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然笑道:“李兄弹得自然是极好的,呵呵……”
“嗯……方才说过我弹完一曲,还有一事相求地……”李震笑着看了二人一眼。
“这……”叶未然也不知这位李震公子有什么事情,故而转脸看江正风。
“李公子但说无妨。”江正风饮了一杯对他道。
“那好,我便说了。”李震道:“今晚这风月岁本是极好的时光,我觉得与二位十分投缘,想和二位一起守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叶未然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半路进来一位公子,和自己是素未谋面,连姓名都未曾互通,居然要和自己一块儿守岁,不禁心中有些怪异之感。
江正风仔细看了那李震一眼,呵呵一笑,道:“如此也好,我等二人也是冷清,有李公子一起守岁,倒也是件好事。”
“呵呵呵……多谢!”李震稍一拱手,向身后站着的那位精壮汉子低声说了几句,那汉子迟疑片刻,便领着后面四人出了雅间,在外守候。
叶未然不知平素一向谨小慎微、以至于有些斤斤计较的大公子,怎么今天晚上性子转的这般厉害?不过既然他允了,他自不便多说什么。三人坐定,蝉羽便十分知趣儿地又去请了位姐妹,前来服侍这位李震公子。
“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大名?”李震问道。
“在下平江江正风。”
“我叫叶未然。”
李震抚着手中杯盏,略一想,便道:“两位莫非是平江国前来岁末参觐的贡使?那,江公子莫非就是平江守江天满之子?”
江正风稍一讶然,和叶未然对视一眼,道:“……我等二人正是平江国地贡使,家父确是平江守。却不知道李WWW.soudu.org公子是从何得知的?”
李震笑道:“我……我听说当今圣上下了两道圣旨要平江叶未然随团进京,所以听到江公子说你们是从平江国而来,就猜想你们应当便是平江国的使臣了。不过,叶兄,你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圣上的圣旨都请不动你啊!”
叶未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只不过是中途出了一些差池,我被人刺成重伤,若是等我身体好转,怕误了上京的时间,所以平江守大人才代为婉拒的。”
李震一听叶未然遇刺受伤,便问起了具体状况。叶未然悄悄看了江正风一眼,见他并无异色,便将马全胜暴起杀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那李震开始还在问起这马全胜杀人之事,后边却是越问越往战事的方向去了,而且越问越起劲儿,连一旁的姑娘喂他喝酒,都连连推开,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叶未然。
叶未然只得又将神府城之战和西陵城之战的大概情况都说了一遍,听得李震连连叫好,道:“想不到叶兄年纪轻轻wWw.,胸中却有这般韬略!”
叶未然连声摇头道:“这一点微末才干,实在称不得韬略。”
李震见他谦虚,转而又对江正风道:“正风兄日后得此良辅,镇护国家,拱卫周室可是不在话下了!”
江正风面色一沉,转而笑道:“正是。”
三人聊了一会儿,外头突然响起了吵杂的人声,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龟公端了白面、案板、擀面杖、火炉子、蒸锅等等东西进得房中。一边走还一边喊道:“大年三十饺子香,来年元宝堆满仓~~各位爷,请啦……”
见这些东西端了进来,大家都是面有喜色,唯有叶未然一人不明就里,鸣书在一旁道:“公子,我们要开始包饺子了呢!”
叶未然不禁一笑,心里道:这仕云楼倒也安排的巧,连守岁包饺子的事情都给想好了。看着这些东西,叶未然心中才泛起了些过年的感觉,于是乐呵呵地挽起袖子,和众人一块儿包起了饺子。
说起这包饺子的活,叶未然多少还是会一点,只不过这包出来的饺子样儿嘛……不提也罢。至于那位李震公子,竟比叶未然包的还差……
相比之下,那边几位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元宝形的、四喜形的三菱花形的各色饺子不断地从她们手中出来,看得叶未然心下暗赞。江正风乃是男子中的异数,他包的饺子,丝毫不逊色于这几位姑娘,令叶未然颇有些惊讶。
江正风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笑道:“以前在家中,每逢过年,我都是要自己包饺子地。饺子啊,自己做的味儿都美些!”
他捏好了一个元宝,道:“叶兄可知道这饺子的来历?”
叶未然一愣,心想吃了二十多年的饺子了,却还真不知道这饺子的来历呢……于是惭愧地笑笑,摇了摇头。李震在一旁正在无趣,听他要说掌故,便道:“正风兄知道这饺子的来历?”
江正风又取了张饺子皮,道:“这饺子的来历,说起来还和一位名医有关。当年汉朝有位名医,名叫张机,乃是汉时临江郡南阳城人士。今世医家所推崇的《伤寒杂病论》,正是张机所作。此人有一言,甚为有名,是这般说的,‘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此人自长沙城告老回到南阳之时,正是冬至之日。他行到白河之旁,见到许多百姓饥寒交迫,双耳冻烂,心中甚为不忍。于是命人在南阳东关一处场地设棚起锅,舍药治伤。而所用之药,名叫‘祛寒娇耳汤’,其做法是用羊肉、香辛料和一些祛寒药材在锅里煮熬,煮好后再把这些东西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状的“娇耳”,下锅煮熟后分给乞药的病人。众人服食之后果然浑身发热,血液通畅,两耳变暖。自此,世间便有了‘饺子’一说……”
众人从不知道这饺子原来还有这般典故,皆是一副受教之态。李震想了想,却道:“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此人倒是位忠直耿介的好臣子。”
那边鸣书笑道:“江公子真是博学多闻,不过妾身这里倒也有个关于这饺子的传说,不知道各位公子可曾听说过呢?”
