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府表面还是井然有序,盐场和码头的盐工依然每天出工,可是这样庞大的张府,一天里总要发生几起大事呀!
这天下午,码头管事急冲冲的进了张府,进门就嚷道:“管家,管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麻嫂子上前训斥说:“一个大男人,慌里慌张的,有事进去再说!”
麻嫂子平日里谦和礼貌,谁也没有见多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张府里的管事管家掌柜们说话没有礼数。码头管事也没有料到麻嫂子会这样和他讲话,当时就愣住了,张口还想说话。麻嫂子又说道:“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嘛,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语气强硬不留余地。
码头管事心里嘀咕道:妈的,一个管理女眷的下人,今儿怎么这样神气,莫不是你成了夫人了?等我见了老爷和管家,不好好奏你一本,哼!气冲冲的进了管家平时处理事务的房间。
进去之后,见房门是开了,没见到管家。问一旁的家丁,家丁摇摇头。码头管事坐了下来,他想,可能管家小便去了呢。他坐了半饷,见还是没有动静,站起身来,走到管家办公的桌前,发现管家的茶杯是空的,管家根本不在!他心里这才反映过来。就在他准备到张老爷房间去的时候,马嫂子一头撞了进来,神秘兮兮的对他说:“快点,跟我来!”
先前还对马嫂子有怨气的码头管事,瞬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怎么张老爷和管家都不在呢?难怪麻嫂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码头管事跟麻嫂子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麻嫂子倒自己说话了:“不要问为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走廊,越过花园,从南院来到了北厢房。码头管事,这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北厢房是住女眷的地方呀,难道老爷或管家在和女人……码头管事还在猜想,麻嫂子说:“到了。”
码头管事问:“来这里干吗呢?”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俏娘从里面走了出来。码头管事心里明白了,原来老爷在这里。话也没有说,一边进门一边说:“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当他跨进房门,见没有老爷的踪影,纳闷了。俏娘和麻嫂子也进了门,麻嫂子把门关上了,对码头管事说:“不要大呼小叫的,这里是俏娘的住处,今儿的事情,你就对她说吧!”
“对她说?”码头管家不屑的问。
“今天,你只能和她说。”麻嫂子语气强硬。俏娘一言不发,那双稚气的眼睛直直的逼视着码头管事。
一瞬尴尬之后,码头管事似乎明白过来了:“哦,俏娘,那我就说了。”
俏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清晨十分,码头盐工因为操作程序不当,三个盐工落水了,其中的一个刚从北方来的,不会游水,被淹死了,淹死盐工的老娘在码头不走,还扬言告发官府,其他盐工也在闹事,有的还说要罢工。码头管事见事态闹大了,紧急老向老爷禀报的。
听完码头管事的讲述,麻嫂子和俏娘都吸了一口凉气。码头管事说完,低着头等俏娘的答复。俏娘虽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但因其老爸刀疤脸是地痞,说话粗鲁惯了,俏娘倒是从小都学会了的。
麻嫂子说:“俏娘,你倒是拿个注意呀。”
俏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道:“滚回去,老爷养你这个管事有个俅用。”
俏娘的话一出口,把个码头管事吓得瑟瑟发抖,立即说:“好好,我回去处理,回去处理。”灰溜溜的,连滚带爬的走了。
麻嫂子睁大双眼,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些话,出自一个不喻世事小丫头,啧啧的称赞说:“哎呀,俏娘,你可真是当夫人的命呢。”
“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呢,所以就随便乱说的。”俏娘如此这般的说。
就因为俏娘的那句话,码头管事还真的让事态平息了。码头管事津津乐道的和盐工们说:“看你们谁不好好干,小WWW.soudu.org夫人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于是,在码头的盐工中传开了,张府来了一位精明能干,凶悍泼辣的夫人芸芸……
这个消息传播得很快,连官府里的人也知道了。就是那天下午,官府的税官来到张府,问家丁:“你们老爷在吗?”
家丁说:“没有呢。”
税官又问:“现在谁主事呢?”
