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博顶着雨跑到了哥哥的身边。
他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雨水,大声的问道:“哥,你没事吧,他们为难你了吗?”
回答卢文博的只有那单调无味的雨滴声……
就在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打车吗?”出租车司机从车内探头问道。
卢文辉点了点头,打开后车门就钻了进去。卢文博跺了跺脚也跟了进去。
车子慢慢的驶离了Z市公安局,卢文辉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她回去了吧?”
刚刚拭去身上雨水的卢文博回头向公安局雨搭的方向望了一眼,悻悻的说道:“恩,被那个该死的警察给拦住了,应该是回去了吧。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碰见她。”
卢文辉默默的把目光移到了车窗外。车厢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只有雨水敲打车窗的啪啪声敲打着兄弟二人的神经。
“哥,先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去取车。”
……
站在公安局的雨搭下,呆望着那辆搭载着卢文辉远去的出租车朦胧不清的橘黄色尾灯,陈兰月的泪水涌了出来,憋了几年的心事,总于在这一个跟着泪水泉涌而出。
“小月,回去吧,站在这里会着凉的。”刘佳立在一边,又心急又爱怜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当原本怒气冲冲的刘佳看到陈兰月伤痛欲绝的这一刻,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心痛和怜爱。他知道自己深深地爱着陈兰月,爱到甚至无法首先考虑自己的感受,一心只为这个女子,痛着她的痛!
“刘佳,谢谢你,不过可以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吗!”陈兰月擦了擦泪水,背对着刘佳,平静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回办公室再想吧……要不我就在这里陪你!”刘佳的语气诚恳。
没想到陈兰月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固执的说道:“……我说了,想自己呆一会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wWw.的朋友,就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你——”刘佳的头脑又有些发热,面对爱情,他始终做不到面对案情时候的冷静和耐心。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老犯!”他在心中怒吼着。
“好,好,都由得你。”刘佳气恼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刚刚走进了大厅,就和赶来的覃思健撞了个对头。
……
卢文辉坐的出租车,缓缓的停在了座落在Z市东郊的安居小区里。
“哥,到地方了!”卢文博对身旁沉默不语的卢文辉说道。
在卢文辉出狱前,卢文博就在这里给他租下了一处一室一厅的房子,作为卢文辉的落脚地。
看了看车窗外的小区,卢文辉把目光移到了卢文博的身上,低沉的说道:“文博,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些事情,等把父母的事情料理好,欠你的我都会还你的。”
卢文博刚要说什么,却只见卢文辉先一步跳下了出租车,并轻轻的带上了车门,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卢文博叹了口气。发生这么多事,他明白自己的哥哥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慢慢地接受这件事情。想罢,他招了招手,报了地址,示意司机开车。
伴随着排气筒的一缕白烟,出租车渐渐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在警局折腾了那么久,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白蒙蒙的雨雾在夜色的映衬下,笼罩在小区四周,阴森寒冷。只有通过隐约间从某些住户的窗子中透出的灯光,才给冷清的空气点缀上许许生气。
卢文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雨中!刺骨的雨水沿着他的头顶流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擦拭。他需要这种感觉,因为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
乱了,一切都混乱了。
本来在出狱前,他就给自己做好了未来的安排。出狱以后,我要过平常人的日子,远离五年前的厮杀……
可是昨天才出狱,今天父母就惨死在家中,所有这些事情都已经让卢文辉难以承受。
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他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恍惚WWW.soudu.org间,他看到了父母慈祥的笑容,满头的银丝,一脸的皱纹。
报仇,我要报仇,用我自己的方式!
轻轻的拭去眼中的雨水,卢文辉的眼睛中透出了坚毅。他终于有了决定。
死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中打开!
……
回到自己的住所,卢文辉褪去了湿透的衣物,顺手扔在了一旁的破旧沙发上。
大厅里的摆设很简单,褪色的双人真皮沙发,两把椅子,一张玻璃茶几。墙角处杵着一面镶着铝合金镜框的落地镜,镜面正好对着房门的方向。地上则散落着卢文辉晨练用的哑铃!
