间的习武团体,后来也是因为乱世之故,于是慢慢的改变了性质,其中多是绿林草莽之徒,兴起时间不长,可能也就是不到二十年,但其中俱是争强好胜的汉子,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一个门派,之所以一直没发生大的乱事,还是因为门主童渊,以枪神之名力震枪武弟子,前些时候追杀你的芜湖帮原先就是枪武的一个分支。至于,星象宗,其实跟墨家一样,只不过是一门以星象观天为主的学派,历史悠久,如今的门主平原管辂被称为神相,跟昔日的品评名家许邵被称为当世两大奇人,星象宗的人虽是习武者少,但在世间影响极大,另外就是我们神农门,但是不过只是一些受到朝廷给予不公平待遇的江湖医者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吴启看出张仲景是故意自谦,但也是没有追问,既是能跟玄门等并立,想必也不是易于,其实仔细想想,这些所谓的民间派门并没什么厉害,只要稍加注意查探,再加以剿灭,并不是什么大的祸患,但吴启最担忧的是,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造成这些个门派成立的真正原因是“乱世”,派兵剿灭很容易,太平教以黄巾之名起义之时,拥有好几十万的人手,不也是灰飞烟灭,更何况这些个最多不过几千人的散派之流,可是,剿灭容易,但是你能杀尽低层的苦难百姓?只要这天下还有吃不上饭的人,这些组织就会存在一日,归根结底,真正的办法还是只有一个――结束祸乱,平定天下!

    吴启轻轻一叹,抬头看着天棚道“乱世一日不尽,世间一日不宁!”张仲景呵呵笑道“不错!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乱世所造成的产物,老夫虽只是一个医者,但是也是看清了这个世道,故而隐居避世,这天下的事太乱,我只不过是个医者,这世间的征乱不是老夫应该涉及的地方。”

    吴启点点头道“不错,平定乱世自是我等之责,但是,你,张机,也应该做一做你所应该做的事”张仲景闻言讥笑一声,抬眼看着吴启道“我?我做的还不多?至少,老夫保全了这一方百姓的不受瘟疫疾病缠身,让这一带太平安宁!”吴启微微摇了摇头“你,难道只想保全一处的百姓?依你之力,或许还能做的更多!”张仲景没有理会吴启,只是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吴启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今天下,之所以疾病无治,百姓被瘟疫折磨而无处寻助,除了乱世之外,就是因为这世间还没有一所正真的为医者所组建的诊所!”

    张机闻言轻轻道“诊所?”吴启长叹口气,随即又是点点头道“或者叫做医馆,药堂,都可以。这诊所真正的意义在于,就是医者不需各自为政,而是聚集一处,而且这世间的医师也是有善于治的病和不善于治的病,以往百姓所有的病脉都只找一人,会不会治,能不能治,都只能顺其自然。可是若是分类治疗呢?医者可以各展所长,善于治疗骨病的专门治骨,善于治内病的专门治内,善于治外伤的专门治外伤。正所谓各展所长,各取所需,然后由各地州牧府邸为各位医者勾取所需的药材,本地的医者尽皆相聚在一起,每月进行讨论调查,并进行对本地瘟疫的预防和查证,这就是所谓的医馆,即集中了医者的效率,又节省了病者和郎中的问病时间,张老伯,你乃是当世的神医,德高望重,更兼还是神农门众多医者的领袖,我希望您能够为了天下百姓,放下对官府的成见....去做一做你能做的事”

    一番话下来,却见张仲景表情不变,仍旧只是冷冰冰的,半晌徐徐说道“我凭什么信你!”吴启吸了口气道“要想让天下重归安定,需要努力的不只是我们,而是需要每个人的力量,既然看不惯乱世人不如狗的情况,为何要独自避世,而不是亲自出来制造出你所希望的安定盛世。逃避不是办法,只有面对!对民间的独立派别看不惯,何不自己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张仲景哼了一声“小子,不要用或有或无的东西来说我,你现在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外,身后的木门刚一关上,张仲景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没落,其中还夹杂着点点的深沉.....

    转眼又是过了数日,关平此时已是伤寒痊愈了,却说这日张仲景又是照规矩前来调药,将吴启浸泡在大桶之中,约是过了几个时辰,张仲景轻轻的看了看桶中的药水颜色,点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身上的毒已是清的差不多了,已是可以算是无忧了,今天泡完之后,你们两个就走吧”

    关平一听,顿时又道“喂,老头,我们俩才刚刚痊愈,你就赶我们走,这不是管杀不管埋吗!"张仲景哼了一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老夫我就是管杀不管埋,怎么样!”关平还要再说,吴启却是插口道“算了,多谢张老伯的救治,我们兄弟俩晚上就走。”

    关平见吴启说软话,不由的瞥了吴启一眼,吴启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张仲景道“老伯,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想清楚,在下安国公帐下军师吴启,若是老伯对我的提议感兴趣,可以随时前来找我,我随时恭候老伯”张仲景闻言,也是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是有了一丝的亮光,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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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凉西郡,刺史府内的正厅之中,此时却是坐着两个人,上首的一位红色披肩,身披锦袄的中年人正笔直的高踞座上,几缕微须,神态素整,一看便知道地位极高。在他的左首边,一个面容谦和,样貌普通的文士侧身而坐,眼睛半闭半开。

    “贾先生”却见那红袍将军轻轻道“先生,丞相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贾诩面容不改,依旧是一脸的无精打采“韩将军乃是义气之人,自是不会干这等不义之事,这也是丞相最欣赏将军的地方”韩遂闻言心中也是一阵欣喜,但曹操信中所言事关重大,自己倒是不好轻易答应。却见贾诩又接着道“韩将军和马太守乃是兄弟之情,自是祸福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日后韩将军还有贤侄可以养老,自是不会轻易犯险的了”

    贾诩一句“贤侄养老”顿时像利剑一样狠狠的扎在韩遂的心口之上,那马家的几个儿子都是如猛虎般的勇猛,特别是马腾的长子马超,一手神枪称霸西凉,就是羌族也是奉如神明,简直就是西北的一条猛虎啊。想到此处,韩遂心中一直藏在心中的忧虑越来越甚,等过几年,自己和马腾都老了之后,马家的几个儿子必是雄踞西凉,那马超性格暴烈,到时他能容得下自己吗?就是容得下自己,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割据一方?

    想到此处,韩遂不禁心中苦闷,贾诩见韩遂忧虑,随即轻轻言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韩将军,在下这里有条小小的嫁祸于人之计,对你我两方俱是有利,韩太守不妨听听?”

    韩遂闻言随即低下了头,贾诩低头微微言语了几句,韩遂闻言,精神一正,低头思考片刻道“先生之言果能奏效?”贾诩沉声道“天下之事尽皆需要风险,但贾诩此计成功几率至少八成以上,此计若成,不但对丞相有利,更可让将军一人雄霸西凉,等马家和刘备拼的两败俱伤之后,到时丞相在请陛下下旨,封将军为凉州之主,将军何乐而不为?难道将军真的想等到将来寄人篱下,受嗟来之食?”

    韩遂闻言低头考虑半晌,依旧是考虑不觉,贾诩见状,只是轻轻一笑,面色丝毫不带涟起“韩将军有所犹豫也是无妨,等到韩将军想通之时,可来派人到长安通报一声,在下随时恭候将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