家丁说说:“住北屋的俏娘。”
官府的税官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走了。
家丁说:“官爷,不进屋喝茶?”
税官瞥了家丁一眼:“你想让母夜叉修理我们呀。”说着离开了张府。
就因为有了俏娘的那些传闻,张府上下的各级管事们,都生怕出错,各自把自己手头的事情料理得头头是道。说也怪,在张老爷没有回来之前,就在也没有出不太平的事情了。
至从俏娘那次处理了码头管事的事情之后,麻嫂子对俏娘是顶礼膜拜了,在她的心里,俏娘就是张府的主人了。遇事总要和她说说,虔诚得像个信徒。
这天黄昏,麻嫂子突发奇想,找到正在养花的俏娘,对她说:“俏娘啊,我到张府十几年了,也没有真正见过码头和盐场呢?”
俏娘看着麻嫂子,觉得她的话好可怜,琢磨她的意思,不就是想出去看看吗?麻嫂子的那番话,也让俏娘本人伤感了,她被张老爷和管家带到张府这么久了,不是也没有迈出过张府大院半步么?
没有回答麻嫂子的话,自己却流下了伤感的泪水。麻嫂子见俏娘流了眼泪,不知如何是好,她拍拍俏娘的肩,歉意的说:“对不起,俏娘,我可不是有意要让你伤心的。”
俏娘抹了眼泪,恢复了心情,才对麻嫂子说:“我也想出去走走,要不,你带路好吗?”
麻嫂子是想出去四下里看看的,可是真的叫她出去,她却担心起来,去那里的?还有呀,张府的管家幺哥不在,老爷不在,没有人的允许,张府的女眷哪个敢随便乱走呢?
要是老爷怪罪下来,那同样也是违反家规的,想到这些,不仅全身筛糠般的发抖,战战兢兢的说:“俏娘,使不得呢,私自出府,违反家规的,要是老爷怪罪,你我可是在劫难逃的啊。”
也许是俏娘涉世不深,没有那么多顾忌,觉得麻嫂子的言谈可笑,她漠视的说:“你不是想出去么?”
还没等麻嫂子说完,俏娘就说:“不用担心的,老爷那里,我顶着。”俏娘也不知自己从那里来的勇气,说话真像主子了。
麻嫂子虽然害怕,可主意是自己出的,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麻嫂子就去忙活,明天出行的事了。
俏娘又开始摆弄自己的花草,想想明天可以出去游玩,心里愉快了许多,自个哼起了小曲,脸上冒出了细汗。俏娘虽然年幼,可出生在乡下地痞的家里,也养成了干活的习惯,她觉得,来了张府以后,还有很多不习惯,整天闲着,没有属于自己的事情,幸好自己还能养花,要不然,闷死了。
俏娘想着这些,渐渐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谁,在那里,今后怎样,只觉得自己又成了乡下地痞家的不起眼的丫头,活儿越干越欢了,心情也特别舒畅。
那个天真无邪的俏娘又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一个人像做游戏一样,在自己房门外忙活着。要是张老爷永远不回来,也许,俏娘会更快乐,至少,不这样早的介入残酷的成人世界,不去揣摩老爷的心情,不用讨老爷欢心。
麻嫂子在张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人了,府里上上下下的关系,她都理得清清楚楚。她先去饲养房要了马车,告诉车夫,明天俏娘要出府,让他早早的做好准备,不要耽误了俏娘的事情。车夫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女眷出行,可能就应该是麻嫂子来张罗,管家一个大男人,不可能管这些事情女人的事情。麻嫂子一边交代,一边观察车夫的脸色,断定车夫是绝对听从了,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离开饲养房,麻嫂子又来到家丁住处,她不知道明日大院门口谁当值。见是麻嫂子,没有出门的家丁打趣道:“麻嫂子,不是来这里寻相好吧?”
麻嫂子半嗔半怒,说:“看我收拾你个小子,嘴上没有长毛,就学坏了。老娘有正事呢,谁稀罕跑到你们这个臭烘烘的男人窝里来。”
家丁认真的看了麻嫂子一眼,问道:“什么正事,还劳你跑到这里来呢?”
