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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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山远上石斜径,白云深处有人家。此时的气候已是徐徐入秋,但是覆盘山上的气候仍旧是如火如荼,枫叶红的极艳,遥遥望去,只见覆盘山的红树枫叶犹如一片洵彩的云霞,燃烧于渺渺白云与薄雾之间。及至半山腰已是不见寻常人家,流水淙淙,鸟鸣林幽,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迤逦悠长的山道之上,此时正有着一个徐徐的身影,正在快步向着山上而去,看起来是一位绿衣青年,此人的脸上似乎风霜满面,神色也是极为的焦灼,他的背上有着一名黑衣男子,鬓有白丝,此时似是昏迷不醒。

    青年一边赶路,一边四下张望,不时的停下来到处查看,好像正在寻找着什么。终于,青年似乎是找的累了,在看到路边的一口如翡翠般碧绿清澈的小谭,便在边上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黑衣男子放在一边,蹲下身来,用右手挽起一口清澈凉爽的山泉,慢慢的送往口中,却听一声微微的声音道“先给我喝”

    关平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吴启,急忙将泉水送往吴启的口中,经过一日的颠簸,吴启似乎并未出现更加难受的情况,而且还好了许多,看起来那秃头汉子的毒并不致命,也是,若是只是深吸一口就可取人性命,那岂不是太可怕了,不过,吴启依旧是腰膝酸软,看来还是得请医生将体内余毒清除,才能恢复啊。

    关平轻轻的将手中的泉水送进吴启的口中,吴启微微的张开煞白的嘴唇,不想却是大半的泉水都落在了胸襟之上,可见其目前体力极差。喝完后,吴启低低的恩了一声,躺在一边闭目养神。

    关平又喂了他两口,这才在小谭边喝了几口,洗了把脸,忽然似有所觉抬起头来,原本疲惫不堪的双眼似又是有了精神,向左首的林间望去。

    “大哥,那面好像有人声”关平细细的低头倾听,然后抬起头来,兴奋的对着吴启说道。吴启听完急忙轻轻的说道“背我走!去看看!”

    关平大脸一撂,似是对吴启极不满意,“大哥!皇帝还不差饿死兵呢,你总得让我歇一歇,喝点水吧!”话虽这么说,但也是没有丝毫的耽搁,起身背起吴启,快步向树林那边而去。

    两日前,吴启设疑计,将追杀的秃头一众尽皆骗往南边,随即与关平前来覆盘山寻找所谓的神医,吴启料定此计不能瞒过许久,随即和关平且避且走,来到覆盘山,可是尽管问了许多山下的农夫,且十有八九都知道神医,但是就是都不是太清楚其人的住处,只是说,那神医自己隔三差五率领一众弟子下山问诊断症,累的关平是整日大汗淋漓,背着吴启在山中边找边问。

    且说关平背着吴启在林中穿插多时,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片开垦的山中农田,亩亩来回纵横穿插,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各种草木清香。

    在田间的小道上,一个老农身着麻履,土布轻衫,头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正在一边大声歌唱,一边挑粪施肥,一摇一晃的走着,老农的皮肤黝黑,看起来久经风吹日晒,脸上虽是皱纹深刻,但是却又精神抖擞。一双眼睛黄多黑少,炯炯有神。

    关平见到老头,轻呼口气,背着吴启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老农的身边,看着老农对着田地施肥。此时关平背上的吴启却是被老农粪桶中的肥料所吸引,只见老农的粪桶之中的肥料上面确实都带着一层黏黏的绿色物体,,好像是什么草秣,而且老农的田地里种的菜都是一些自己没见过的植物,说是菜,倒不如说是草。

    少许片刻,却见老农施完了肥,转过身来,也是看见了关平和吴启二人,关平微微一笑“老伯,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老农淡淡的看了关平一眼,也是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摆弄着地上的农物,关平上前大声又道“老伯,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想问问你认不认识!!”

    老农突然回头,哼哼的说道“你也不说名字!光在那喊打听人,我哪知道我认不认识”关平脸色一红,却是就要发作,却见吴启轻轻的拍了拍关平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对着老农笑道“老伯,这覆盘山上有一位神医,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老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皱着眉头道“神医?我好像知道,你们找神医做什么?”关平急忙道“我义兄中了毒,全身无力,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所以想求神医为他救治”

    老农斜眼看了一眼关平身上的吴启悠然道“你小子倒是挺够义气,现在这个乱世,能自己顾得上自己的都算不错了,你居然还肯背你义兄前来寻医,也算难得”

    关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还请阁下告诉我神医的住所。”老农冷哼一声道“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关平闻言一愣“那你说想怎么样?”

    老农看了看关平,随意的指了指地上的粪桶道“你,去挑两担肥料来”关平面色一变,但是却也是二话不说,将扁担挂在身上道“在哪挑?”