卢文辉出神的凝望着墙角处杵着的那面镜子。镜子中回望他的是一个陌生人,双眼充血,疲惫不堪。
你要先休息一下子了!心底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卢文辉从来不相信什么一夜白头的故事,可是此刻,他终于屈服在事实面前。
十二小时之内,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原本不到三十岁的他显得格外的憔悴和苍老。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的窗帘没来由的“啪啪”扇动了两下。
没关窗户吗?卢文辉惊醒过来。
整整一天的事情,让卢文辉的神经都处在紧绷的状态,虽说他的住处位于五楼,但还是急忙来到窗前一探究竟。
塑钢窗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窗户关着呢,窗帘怎么动的?卢文辉有些疑惑。
忽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卢文辉吓了一跳,他跌忙转过身,仗着胆子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室内异常的安静。可是他发现卧室的门却敞开了。
卧室的门明明是关着的。
怎么会?
卢文辉的肌肉紧绷起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的。随手抄起了一个哑铃,他蹑手蹑脚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漆黑一片,不过屏住呼吸的卢文辉却敏感的察觉到这里面并没有人的存在。
小心翼翼的按下墙壁上的灯具开关,他的心提到了嗓眼,瞬间的等待让他觉得无比的漫长。
卧室的灯终于亮了……
——没有人!!!
卢文辉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在他的内心深处,宁愿自己的判断有误,点开灯以后能见到一个活人的存在!
没有人,门怎么能自动打开……恍惚间他又想到了刚才那扇动的窗帘……
强烈的恐惧感在卢文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阵寒意从脚下升了起来。
“谁——”他猛的转身对着大厅的方向喊道。
一股诡异的气息围绕在他周围。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背后监视着他。
微风掠过,一滴汗珠沿着鬓角流了下来。
就在卢文辉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厅的吸顶灯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这盏灯昨天才装上的,居然这么快就坏了?!
卢文辉的腿脚开始微微的颤抖。
在神秘未知力量面前,人类总是渺小的。喘息间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完全超乎了卢文辉的思考能力。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大厅里刺耳的一声巨响,让极度紧张的卢文辉心脏猛的一收,他的脸色苍白如雪。
他不敢犹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蹿出了卧室。
墙角那块落地镜已经碎成几片,只是因为镜框的原因才没有散在地上。刚才的巨响就是砸碎玻璃的声音!
在时明时暗的光线下,眼望着镜子里破碎的自己,卢文辉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无助的感觉。
“谁,到底是谁,有本事你出来和我面对面的打一场,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卢文辉对着空气大声的嘶吼着,他想要借此缓解心中恐惧的感觉。可惜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就在这时,他隐隐的听到一声动物的吼叫声,如同狼吼。可是他却很熟悉这个声音——那只神奇的白犬的声音!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叫声以后,他没来由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充满了力量。疲惫、恐惧、茫然在这电石火花之间消失不见了。
他从恐惧中慢慢恢复过来,缓缓的挺直了原本僵硬身板。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
……
蹲在警局大厅外的雨搭下面,陈兰月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滴打湿了天蓝色制服衬衫也没有感觉。
那一天也是这么大的雨,文辉救了我,可是小鹤却死了……难道辉哥是因为这个在恨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忽然,有人在她背后小心的为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被人打断了思绪,陈兰月有些恼怒。她以为刘佳去而复返,不耐烦地转过身子。
“覃叔叔?!……”
给她披上衣服的竟然是覃思健。
陈兰月不忿的小脸缓和了下来,对于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陈兰月还是很尊敬的,私下里她都是以叔叔的称呼来叫覃思健的。
覃思健关切的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要是感冒了,我可没办法和陈局交代哦,毕竟是我告诉你卢文辉到警局这个消息的。”
听覃思健提到了卢文辉,陈兰月猛地想起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她向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覃思健,“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卢文辉认识?”
覃思健眯着眼又说出了一个让陈兰月吃惊的名字:“我还知道张鹤!”
陈兰月像见了鬼一样,死死的盯着覃思健。眼前这位曾经让她爱戴的中年人,此刻却显得异常的神秘。
他知道辉哥,还知道小鹤……难得他知道五年前的案子?
不可能,我记得他调来Z市工作才四年多的光景,五年前的案子在案发不久后就被压下去了,他没有道理知道这件案子啊。
看见陈兰月阴晴不定的小脸,覃思健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好了,小月你不用猜测了,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这一点难得你还要怀疑吗?”
“……那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辉哥今天来警局的消息吧。”陈兰月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可是并没有完全的相信覃思健的话。
覃思健暗自叫苦。这丫头还真是鬼精灵啊,真不好糊弄。
“其实叫你来,是为了帮助卢文辉,你知道卢文辉这次是为什么来警局的吗?”覃思健顿了顿,思考着怎么和小月接下去说。
听见覃思健谈到卢文辉,果然成功的转移了陈兰月的注意力,她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卢文辉来警局的原因。
她急忙追问:“辉哥为什么来这里?”