“小子,我问你,明日张府大院正门口,谁当值?”麻嫂子问。
“怎么啦,我呀。”家丁不加思索的回答。
“原来是你小子啊。好,我就放心了。”麻嫂子说。
家丁觉得奇怪,这个老妈子怎么啦?
麻嫂子说道:“明日呀,俏娘很早就要出门,怕你们门开晚了,误事呢。”麻嫂子避重就轻,没有说是谁的吩咐,反倒说怕家丁误事。这一招果然灵验,家丁说:“误不了。”
麻嫂子在回去的路上,暗自得意,自个儿忍不住笑了。
深夜,俏娘觉得无法入睡,老在思考明日去那里玩儿,她索性下床来,对着窗户,看见一地的月光,远处山影朦胧,夜晚好静哦,在乡下,她从来在这个时辰没有醒来过的,白天那些活儿让她累够了,夜里都是到头就睡,一觉到天明,怎么现在,老是入不了眠呢,在静静的夜里,她百思不得其解。我变了?还是病了?俏娘琢磨。她伸手抹了自己光洁如玉的额头,理了理飘逸不定的秀发,怎么才能入睡呢?她有些着急。突然间,她想起了刀疤脸老爸给她讲的一句话:要想谁的香,只有干粗活。
现在能去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好了,去澡堂,洗洗澡。对,她立即跨出房门。出门她才意识到,夜已深了,澡堂的大门早就关上了,她无奈的退回房间。
也许是自己暗示自己,她打来一盆清水,在自己的卧房里,脱光了衣裤,慢慢的清洗自己的身体。当她自己触摸到乳房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在乡下是从来没有过的,全身酥麻,无形的一种渴望升腾起来。她慢的抚弄了很久,时间越长,越不能自拔,于是她站立起来,本能的抚摩全身,一种快要爆炸的快感袭来。隐隐约约中,张老爷进来了,把她撕碎了,那种酣畅淋漓的发泄,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污物从下体排泄出来。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恐惧,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再次爬上床去,借着外边银色的月光,看清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微翘的乳房。仿佛间,他还看到了张老爷那粗壮的下体,闻到了从他身上溢出来的汗香。慢慢的,她累了,看见了一望无滢的草原,蓝天,大海……俏娘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房间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麻嫂子的运筹下,次日,俏娘和她果真如愿的出了张府,没有遇到任何人的阻拦。
出了张府,车夫问:“去那里呢?”
麻嫂子和俏娘这才傻眼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见俏娘六神无主,麻嫂子镇静的说:“先去码头那边看看。”说着问俏娘:“是吧?”
俏娘立即说:“就是就是。”
马车飞一般向码头驶了去。
车里的俏娘和麻嫂子开始了紧急思考,去干什么呢,要是码头管事问这问那,该如何是好啊。
麻嫂子轻轻的提醒俏娘:“一会该怎么办呢?”
“到了再说吧。”俏娘生怕车夫看她们的笑话。
路途中,俏娘探出头来,发现沿途的路边,有不少开了花的野花野草,于是对麻嫂子说:“好多野花都开了,不如下去摘几朵。”
麻嫂子以为,俏娘要和她商量,立即对车夫说:“停车,俏娘要看看沿途的风景。”
下了马车,麻嫂子等着俏娘说话。俏娘却朝着开满野花的草丛跑去了,天真烂漫得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麻嫂子呆呆的、远远的看着幸福快乐的俏娘,无言的摇摇头。
清晨的阳光异常友善,让所有人感到了无比的温暖。朝阳的照射下,俏娘是那样的鲜活。
俏娘的白色衣裙,在黄色野花的映衬下,显得鲜艳夺目。麻嫂子由衷的感叹:原来,俏娘也是俊美的,只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现!