    老农轻轻的坐在一旁的土石之上,拍了拍自己的背部,“你往前面的树林里就是了”关平狠狠的看了老农一眼,随即背着担子,大步向前方的林间走去。

    老农望着关平消失的身影,摇摇头道“真是个傻蛋,不会把人放下来在挑担吗?自以为有把子蛮力就到处显摆,唉,年轻人啊”

    不一刻,关平就从前面树林的粪池中拿回了两担肥料,老头低头眨巴眨巴眼睛,“这肥料上的草耱太少了吧,好像是不能用哩”关平咬牙道,忍无可忍“喂,老头,你当你养的是仙菜还是天果啊,给你挑粪还挑三拣四的!”

    老农一边仰头一边哼哼道“蛤蟆爱唱歌,王八背个壳,老头子我种的菜就是必须得这么种,你爱挑不挑,不挑滚蛋!”说完一扭头,看也不看关平一眼。

    关平如今乃是堂堂荆州的统领关羽的义子,何时受过这气,看着老农的一幅混样,刚要发作,却见吴启又是拍了拍他,摇摇头,随即冲着老农道“对不起了,老人家,是我等没有留意”说完便对着关平轻轻耳语道“贤弟,再委屈你一次了”

    关平见吴启发话了,也不好说什么,抓起木桶,狠狠的看了看老头,转身又是去挑粪了,路上还说到“大哥,你干什么,这混蛋的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咱们还理他干吗!”

    吴启轻笑了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却是没有说话。等到关平将第二担肥料搬回时,老农低头细细的瞅了一瞅,微微点头道“恩.这还差不多”

    关平轻轻的松了口气道“那,我干完了,你告诉我神医住在什么地方?”老头一边弯腰为田地施肥,一边摇头道“我不晓得,你们问别人吧”

    关平听完,只是气的三味火起,大喝道“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不还是说你知道的吗!”老头轻轻回头,诡笑的说道“我只说我知道他,又没说我知道他住哪。”

    只此一句,便是将关平气的恨不得活刮了他!刚要怒斥老农,吴启却是低声提醒道“二弟!不好!后面好像有人追来了!”

    关平急忙转身,却见远处泛起了些许烟尘,不觉面色大惊,想不到两人磨蹭了一点时间,这伙阴魂不散的家伙就追上来了!急忙四下观看,希望寻找藏身之所,却见那老农冷哼一声道“没地方躲的话就到老夫的草棚里去吧!”

    二人闻言,转头一看,可不是吗!不远处就是有一座草棚子,吴启刚想向老人道声谢,关平已是急忙背着吴启低头冲进茅屋,两人借着微光,看见老头依旧是低头轻轻的泼洒着肥料,似乎对这些毫不关心。

    不一会,直见山道之上,稀稀疏疏的出现了约三四十人,为首的赫然正是那秃头的汉子,他的目光扫到不远处正在为田里施肥的老头,略微停顿,走上前道“老头,看见有两个年轻的男子经过这里了吗?”

    老头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施肥,秃头脸色一变,大声喝道“老头,问你话呢!”老农轻轻的抬起头来道“什么年轻人?没见过。”

    秃头厉色道“什么?没加过?你是真傻还是装呆,我在山下问过许多人,都说见过这俩小子来寻覆盘山找神医,怎么就你没见过!”

    老头抬起头,哼哼的说道“你们芜湖一脉如今不过是玄门的走狗,既然知道这里是覆盘山,也敢到这里来撒野?”

    那秃头微微一愣,细眼打量了这老头一眼,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却见身后的几人,手握刀剑,缓缓的呈现包围之势,将老者围在其中。

    老头冷哼一声,也是并不在意,一边敲着后背,一边轻轻的说道“你就是芜湖的新帮门主姜宏吧,哼!莫非你真的不知道此处是哪里?也不知道老夫是谁?”

    姜宏冷声道“我只知道这里是覆盘山而已,至于你是何人,我又怎么知道?”老农哈哈一笑“想不到老夫隐居此处不过几年不出,你们这些个跳梁小丑竟然就敢欺负到我的家门口了!就是左慈和童渊昔日也是不敢在老夫的一亩三分地上撒野,你姜宏不过是玄门的一条狗,也敢跟我放肆?”

    姜宏闻言一愣,随即低头细想,突然醒悟,脸色顿时一变赶忙道“莫非你,您就是神农门主?”老农不置可否,轻轻一笑,也是不答。

    姜宏陪笑道“张门主,在下刚才一时着急,却是没有想起前辈您就在此处隐居,只是如今在下奉命前来捉拿那墨门叛逆,还望老门主行个方便”言下之意已是知道吴启等人所在,故而请这位神农门的门主让路放人。

    老头冷哼一身,对着姜宏说道“你小子走是不走,姜宏你们芜湖帮也是弄药的行家,老夫所种的藿香不知道你识也不识?”姜宏闻言一愣“呵呵,老门主,藿香辛温,能止呕吐,发散风寒,霍乱为主。不知道您这藿香又是怎么了?”

