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瀛,西瀛,我在四蹿的孩子中大声呼喊西瀛,西瀛却追随孩子们头也不回地跑了。原来,他们自始至终在玩一种追与被追的游戏,追或者被追都可以被很开心地接受,成长下达给孩子们奔跑的任务,他们肆无忌惮地执行着。
孩子们跑光了,二十个篮球场大的小城车站的停车场很宽很阔,手残脚残的我孤零零地坐在它的中央,寸步难移。自五湖四海而来的汽车从我的左边进站,往天南地北开去的汽车从我的右边出站,来来往往的旅客在我身旁川流不息,每一辆转弯的车都可以用灯光对准我打量一遍。我头上缠着纱布,手脚打着石膏,靠在一张冷冰冰的轮椅上麻木地呼吸着,任由进进出出的人们欣赏,任由数不清的灯光和目光扫描。晚风鼓荡,车彩迷离,我被关在了一个四处是出口的地方。
一辆警车在不远处观察了我一会儿后缓缓驶来,车头的灯光很孱弱,很孱弱,像来自一双哭过的泪眼。
“走,我们回家吧。”
“雅灵姐。”
轮椅动了,轮椅后面的声音很温柔。小姑戴一只红色太阳镜,坠一对大耳环,身着在晚风中很飘逸的衣服,她推着我边走边笑着向迎面而来的警车挥手再见。
“不是说好了先在医院住下吗?”
“一天到晚对着盐水和石膏发呆,无聊死了。”
在往家里走的路上,小姑的手机像中了病毒一样响个没完,跟市长热线似的。
“嗯,找到了,在小城车站,当时我正好从车上下来……”
“好,再见……”
“喂,是我……”
“对,找到了……”
“是的,找到有十分钟了,现在推着他往家里走……”
“对,发现时身边一个熟人也没有,我再晚一步就要被巡警带走了……奶奶让你接电话。”
小姑递给我手机,我把话筒贴近嘴边,鼻孔喘出的气灌进喇叭口,手机里响起“嗡嗡”的轰鸣声。
“阿银,拿起电话怎么不说话啊?哦,哦,哦,奶奶不哭,奶奶不哭,呵,呵,呵……”
“这还差不多。”
我家在城东护城河外,是间恬静典雅古色古香的院子,奶奶说是爷爷的祖父留下来的,掐指一算也有百来岁了。庭院蛮阔的,几经修缮布置,如今已是春夏秋冬花花果果应接不暇。
wWw. 大门上了闩,我和小姑从后门进,后门有两道门把守,木门外面还有道铁门。后门的门槛很高,门槛下面还有五六级台阶,像我这种情况的人走起后门难度很大。小姑把铁门和木门开了就先将我从轮椅上扶起来,我立成一只金鸡看着她把轮椅抬进门,她前脚刚进门槛,手还没来得及把轮椅放下,我左手已拍在了她肩上。
“你……你……你怎么上来的?”小姑肩膀一缩,结结巴巴地问。
“我……我……我当然是跳上来的喽。”我学着小姑的语气回答得很得意。
“这五六级台阶,你挂一只手又挂一只脚的,扑通一下就上来了?”
“不相信啊,那我跳下去重新表演一遍就是了。”
小姑一听赶紧上前拦住我。
“你别乱来啊,万一演砸了奶奶非连夜坐飞机回来掐死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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