俏娘回过头来,见没有了麻嫂子,于是大声呼喊:“麻嫂子,麻嫂子,你快来呀,好多的花呢,很漂亮的!”清脆的声音,像快乐的百灵鸟呼叫。
麻嫂子被俏娘的情绪感染了,决定赶过去看看俏娘。对车夫说:“你等着吧,看来时间不会太短的。”
车夫点了点头,心里却说:你们女人,真是麻烦,见了花儿就这般高兴,可别把正事忘了!
越往野地的深处走,那里的野花就更繁茂,俏娘不断有惊奇的发现,摘下的花朵,麻嫂子都抱不下了。太阳越升越高,也许是地温上扬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群群的蝴蝶,这可让俏娘更为兴奋。各色的花蝴蝶上下翻飞,俏娘围着蝴蝶追赶,总是没有抓住一只。她回头对麻嫂子说:“快来呀,帮我把那只最可爱的蝴蝶抓住。”
麻嫂子也天真的放下手里的野花,跌跌撞撞向飞舞的蝴蝶群跑去。
累了,俏娘躺在香味扑鼻的草丛上,胸脯一起一浮的呼吸,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时代。春天的风,依然温暖,春天的阳光,别样灿烂。俏娘很快进入了梦乡,脸上写满了无忧和快乐。
麻嫂子看着俏娘满足的睡了,心里感叹: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她不忍心打搅,属于她那个年龄的梦和快乐。她静静等候着俏娘醒来。
俏娘醒来,首先揉了揉眼睛,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睁开眼一看,自己怎么睡在野外的草地上呢,自己不自觉的笑了,歉意的对麻嫂子:“我是睡香了,苦了你了。”
“看你见外了,起来,走吧。”麻嫂子说。
“去哪里呢?”俏娘还为完全清醒。
“先去码头,而后去盐场吧?”麻嫂子说道。
马车飞快的向码头奔驰而去。
俏娘是第一次去码头,而且是人山人海的码头。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那些遮天蔽日的帆船,响切云天号子,整齐划一的动作,俏娘觉得只有在梦里,那样壮观的场面才能见到。见到这样的场景,总人瞬间热血沸腾,俏娘巴不得也投入到那些阳刚之美活动空间里,去酣畅淋漓的高歌。
可能俏娘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内心的激动,可是,那种渴望,心底深处的渴望却由衷的喷发出来。
俏娘走进盐工群里,那些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像见到女皇一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憨憨的,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俏娘对他们都是灿烂如花的笑容。人群堆里,有一张稚气的男孩的脸,在俏娘看来那样生动,就像临家的弟弟。男孩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光鲜的女子,羞涩的低下了头。俏娘越发好奇,走到了他面前,问道:“你多大了?”
周围的盐工“唰”的注视着小盐工。小盐工不敢正视俏娘的双眼。俏娘觉得他就是临家的小弟,倍感亲切,又问道:“你的家在那里呢?”
小盐工还是不说话,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害怕。见俏娘还要问他,他避开俏娘的眼神,他转过身跑了。小盐工很快消失在码头的人流里。
码头管事说:“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俏娘的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灿烂如花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麻嫂子说:“俏娘,这样的盐工多着呢,你何必难过。”
俏娘没有说话,情绪低落了许多。长长的河岸,留下了她那惆怅的影子。
原本她们还要去盐场的,俏娘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去了。任凭麻嫂子如何鼓动,她也不去了。经过盐场,俏娘从车窗外,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天车,看到了宽阔绵长的厂房,但她心里,害怕那天车下,又出现刚才见到的那类小盐工的眼睛。那些真实,没有杂质的瞳孔,总是能打击到人心的最深处,让人的良知、善意、同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俏娘不能全部理解小盐工为何要逃跑,可是,她能意识到小盐工背后的辛酸,还有那些值得珍视的懦弱……
回到张府,俏娘内心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快就长大了呢?要是在乡下,那能见过这样的场面,闭上眼,看见的就是那双稚气懦弱的眼睛,那双飞一般逃跑的腿。但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等老爷回来了,一定要央求老爷,找来那个哑巴小盐工,给他必要的关心。年幼的俏娘其实还不明白,天下的不平事,谁也管不过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