覃思健转身盯着雨幕,声音略微压低了,像是自语道:“他的父母傍晚的时候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而卢文辉当时恰好在房间里……”
文辉的父母死了?!这个消息好似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陈兰月的脑海中闪现出五年前在文辉家见到的那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中年夫妇。
那两位老人怎么会被杀呢?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由心而生。
“辉哥来这里是做笔录的?”陈兰月若有所思的盯着覃思健。
覃思健沉重的点了点头,在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字。“嗯……”
不过任谁都能看出来覃思健是话里有话。
陈兰月不再言语,她微微的侧过头,用手指捋了捋鬓角的秀发。眼睛盯着停车场那些被雨水冲刷的焕然一新的警车,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覃思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雨点声让他有些烦躁!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小丫头一定还会有问题要问的。难道真的要利用她才能成事吗?!
就在这个当口,陈兰月甜美的声音打破了单调的雨滴协奏曲:“覃叔叔,您让我去看文辉,究竟是为什么,帮助他吗?您为什么要帮助他,难道您和他很熟悉?”
话音落地,陈兰月缓缓的转过头,静静的注视着覃思健。
谁都不会想到被犯人们誉为神算鬼见愁的覃思健,此时被一个女孩子盯的浑身不自在。他当然看出了那清澈如湖水一般的眼神中所蕴含的质问和期望!
可是……
覃思健咬了咬牙,借着看雨势的机会,迅速的盘算着利害得失。最后他痛苦的发现要想说服陈兰月帮助自己,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以搞定的。
“小月啊,你看这里雨潲的厉害,我们还是去办公室说吧。”
陈兰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好吧,那去我的办公室怎么样,覃叔叔?”
“好吧,那就去你的办公室!”
与覃思健达成共识以后,陈兰月先一步朝警局里走去。
她预感到即将开始的对话绝不会平凡。女人的直觉吗?!
在走进警局的一刹那,陈兰月忽然扭转头遥看着远方。那是卢文辉离去的方向。
辉哥,这一次小月绝对不会弃你而去的,你放心吧!!
……
陈兰月在情报处工作,按着覃思健的理解,也就是个文员,平日里处理个文件或者是照片这类东西的。办公室位于警局的二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由于是值班,情报处只有陈兰月一个人留守。
说起加班这个问题,覃思健就觉得有些好笑,陈兰月的爸爸陈鸿飞为了给刘佳创造机会,习惯性的把两个人的加班安排在一起。没想到,陈鸿飞的良苦用心却被他破坏无遗!
陈兰月给覃思健倒了一杯茶水,就默默的坐在了对面。办公室内笼罩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片刻过后,覃思健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他面对的不是犯人。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覃思健无奈地开口:“哎,丫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陈兰月的回答很简短。“就是刚才那个问题!”
覃思健苦笑的摇了摇头,“好吧,能告诉你的我就索性告诉你。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丫头,不错我确实很关注卢文辉的事情,五年前的那起凶杀案我也了解个大概!”
陈兰月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覃思健挥了挥手拦住了。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更不要问我为什么关注卢文辉,你只要相信我确实是在为他着想就好了。你现在考虑一个问题,五年前张鹤被杀了,结果救人去的卢文辉被判了刑。真正的凶手是谁,我们却一无所知。他至今都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
“这……”陈兰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覃思健没有给陈兰月说话的机会,他一气呵成的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更加的蹊跷,卢文辉刚刚出狱,他的亲人就惨遭杀害,难道又是一次偶然吗。我总是觉得这事情是针对卢文辉的一个阴谋。卢文辉虽然不认识我,可是我却很了解他。我的直觉告诉我,卢文辉绝对是被人盯上了。可问题是如果我就这么上门去帮助他,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更重要的是,五年前被判刑了,那么这一次又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待着卢文辉呢。”
覃思健面色凝重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然后诚恳的望着陈兰月。
自从一年前陈兰月进入警局开始,覃思健就默默的观察着她。他清楚对方是一个好女孩,不仅人漂亮,而且头脑聪明。其实在他的心里并不看好陈兰月和刘佳的事情。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确信陈兰月在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人选。至于和刘佳的感情,只能算作是父母之命罢了。
而今天晚上发生在刑侦一队门外的事情更加坚定了覃思健的看法。
现在一切都要看陈兰月的选择了!
陈兰月明白覃思健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
“覃叔叔,您还是说说您想要我做什么吧。”
一老一少二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
“小月,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