    老农轻轻一声“不错,这藿香到是没什么,只是这藿香的旁边老夫种的是香薷,苦参,川乌,芫花。嘿嘿,每日午子烈阳之时,便会产生瘴气,不知道这事你知也不知”

    姜宏闻言心中大惊,急忙退后,抚摸脸颊,看看自身有无异状,老农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吧,老夫刚刚以药肥阻挡住其瘴气,瘴气暂时以被抑制住,不会散发,但稍后如何,老夫可就不敢担保了”

    姜宏闻言,心中稍安,抬眼看了看老农,轻言道“老门主,我们芜湖帮和你们神农门无冤无仇,同是民间门族,也俱是山东起事。如今那墨门的新任钜子乃是朝堂中人,在下奉左道长之命,前来去除我民间门派的污点,还望老门主看在同源而出,行个方便。”

    老农闻言抬头道“你们遵守谁的命令,想捉拿什么人,我不管,但是这覆盘山是老夫的地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在这里撒不得野”

    姜宏闻言脸色也是有些挂不住了“老门主,你可知道我此次捉拿的乃是何人?他便是墨家现任的门主,那墨家为了重立朝堂,领头的门主居然是当朝的重官,长平侯吴启,此事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这今后门派道族便会尽皆效仿,到时让左道长如何管理这诸多门派?”

    老农轻哼一声“左慈好大的面子,他又不是各派的盟主,管的那么宽干什么?”姜宏呵呵一笑“左道长德高望重,更兼身负奇通!如今虽未有盟主之名,但也是各派敬服,还请张老门主行个方便,让我等通过”

    老农眯眼看着姜宏,半晌说道“你拿左慈那老匹夫来压我?”姜宏急忙辩解道“晚辈绝没有此意,只是那吴启.....”

    老农轻轻一抬手道“少废话,吴启是什么人,我管不着,但你们这些玄门的走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夫不帮吴启,更不会帮你们!但是,想在我覆盘山动粗,就是左慈也不行!给我滚!”

    姜宏见老农说的决绝,心中默默的掂量一番,唉,自己芜湖帮根本惹不起神农门啊,神农门乃是和玄门,枪武门,星象宗继太平道之后在民间并列的大派,这张老门主也是和左慈,童渊,管辂平起平坐的民间派别中的几大巨头,虽是不问世事,但也是人名树影。就算他归隐山林,那也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人物啊。

    想到此处,姜宏狠狠的咬了咬牙,随即道“既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便对着一众手下使了个眼色,转身率众离去。心中哼哼道“臭老头,让你猖狂几天又如何,回头再想办法来整治你!”

    此时躲在一旁的草棚中的吴启和关平在暗中以将两人的对话全听在耳中,吴启早就疑惑老农身份,如今得到证实,更是确信不疑,关平此时也是反映过味来,在姜宏一众走远之后,便急忙背着吴启走出棚外,道“多谢神医出手相救”

    老农拎起扁担和木桶,头也不回的向山上走去,冷冷道“你帮老夫挑了两担肥料,我替你挡下追兵,咱们也算是清帐了!”

    关平急忙上前道“神医,麻烦你救治一下我的兄长”老农头也不回道“你放心吧,你的兄长中了姜宏的软身散,不会危及到性命的,过一段时间自会痊愈,只是这辈子习武无望了”

    吴启闻言脸色一变,关平急忙道“神医!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兄长!”老农轻轻摇头道“我替你挡下了姜宏,已算是仁至义尽,你兄长乃是为官之人,别说是我不愿意救,就是愿意救,老夫也是不想过分得罪玄门,所以,你最好还是免开尊口,另想法子吧”

    关平见老农一语道出吴启身上所中之毒的玄机,却又不肯救治,心中焦急,连忙又道“老神医,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与兄长不辞辛苦,前来问病,你怎能见死不救!您这样对我们,岂不是跟杀人者一样?”

    老农也是不气,悠然道“小子,医者父母心,那也要是分谁,要是换个平民百姓,阎王殿前老夫也要将他拉回来,可换做当官的,呸!休想!”说完,扛着扁担水桶,快步走上山去。

    吴启轻轻一叹道“贤弟,既是老人家不愿相救,不如你我且回长沙吧,实在不行再找他人相救就是”关平摇摇头道“大哥,你不要骗我,那老头既然不救,却是也不曾说出其他何人可治,可见这毒并不好解!可恨我不善短兵,若是此时我身边有一杆长刀,凭那些个鼠辈又怎能欺负到咱们头上”

    此时的关平打定主意,随即加快步伐,快步追上老农,老头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到菜田边的一片树林之中,往前约是几里左右,竟然豁然出现了一片的木屋,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只见对面的一个白衣青年急忙上前道“师傅,你回来了!”

    老头走到那男子门前,悠然道“你速下山去通知我派弟子,派些精英上山,芜湖派的人刚才已是来到山上,须得早做准备”

    言毕,回头看了看关平道“我张机向来一言九鼎!不救就是不救,你还跟来想做什么!”

    (第十七章的错误和不通顺,已经改正,谢谢老杀提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