李震一听还有传说,连声道:“快说快说,这饺子还有什么传说?”
鸣书对着李震一笑,娓娓道:“我听别人说,当年汉末有一朝皇帝,不理朝政,只知寻欢作乐。又宠幸奸佞,致使忠良受害,百姓遭殃,民不聊生,国事日蹇。可这皇帝却还做着长生不老、羽化登仙的美梦。朝中有位奸臣,唤作潘奇,就对皇帝说:‘人若能吃百样饭就可增寿延年成仙,皇上可下令在各地招选名厨,让他一日三餐做新样,吃到百种饭,不就如愿以偿了吗?’于是皇帝大喜,在全国上下征召名厨,为他做百种饭。结果各地官员借这个个机会,变着法儿地索贿、搜刮,弄得民怨沸腾。有位厨子,唤作苏巧生,误打误撞被选上了。这厨子凭着一双巧手,做足了九十九道菜。他心想:‘明日再做一道菜,便可离开这个残害百姓的昏君了’。可正在此时,他却怎么也想不出这第一百道菜了。正在着急,却看见灶台上放着的残剩肉菜,便横下心来随意将肉菜剁碎,包在面皮中,煮成一个个小小的角儿,呈给皇帝吃。皇帝吃了大为高兴,就问他此物叫什么名字,那厨子道,此物乃是民间上等吃食,叫做‘扁食’。后来那皇帝要留他为自己做饭,可这苏巧生心中痛恨这昏君,便找了个由头偷偷跑了。后世之人为了纪念这厨子,便世世代代做这‘扁食’,所以饺子在我们家乡,也是叫扁食的。”
叶未然是南方人,自然不知道饺子还有这么个名字,笑道:“今天真是受教了,原来小小的饺子还有着许多典故。”
李震听完,拣了块面皮,学着旁人的样子,包了一个饺子,才道:“哎,为君者身系天下,果然应当谨言慎行!”
江正风有些奇怪,不知这李震为何总能将这些典故扯到君臣之理上面。不过李震说得也不错,便附和道:“李兄说的是,为君者确是当谨言慎行,为天下表率。想我朝‘元和之乱’,正是父子两帝不守君王之礼,相互攻伐,才有今日天下分崩离析之害。”
李震一听这话,没由来地面红耳赤,愣了半晌,才道:“虽说哀、赧二帝失道,可是天下之罪,也不当归咎于这二人。南北朝后,全国各地国守土豪纷纷拥兵而起……其中贤者如令尊平江守,还能镇护国家,遵从王道。可其中不肖者则,在各地节流税款,盘剥百姓,使得朝廷收入日减,百姓困苦不堪。朝中无钱,养兵亦是困难,致使各地国守嚣张跋扈而不能禁止,诸国之间互相攻伐,这罪孽却要算到我大周朝廷的帐上,岂不是欺人太甚!”
叶未然和江正风听了李震这么慷慨激昂的一段话,都怔住了。李震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拱手道:“一时情绪激动,各位莫要见怪。”
叶未然笑了笑,道:“李兄果然是深明时政之人。”
“过奖了,只是感于世事,心中有些积郁罢了。”李震缓和了些颜色,忽然又正色道:“当今天子有意重振周室天下的威光,只是缺乏时机和良助,两位若是心中仍有我大周,就应当尽自己一份心力才是。”
此话一出,叶未然和江天满都是各有所思,沉默不语。良久,李震见二人如此,轻叹一声,道:“想不到周室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叶未然想了想,道:“李公子,古人设九鼎以代天下之权。不过天下的权柄又岂能是区区九个铜鼎能代表的?所谓‘在德不在鼎’若是天子有德,就应当心中怀有天下百姓,以仁德证明自己是天下的共主。”
他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皑皑的白雪,道:“现在平安都中,想必仍然有许多人吃不上饺子,甚至无处睡一个好觉,若是天子能在这首善之地推行仁义之道,进而王化天下,想必到时定会有心怀忠义的贞良死节之臣供天子驱策的。”
李震听了这话,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站起身,对着叶未然行了一个礼,道:“叶兄一言,令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受教了!”说罢又向江正风一拱手,道:“今晚能和两位相见,心中真是十分高兴。我想,以大家的缘分,日后一定还会有缘再见!小弟今晚还有些重要的事,不能和二位守岁,实在是遗憾!那么,二位,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出了门去,江正风一脸木然地看着叶未然,叶未然则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此时,漫天的鞭炮声纷纷响起,新年的曙光,似乎就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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