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我和孩音又约会去了。
上回是在城西的山谷,这回是在城南的山上。出了银海我们往南骑了二十分钟车到了一个山脚下,然后把两辆自行车用铁链锁一起放在一棵树后面,最后还找了不少枝叶盖上,藏好自行车我和孩音就手拉手上山去了。孩音一进入我们的二人世界就变得无法无天,走累了我得抱她,见到喜爱的山花我得爬上山崖摘给她,边走我还得把我爱你三个字挂嘴边……最绝的是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瓶口红,抹唇上亲了我一口,之后那红红的唇印就再也擦不掉了,不管我用指甲抠也好用湿面巾擦也好,都无济于事。
“喂,你这是给我弄了什么啊,怎么死活擦不掉啊?”
“那当然,告诉你,十二小时内,不管你去受日晒雨淋还是电打雷劈,都没用。”
“那就是说在十二小时内我脸上这东西无药可救喽?”
“那倒未必,解药就在我手里,跑得过我的话你就来追啊。”
孩音说完拔腿就往山上跑了,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我拎着大袋小袋赶紧追了上去。通往山上的路是条青石铺成的山道,夹在大山和一片灌木丛之间,灌木丛外是深不可测的大峡谷,我们的叫喊声不断在峡谷两边的大山间回荡。这边的大wWw.山说看我抓住你怎么叫你哭,那边的大山马上说有种你来试试看。
“番薯,到山顶了。”
我四分之三的路还没爬到,孩音就用峡谷回音告诉我她到山顶了。
“这么快,你一千米跑多少啊?”
“具体忘记了,三分二十几秒吧,初中时就这个水准,可惜这两年都没什么提高。”
“别提高了,再提高你们班男生都得集体自宫了。”
“哦。”
我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孩音早在那儿歇够了。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就那儿,椅子。”
“哪里的椅子啊?”
“椅子坟啊。”
“怎么可以,随便跑人家坟上歇脚这样对死者很不好吧。”
“不会不会的,那是我们家的坟,里面睡着我曾祖父和曾祖母,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一边歇着好了,我可要到上面坐坐,这山的海拔少说也好三四百米,爬得我脚都酸死了。”
“这么说你们家那个奇迹的缔造者都躺在里面喽?”孩音兴奋得跳上了一米多的椅子坟问。
“算是吧。”
伤脑筋啊,她对我那五位姑婆的事怎么特感兴趣。
“对了,你现在坐的地方下面睡着谁啊?”
“我曾祖父,一个固执的人。”
“哦。”
“他当年是竭力反对我奶奶进门的,嫌我奶奶家里是打渔的又没文化,配不上他们家。其实我奶奶挺好的,就是话特多,什么事爱先找菩萨商量。”
“后来呢?”
“后来爷爷就和曾祖父发生了争执,发生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只有这么个儿子吗,怎么说他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你爷爷看中你奶奶哪点啊?”
“也蛮多的,像谈得来啦,话多啦,性格开朗啦有活力啦,不会像多数大家闺秀那样半死不活啦,还有厨艺好啦会游泳啦。”
“再后来呢?”
“再后来上演父子战,我爷爷和家人反目为仇后就扬言要带我奶奶私奔,这样一来一场家庭风波才开始降温,曾祖父曾祖母只能板着脸替他们操办婚礼,毕竟只有这么个儿子吗,于是一个渔家妹很勉强地进了我们家四合院,”
“那我身下这个人如何?”
“我曾祖母啊,半斤八两,也是一位封建家长啊。这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我奶奶当奴婢使唤,还不忘时不时向我爷爷推销别人家的闺女,引诱儿子包二奶,直到我老爸出生我奶奶才在公公婆婆面前抬起头。”
“再再后来呢?”
“再再后来呢文化大革命席卷了银海,他们在被造反派拉出去游行的途中遭遇了泥石流,从此搬出四合院在这儿定居了。可惜,他们没有亲眼看到,一度被他们瞧不起的儿媳后来为这个家族养育了一个资产足以和他们父亲媲美的企业家。这儿解释一下,我爷爷的外公和祖父都是那个时代的大商人,超有钱超有钱的。”
“唉,太可惜了。”
“你也为我们下面的人感到可惜啊?”
“对啊,可惜他们没有亲眼看到,一度被他们瞧不起的儿媳再后来为他们抚养了一个光会暗恋没有勇气表白的曾孙。”
“??他们现在有四个曾孙,不知你指哪个啊?”
“就是那个从不敢主动和本小姐亲嘴的那个人,至于他是谁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啊,你又在数落我。”
我说完扑向了孩音,孩音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时,我已在她背后像蟒蛇勒住猎物一样缠着她无法动弹。这招对付西瀛时曾屡试不爽,看你以后还讲不讲,接着我会这么说。
“看你以后……女侠好身手。”
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鼻子,发现鼻血已有如九八年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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